半蘑菇头的看见刀就往回缩了,自始至终就没张过嘴,只是一直低头着往回缩,但还是不放手,手臂紧紧地像块钳子似的。
“放开。”她把刀架在了他的胳膊上,上面的血管能很清楚的看见,是护士喜欢的型号,她怀疑这是不是个傻子,刚才还吓得不行,胳膊就是硬着不放。她力气很不够,蝴蝶刀是花以前很多钱买来的,专门来制造伤口与恐吓的。假如有人要和她搏斗的话,她不知道死几回了。况且这里是医院,刚刚也是她倒刺了那个托。
“我杀了你哦?还有你的家人。”她故意沙起嗓子来说得。
对面的身子仍然是一颤一颤的,但就是不放手。青色的脉络因为背着那个人身上润湿着深红的血液,封闭着锁着。
“嘶。”
血溅到她身上,像玫瑰披着荆棘,绽放着。
“这是300,缝合费与输血费无论如何都够了。这是献血证,你拿走,输血最多200cc的量,放开。”她要回家找秦若了,她中午饭还没吃,没有打电话的话,应该是还没起床,午饭还得给他弄。偷手机这么一出,耽误了很长时间。
对面慢慢放开了手,上面是被掐的殷红的印子。
“...”秦昱恒盯住了上面浮动的血液,青青地在上面游离。
背影不断地远离这边的走廊,刺眼的灯却让她想起来洛东江上的浴火,白磷弹噗噗地一口一口啃食着皮肤,洛东江的水在火光照耀下一晃一晃的,像摇篮一样溺死着无法无天的人们。
秦昱恒发现了,影像不断地重新回来,生活习性也好,口癖也好。本来就是聋子,她本来平平地参与生活,平平地感受生活,把秦若养大,让她成个人,她就是这么个想的,这就是她想要的。
她可以克制住的,哪怕用药也好,锁在屋子里也好,能过去的,能战胜的,能的。
脑子里回想着那时候的图片,周围却没有声音,她感觉到无边的,洛东江的水。假如不是这水,她就和别列斯基一样把眼珠挂在渡桥,把四肢飞向天上了。
她在包里不停地掏氨磺必利片,放在嘴里反复的嘎嘣着,然后在银色的座椅上靠住,再把眼睛用手盖住,嘴里反复吞吐着唾沫,喉咙打结了一样。一切灰色在跳动,讥笑,嘲弄,遗忘。
“真的是,恶心。。恶心。”
突然莫名其妙地流了泪,想起来那么多事情,就像是羊癫疯一样,又突然笑,周围的医护人员,形成一个圆弧,但不是看她的,是绕开她的。
毕竟她是个病人嘛。
“哪里啊?谁啊?..都去死啊..”
“...”
分裂,吞噬,创杀。
“不要..不要啊。”
“好好忍住啊,忍住啊..”
突然把手里的刀坠落在腿上,她轻轻划了一道,然后又狠狠地把黑漆色的裤子划开,再划开了一道然后继续,其实只是皮层上的血,但是痛觉神经反复住,稍微能少一点不适感。
“...”
“和..呼呼”她瞳孔稍微散瞳,身子有些瘫着的,在座椅上往下滑了一些。
不看到,不听到,少说也有3年了,冲击太大了,她有些对这种症状的恐慌了。
旁边围了一会的医生终于过来了一下,他是精神科的,一般这么叫的,其实也是二流子一个,医生也算不上,血液溅到她的脸上飞跃的,但看她是个女孩就过来了。
他在隔一个座位在那里拍了拍秦昱恒,秦昱恒把他的手丢下去,问了他一句“帕罗西汀有么?”
“有的,肯定是150到100的原药..”
秦昱恒看见他在说数字的口型,突然想打他一顿。
“拿过来好吧?”秦昱恒把这嘴碎的人的手提过来,然后用刀抵在他的手心里,破坏者它的组织。瞳仁仍然是紫色的,她没有什么恶意,却又那么渴望,眼神仍然是向下的,地面,地面。
淅淅沥沥的,雨,太阳还能找见大地的一丝痕迹。
她想起来眼前迷迷糊糊地那个环形的圈,他们顶着医生的职位。
大多数人只会保持一种半是质疑,半是疑惑,看到杀人犯病怕得要死质问为什么不关起来,看到法院出精神证明又不查真相地开始成为一带文豪批评腐朽,不单是精神病,全是这样,这就是一个正常人该有的想法。于是彼此之间便彼此成为隔膜的光与暗,历史埋葬了太多的光与暗了,历史就是这样走过来的。
其实很多人或者说,我们并不关心受害人的长期问题,我们只需要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和正义感罢了。每个评论,哪怕最为中立,都可能成为一个罪人。再多的案件,哪怕可以让一万个人哭出来,也不会让一个人站出来,他们不是愚蒙,但他们不站出来,其根源不是剥夺了我们的自由,而是潜规则中豁免了一大部分人的义务,这就是现代社会的基本要素。
她想起来小时候军学院学法的时候问华西切夫,“为什么知道有罪还要辩护?”
他把胡子皱得很紧,像扎好的皮薄,秦昱恒那时候听的很仔细。“你觉得当十个人指责一个人的时候为欺凌,一百人欺负的时候也是,一万个人呢?为了维持秩序与稳定,国家或者说国家意志是不会在意牺牲一个有一丝污点的人的,但长此以往形成惯例造就的必然是一个潜规则盛行的畸形怪物。而法律人,哪怕是学过一点法律意识的人,作为和公权较量的第一人,我们更应该走在最前面,这就是我们的义务。”
“无极键圣,键莱!”
“哈哈哈哈哈哈!”
她又想起来小时候,大概读职附高的时候,就很喜欢回忆往事,回忆每天数不清的涌进来的穿的破破烂烂的塔吉克人,哈萨克人,回忆红柳胡柳下的水一样从天上撒下来的月光,回忆小板凳和放肆的笑。感慨附小的时候喜欢童年,附高的时候喜欢附小,估计到了大学又喜欢附高。但是又想到,过早感怀,其实就是逃避,总想着儿时被保护的单纯美好,受人照顾,被人羡慕,不也是在回避这个世界的残忍以及那最宝贵的真谛。灵魂假如真的往高处走被蒙蔽的世界又怎么能留的住?
可惜她去参军了,当了个五水硫酸铜,最后说不定能出位思想家什么的,但谁又能说的定呢。嘻嘻。
徘徊,无助,孤独,留恋。
踌躇,困惑,叹息,平视。
你活着真累。
你看那坠落的混杂着血滴子的雨滴,砸在地上,“碰疼碰疼”的,你看嘛,点点滴滴地,坠落着,散起颗粒做布朗运动样的灰尘,像一个个国际象棋,在不停地反复博弈挪移着,节奏诡异地上涨着,不同的声音合在一起,是无尽的奏鸣曲,一团糟,一团糟。又如同迫降的人,失败了失败了,又失败了,咕叽咕叽的,又如同玻璃渣子,在无限阴暗中反射出那么多的光。
渐渐地砸到地上的,板子上的声音大起来了,变成摇滚乐了呢。
天是灰的,云是黑的,雨是灰的。
重重复复的瓦片,滚滚黑黑的上面,是战胜国的窘暗的贫民区,五颜六色的雨伞在里面挤挤堆堆的,各自占着一方,将秦昱恒挤在中道,没人敢靠近她。
她的七分裤都是想海绵一样将血和水吸的满满的,头发丝像油浸了一般。
秦昱恒直接慢慢地把身子拖回来了,锁芯“柯”“噔”的长的一声,秦昱恒慢慢推开门,门和地面发出嘎吱的声音,很缓。她没学过静步,于是就照着漫画上看到的,把脚后跟颠起来,其实很滑稽的,因为脚后跟翘的太大,体力也没了,平衡就一摆一摆的,不时候扶住旁边的大水桶,桌子什么的,声音“尬牛尬牛”的反而发的更大了。
三角形又回来了,那个小孩还在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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