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即是奇迹，亦为灾厄（六）

夜晚，御门司命站在视野开阔的平台远望着与平原几乎平行的星空。在他身边不远处，菲洛米娜跟着远望星空的同时，不时用眼角余光偷瞥站在那里的少年。

说起来，她有些不明白少年究竟怎样的存在。没有正常人类对世界的好奇，也没有主动与人沟通的诉求，如果没有人打扰，他恐怕会在这一直站到天亮吧。

「您不跟人交流不会感到孤独吗？」

少女的声音十分动听悦耳，御门司命却因此想到自己弃婴的身份，说起来，并不是值得说道的回忆。不过就算如此，内心并没有因此感到太多悲伤，心境始终保持着平静。

回过目光望着银发少女，御门司命习惯地笑了笑：

「一开始会羡慕别人，不过时间久了，渐渐也就习惯了。」

说出这话究竟是怎样一种感受，很难简单用三言两语解释清楚。唯一可以进行总结大概就只有「羡慕」这个词汇——在今日里世界之前，每当看到其他学生有家长接送上下学、或者其他孩子向家长撒娇卖痴时，他的内心就只有羡慕。

认真说起来，自己要是没有继承过去的力量，而是以一个普通人的方式来到这里，银发少女恐怕不会对自己产生探究到底的想法吧。

菲洛米娜对御门司命的好感远远超出朋友这个范畴，因此见不得他一个人继续孤独寂寞，只是当她想要接近时，少年却始终与她保持着距离。

是自己不够漂亮吗？

不，如果像自己这样都不算漂亮，那这个世界大概也就找不出几个可以称得上漂亮的女性。换句话说，问题与自己是否拥有漂亮的外表无关。

如此想着，菲洛米娜意识到御门司命与自己保持距离的原因出在哪里——对这个拯救大陆的英雄来说，自己的热情应该算是一种负担吧。

是了，对方虽然孤独一人，但仍无法否认拥有过去。如果自己现在趁着对方失去记忆和他建立恋人甚至更亲密的关系，那等少年恢复过去记忆找回可能存在的曾经旧恋，到那个时候，无论是自己还是对方，都会感到相当困扰吧。

想到这里，痴迷的目光开始恢复清醒，心中虽然感觉失落，但并没有做出失礼的举动。

「米娜觉得，您需要忘记小时候不愉快的经历，改变这种生活习惯开拓自己的交际圈，自己一个人孤独活着什么的，真的真的太傻了。」

御门司命何尝不清楚这一点，但现在的情况并不是改变生活习惯开拓交际圈这么简单。

「感谢你的提醒，不过这个想法恐怕很难实现，宴会的时候你应该有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里有羡慕追捧、有警惕戒备，除了你之外，我看不到有人想要成为我的朋友。」

御门司命说这话的时候有些迷茫，不曾持有力量的时候，自己因为弃婴的身份没少遭到同龄人的排挤。如今得到改变命运的力量，自己仍然被人刻意保持距离疏远。

「不对，不是这样的。」

菲洛米娜飞快的摇了摇头，银发因此被微凉的夜风吹起，之后用坚定的目光注视着御门司命黑色的眼眸。

「大臣们敬畏您是因为不了解您的主张，只要相处一段时间，他们就一定会认可您的身份和地位。」

似乎是想要增强说服力，少女双手不自觉地的抓住御门司命的袖角。

御门司命听到这样的解释，心中感到些许暖意。认真说起来，这件事也不能怪罪那些宴会参与者，在宴会举行期间，他确实没有表明自己的主张与想法。

「感谢你的说明让我走出误区，你之前说过要学习新的术式，如果不介意，在对手到来之前，我可充当你的指导老师。」

「这是真的吗？」

少女惊喜到几乎说不出话。也难怪，所谓术式除了用积累的属性点进行激活外，还可以通过强者传授知识获取。虽说后者需要一个相对较长的学习掌握过程，但只要参考到自身不需要付出代价，这个缺陷反倒没有什么。

当然，最关键的原因是可以与自己敬仰的人待在一起，只凭这一点，她的内心就难以平复。

御门司命笑着点点头。

「这是你应得的回报。」

「嗯，那什么时候开始学习，我要准备什么？」

御门司命感到好笑，于是就继续保持着微笑。

「别着急。」

如此说着，御门司命转过身面向着菲洛米娜，在转身的同时，一个构筑演武场术式释放，在魔力的驱使下，平台与城墙以及草原出现坚硬的黑褐色物质，迅速构筑出一个三百乘三百的平台。

「现在先用你最擅长的方式全力向我发起进攻。」

「诶诶诶！？这样……不太好吧？」

菲洛米娜面露犹豫，御门司命摇摇头纠正说明：

「这是必要的了解。」

「喔，那我上咯。」

少女说着，手里出现一张精美的长弓，在向后跳跃拉开距离的同时，张弓搭箭射出箭矢。

对于那速度只有二点三倍音速的箭矢，御门司命偏了偏头就顺利躲过，之后开口指出缺陷：

「这支箭矢的速度还可以提升四成，以你的攻击速度，在第一支箭矢逼迫我作出躲闪的这段时间，还可以继续射出十七支箭矢。

另外，如果要成为一个强者，那近身战才是主流作战方式，接下来我会将实力进行压制，大约只有你三分之一水准。」

话音落下的瞬间，御门司命向少女发起进攻，以与她相差无几的速度，在躲闪卷是的同时不断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当双方展开近身战的瞬间，少女毫无疑问出现慌乱。她在第一时间被少年使用擒拿格斗技巧夺走长弓，颈部更是被少年用虎口扼住。

「你的战斗经验……和初学者几乎没有差别啊。」

听到少年这样说，少女因为彼此肌肤接触而怦然心动的感觉瞬间被打散，取而代之的是难以为情。

不过想想也是，她的实力完全是依靠老国王给予，本身并没有实质意义上的战斗经历，就算是过去的「战绩」，那也是因为女性护卫放水的缘故。

「那个，您不会怪我吧？」

「这倒不会，不过，」御门司命边说着边松开扼住咽喉的手，接着确认问道：「你真的想要成为强者吗？」

「嗯，很想很想。」

少女明亮的眼睛与御门司命对视，之后认真的点头。对她来说，只要可以站在少年身边，那什么困难都不再是问题。

御门司命皱起眉头，过了一会，深吸口气：

「成为强者的过程很辛苦，你也要有付出生命的觉悟才行。」

听到御门司命劝阻的少女并没有犹豫，以坚定的态度点头：「一定不会让您失望，请继续训练米娜的战斗技巧。」

面对那张积极的美丽面孔，御门司命却在摇头。

「别着急，你现在需要先弄清楚强者的战斗理念。」

「强者的战斗理念？」

少女困惑的皱起秀气的眉头，御门司命解释道：

「一味追求战斗技巧是最愚蠢的做法，在真正的强者眼里，没有固定战斗技巧才是最高超的战斗技巧，简单说，只要能让自己在战斗中获得优势，那就算是用手挠、用牙咬，他们也会毫不犹豫进行施展。」

「那样……不就跟野兽没有区别了吗？」

菲洛米娜想象出那种画面，与她以前想象的画面完全不同。倒不是觉得那样十分丑陋，她只是觉得有点失望。

御门司命抬起双手搭在少女双肩，表情严肃的认真说明：

「强者之间发生战斗的目的大多都是夺取对方的生命，他们对自己采用的进攻手段不会进行约束，如果在战斗过程中你将自己当作一个女性，那对方攻击私密部位就会成为必然。」

菲洛米娜脸色因为御门司命的讲解变得苍白，只要想到遭遇到那样的对手，她的内心就没办法平静下来。

「如果你还坚持想要成为主宰自己命运的强者，那就不能将自己当成一个女性，我也不会将你当成一个女性。」

「如果是您的话，我不介意呢。」

御门司命愕然无语，少女此刻略显羞涩表达自己想法算是对他的调戏。

「总之，你需要记住，在未来你必然会遇到这种无耻的对手。」

「嗯嗯，谢谢您的关心，接下来就请您开始训练米娜吧，要先从哪里开始？」

「先从自身的改造开始，接下来我会针对你的身体进行改造，首先提升的肌体强度和神经反应系统，但是……」

说到这里，御门司命突然想到自己接受古维斯的改造的过程，顿时头大如斗。让少女接受男性对她身体进行改造这种话，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但偏偏在这个时候，少女偏偏开始展开追问：

「但是什么啊？」

「这个有些难以启齿，针对身体的改造需要知道改造者的身体构造。」

「嗯…………什么？」

尽管少女听到那有些犹豫的声音，还是没有立即反应过来。

少女应该还无法理解这句话的严重性吧，只是随口「那就了解吧」地过了几秒，才整张脸变得通红起来。

「您您说什么啊！」

「失礼了，我知道很突然，但我就只知道这个办法，不过你也可以等一段时间，如果可以打开那个通道，我会让西尔维娅帮你进行改造。」

「打开通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面对困惑的少女，御门司命也无法确定具体时间。

「也许过不了几天，或许要非常久。」

少女傻眼地听他说，呆了一会儿，之后才理解地点点头。

「我知道了……如果是这样，那也没有办法，改造身体的事情请让我考虑一下，明、明天一定给您答复。」

如此说着，少女红着脸转身像逃跑一样逃离演武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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