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姐？在么？”她轻柔的说了声。上网翻阅了几张唇形图片，上面配着似曾相识的罗马音文字，她张着嘴发出轻轻的 wo wa ka ki 的声音，她甚至想学门外语，肯定偏向说读写那边，以后养家也好。

白皙的大腿胡乱卷着被子，半透露着些沉闷的气息，简简单单的裙摆下有些不知哪里来的伤痕，艳红艳红的。身子向外紧紧地靠着一侧的暖气片，暖气片的护木已经脱落了，厚厚的镀银色的氧化铝的暖气片把她的肌肤一寸一寸的凹陷进去。眼睫毛一颤一颤的，嘴里呼噜呼噜的，一吐一吸的。身子，床，墙构成一个小小的三角。

秦昱恒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觉得这样守着就很好。

但现实往往不给她守着的机会，她得出去找工作了，收支按秦若的反应来看应当赤字很久了。

“我去找工作了，你在家里”

额，写什么好呢。

“好好睡觉。”

秦昱恒出门前又回头看了看那个小三角，她一下觉得自己失去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已经获得世界。一下很想哭，一下又想起来康德的一些话，但是最后还是归于简简单单的欣悦，那个小三角不断的远离，在桌子椅子的阻隔下看不清晰了，但依稀还能看到。她很喜欢。其实她也没看到，秦若的身子是平面的，和她的眼睛一勾角，就成了真正的三角形，三角形不断的向门外延伸，就连窗户都没挡住着锥子的尖锐的刺出血的联系。

秦昱恒在等875路，之前她就打听到下元有招聘会了，为了一时间大运会的准备，公交站牌早就有类似保安的存在了，也能当指路员。胖胖的老头胡茬子慢慢的，褶子均衡的布在额头上，笑着。秦昱恒过去拿着板子，问了一声。

“师傅，您知道改道的875路通不通下元么？”

大爷张了张口，秦昱恒把笔递过去，敲了敲耳朵，摆了摆手，示意听不到

大爷先把旁边两个人的疑问解决了，让秦昱恒等了一分钟左右，然后转过头来笑眯眯的

摆了摆手。

秦昱恒向下低了低头，用稍微高一些的声音说了声“谢谢”。抱着小画板揣回了背后的包里面，包里面空空的，像个书包一样却瘪的像批发摊上的一样。

她去看标识牌了。

大爷仍然笑着走过来，拍了拍秦昱恒的肩膀，指了指16路的牌子，秦昱恒看见了那上面的锈迹斑斑的站，又对着大爷稍微鞠了个躬，然后大爷也走了，又坐在那个站台的小板凳上，又送走而迎接着一批人。

人流不断簇拥着上车，一个交一个的脚步，一个挤一个的身影，奏着不平凡的交响曲，混乱的秩序，不成文的规则，座位变得稀少了，人们都往后涌，像潮水一般的一个一个填满那些东西。为什么不在前面呢？因为前面是特殊人群座位，其实是他们不想陷入网络上那些人的境地或者脸上拉不过去人家让座的喇叭音而已，有的人也处于同理心自觉地站着，但，特殊人群能有几个呢？于是就出现了前面空落落，司机独自凉，后方闭茶谈的景象。

秦昱恒静静地坐在发动机上的座椅上，后面是一片乌泱泱的人，一波一波的颠簸着，他们各自看着手机或其他的东西，声音像织布机的布一样蹭蹭地往外出着，好像一群人在孤独的狂欢，又好像衣服袖子在不断地闪动，纺着车里的暗暗的云。可惜秦昱恒听不到。秦昱恒静静地看着外面不断移动的街景，想截屏的有好多啊，在大桥上，她依稀能看见鲸鱼在大楼里面缓缓地穿梭，在云里翻腾，缓缓弹弹的像个充了气的皮球一样回环着。

但是一站过了，又一站来了。特殊人群的座位逐渐填满了，秦昱恒坐在那个高台的特殊人群座位上，四围挤满了人，但秦昱恒看着窗外的世界，并不影响。

她看着窗外一呼一吸噗嗤噗嗤地吐露的阳光，像捉迷藏一样，想起来很多东西，但也说不了多少，她在这里面簇拥着，人群憋着气，车里面像在海里面，恶心的无尽的水，看见了数不清的蓝色，淹没了数不清的人，数不清的事。秦昱恒恬淡的吐着气泡，虽然在水里，但还是能睁开着眼睛，咕噜咕噜地。清澈的，那么通透，静谧着，神圣而残破。

“PTSD啊，为什么这么频繁呢。”

海水静静地隐藏起来了，如潮汐般淅淅沥沥的退下，又响起了发动机的声音和过降速坎的声音，秦昱恒的身子一震一震的，她把自己的眼睛捂住，这对她的神经刺激太大。

她看到了眼前有一个小孩子，然后就把座位让了出来，对他说了一声“你坐吧。”

孩子边蹦边跳的便上去了那个座位，孩子说了“谢谢”么，她也不知道。

小孩子分明是想和她说些什么的，她把画板抽出来，让他在上面写。

“大姐姐你是聋子 ，？”

“是啊。”

“你吃了耳屎么？”

“没有，吃了耳屎会变成哑巴，不会变成聋子的。”

“没人带你来么？”

“我后妈死了。”像是说一个很平淡的事情，没有任何的修饰，还是和孩子一样的语气。

“你父亲呢？”

“他在家里喝 jiu”

“几岁啦？”秦昱恒扶住把手

孩子很熟练的从嘴里蹦出来几个字，然后又傻不愣愣地看着秦昱恒，过了几秒才写到了

“7岁”

秦昱恒望着这个孩子，孩子的眼睛很小，但眸子很大，她看得出来，她与他对视着，他俩并没有什么瓜葛，他嘴里还洋溢着笑意，秦昱恒心里还泛着莫名的东西。旁边的听众拿着留声机，司机嘈杂着开着车，外面有死人的花圈与嘶哑的唢呐。没人留意这场话剧，就是他俩，也没有。

她一直面朝着这个孩子，孩子一直笑，像有多动症的孩子，秦昱恒一直拿身子护住这个孩子，她想到了她的前世。车在小巷子里穿梭着，秦昱恒有些虚弱的身体在反复急停和起步下一点一点的，上半身一抖一抖的。孩子并没有察觉到，更没有性别的思想。

下元，秦昱恒下车了，她被人流携裹着远去那个座位，秦昱恒回头看了一眼，公交车走了，他的笑声，秦昱恒应该能听得到的，它有形状，很明显，是天真的形状。秦昱恒深入骨髓的，能感受到它的形状。

幸福的家庭都是幸福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ps：小辈太过愚钝，实在写不出像黑泽明和今敏一样的东西，每一个面前都有无法逾越的鸿沟。他们是让我第一个觉得语言乏力的人，第二个人是wowaka，第三个人是姜文。一个电影史上的人却可以算我的文学父亲。

看看我们现在在做什么 特效 明星 第一部电影 特效 明星 第二部电影 第三部电影 特效 明星

说起来想把变百的标签删掉，标题也想改了。

因为这是个悲剧吗，所以必须把东西摧毁给你们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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