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烬篇-50：烟烬之雪

“……喂，周凌烟！周凌烟！”

面对老路的呼唤，凌烟不爽地皱起了眉头问道：“……你在干嘛？”

“呼……你躺着别动，我现在想办法带你去医院！”

“啊？！”凌烟一把抓住了老路的领子，恶狠狠地问道：“你在说什么呢？！别开玩笑了！！！对了……我是不是告诉了你我的事？你说过听完后会帮我的吧！现在到你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帮你？！你别傻了！我刚才只是觉得你……那个什么，中二病，对！中二病！是用来形容那种青春期思想容易走极端的年轻人的词吧？我刚才就觉得你是中二病！需要个人听你讲话而已！”

“……啊？那和我们之间的约定有什么关系！你要守约！现在过来催眠我！让我见到星夜！快点！”

“你别再在这里犯傻了！你现在精神状态已经不行了你自己不知道吗？！”

听到老路的话，凌烟慢慢松开了手，脸上的表情与其说是惊诧，不如说是期待地问道：“……你是说，我其实一直精神状态都有变差？那为什么我没见到星夜？”

听到凌烟的问题，老路气不打一处来地朝他骂道：“星夜星夜……你脑子里只有谈恋爱吗？！你是非要等自己都严重到幻视幻听了才肯善罢甘休是吧？！你现在就跟我去医院！”

“……不需要！”凌烟推开了老路，然后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道：“……既然知道我在恶化，那我也没必要再呆在这里了。谢谢你听完……再见。”

“再见你大爷啊！”老路直接一把将凌烟制服在了榻榻米上，然后从旁边抽了一根原本用来绑书的绳子，想用它反绑起凌烟。

“你干嘛！你果然是绑架犯吧！！！”

“我不管你说我是绑架犯还是什么！今天你医院是去定了！我绑也要绑着你去！”

“……啊！！！”眼见不管怎么使力都没法从老路手上脱身，凌烟干脆说道：“我懂了……你想救我是吧？好，你现在就给我放手！否则我直接咬舌头！”

“啊？！你小子疯了……”

“我就是疯了！不然你可以试试看！！！虽然死法比较凄惨，也比被你这样绑架好！”

“你是傻吗！！！你有什么理由相信是自己害死的星夜！她完全有可能就只是因为病情恶化而已！！！自作多情也该给我适可而止！自己的人生和一个死去的女孩子！哪个更重要！”

“我的人生！早就已经完了！！！现在就把我放开！！！不然我立马咬舌！！！”

“………为什么？！你是想要和那个女孩子殉情吗？！”

“……三！二！”

听到凌烟开始倒计时，老路只好将绳子扔到了一边后松开了他。

在老路放开自己后，凌烟坐到了榻榻米上，一边惊魂未定地喘着气，一边朝老路说道：“……放心吧，我没想过殉情什么的。要殉情我早就殉情了，干嘛等到现在？”

“……那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执着？甚至不惜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好，你很愧疚，可是你又能怎么样？你难道还想去报复别人吗？报复你父亲？报复你同学？甚至报复所有当时网络暴力了夏星夜的读者们？！”

“…………呼。”

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凌烟继续说道：“……我问你，你觉得这世界上有鬼魂吗？”

“………大概有吧。怎么了？”

“……我，在得了思觉失调，嘛也就是精神分裂症以后，偶尔会看到星夜的幻影。虽然医生说那不过是幻觉，可是我却总感觉哪里不一样。如果，那就是星夜的鬼魂呢？是一直跟着我的她的鬼魂呢？”

“……那又怎么样？”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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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店前，凌烟和老路一同走了出来。冷风吹拂着。漆黑的天空中密布着暗红色的乌云。凌烟心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夜空后，刚想离去，却被老路叫住。

“……干嘛？”

“喏。”老路伸出手，递给了凌烟一把打开的黑伞道：“这算我借你的了，拿着吧。”

“……不用了。”

“行了，后面记得还我就行。

今晚，会下雪对吧？”

“…………”

凌烟接过了伞。

……………………………………………………………………

【这鬼地方到了晚上还真是有够阴森的。】在出小区的路上，凌烟用吐槽安慰自己道。

虽然之前凌烟就觉得这小区空荡荡的，但是在这出小区的路上，看着那夜幕中一栋栋黑暗的楼他才明白——这鬼地方还真的是除了老路外一个人都没有。而在这小区内诡异气氛的烘托下，出小区的路也显得格外的长了起来。

【……话说这么大个地方为什么就一个人住啊。这里该不会是我自己脑子出问题后幻想出来的地方吧？然后真实的我其实是走在一个什么都没有的荒郊野岭……不对，大城市中央哪里来的荒郊野岭？还是说其实这里都是老路名下的房子，这货是个大地主？

……真是，我今天过得也真够诡异的。仔细一想，我居然脑袋一热，去和个底细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讲了那么多话。看来我精神状态确实不怎么稳定啊。

…………】

想到这里，凌烟突然停下了脚步，然后看向了自己手上的伞。

【………话说啊，貌似在阴气重的地方打伞，容易见鬼？】

在犹豫了一会儿后，凌烟打开了伞举过头顶。在原地立定了一会儿后，他又是紧张，又是期待地慢慢回过了头。

而他身后，当然是什么都没有。

【…………呵。不过这种时候啊，再把头转回来的时候会看到鬼，已经算是固定桥段了吧？】

就像这样开玩笑地想着将头转回来的凌烟，而在他的眼前……

……星夜，正带着笑容静静地望着他。

“…………

…………哈？”

眼前的星夜已是高中生的年纪。长发剪短到了略微过肩的长度，身上则穿着白色的针织毛衣与牛仔裤。这真实度与其说是幻觉，不如说更像她从某个平行时空穿越后降临在了这里。

凌烟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在确认了自己没发烧后，又掐了下自己的脸。在反复确认这大概不是梦境之后，凌烟望着星夜，彻底陷入了迷茫。

【……难道说，我其实被催眠了？可是我自己把被催眠了这档子事给忘了？

可是……

…………】

凌烟原本以为自己会流泪。就算没有流泪，也应该会狂喜才对。

可此时此刻，他却只感到异常的平静。就好像他心中的所有情感在争先恐后地想从心中出来时，不小心一齐堵住了情绪的出口一般。

而星夜，亦同样只是静静地带着笑容，凝望着他。

悲伤、后悔、喜悦、思念。

在这仿佛能将一切都洗刷而去的平静里，天空中雪花慢慢飘落而下。

凌烟抬起头，望向了天空中飘零的雪。

【“……为什么这么执着？！甚至不惜把自己逼到这个份上？！”

“……你明明是南方人，怎么会想到跑这么远的地方读大学啊？”】

“…………”

凌烟低下了头，望着同样在抬头看雪的星夜，他默默地走到了她的身边，将伞倾斜着举过了她的头顶。

【 “……呐，

凌烟你见过雪吗？”】

“……看。这就是雪哦，星夜。”

在深沉地仿佛能停滞时间的黑暗之中，纷飞的雪如同回忆燃烧后的灰烬，降临在了凌烟与星夜的身边。

“……你真是个傻瓜。”

凌烟转过身去，看到星夜望着漫天的雪花，脸上的笑容中满含着幸福。而看着星夜的笑容，凌烟竟也微微扬起了嘴角。

“凌烟，谢谢。

已经够了。”

“………啊？”听到星夜的话，凌烟不知所措地说道：“你在说什么？这场雪只是开始。我们的小说现在帮我赚了很多钱，还有好多地方我还没能带你去……”

“已经够了……凌烟。”

“…………“

见星夜脸上的笑容中渐渐地多了不舍与悲哀。凌烟颤着嘴角，眼神慌乱地问道：“……你要走了吗？”

“…………”

“你走了，我该怎么办？如果你不在……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不……”星夜伸出手，温柔地抚摸向了凌烟的脸颊：“……迟早有一天，你一定会遇到这样的人。那个人会包容你，理解你。为你的喜悦微笑，为你的痛苦流泪。能够和你一起去面对你心中的伤疤，并与你一起鼓起勇气，走上通往未来的路。”

“……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有！”

“……所以才说你是傻瓜。

醒过来吧，凌烟。

在这场雪的对面，她正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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