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神殿之内（前篇）

听到爱丽斯这番话，修瓦鲁兹脸上神情当真是又气又恨又悔，但因为多种情绪揉合到一块反倒使之变得无比的滑稽可笑起来。

桃乐丝见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而后却冷眼瞪着他，以近乎咬牙切齿的方式说：“因为你居然想让变成死尸的父亲来逼迫我们姐妹相残。”

“那一刻，我曾相信爸爸还活着，可眼前这个人根本就不是我的爸爸。所以，我终于明白自己这些年来有多么的愚蠢，我误会了姐姐，甚至无法理解爸爸的做法。”

说罢，爱丽斯哭丧着脸，话音中分明夹杂着泣声。

“你要怎么对付我都无所谓，可你居然让我们姐妹再一次体会失去父亲的痛苦，光这一点，你就罪无可恕！”

桃乐丝说完，眼中分明充满凶光。

“不，不对，就算你们能联合，可我还有艾尔扎克，你们赢不了，赢不了他的！”

又像是惊喜，又像是发疯，修瓦鲁兹突然想起什么，赶紧扭头过去，发现艾尔扎克脸上表现出的仍旧是冰冷得好像死一般的神情，当时心就已经凉了大半截。

“艾尔扎克，你怎么了，快干掉她们，在你的能力面前，她们那些魔法根本就不值一提。”

见他依旧毫无反应，修瓦鲁兹急了，只得不顾仪态地冲他大喊大叫起来。

“怎么了，你可是魔法议会的重罪通缉犯，如果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揭发你，然后你会继续过上终日被追杀无处容身的日子。这样的日子你已经厌倦了，对吧。所以帮我杀了她们，我答应你，只要你完成了这个，我就给你自由，给你安心生活的容身之所！”

“哼哼……”

哪知道桃乐丝一听，却是忍不住暗笑几声。

“修瓦鲁兹叔叔，亏你那么聪明，计划得如此周密，难道到这会儿了还没发现吗？”

“发现什么？”

修瓦鲁兹往后退了一步，双手有点颤抖地在自己脸上抓了又抓。

“等等，难道……”

“不错，打从一开始，艾尔扎克就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桃乐丝冲他点了一下头，艾尔扎克马上转身面对修瓦鲁兹，眼睛完全睁开，如凶兽一般露出凌厉的眼神。

“要完成这一系列计划，没有了他根本就不可能，毕竟爱丽斯的‘柴郡猫’所能创造出的仅仅是幻觉，可那一瞬间的夺命触感是绝对骗不了艾尔扎克这号人物的。”

“你们，不可能，艾尔扎克是我派进来的，怎么会听你们的命令？”

修瓦鲁兹只顾拼命摇头，哪知道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上，竟一时没有了气力般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哼，你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修瓦鲁兹，表面看你是个行事无比谨慎的人，为了试探我的魔法，你甚至无视于暴露自己身份的可能性，冒险出现在我这里，给我下了‘标记’，好让那支部队对我进行超远距离的狙杀。但说白了你就是个胆小鬼，因为胆小所以做事分外小心，从来都不相信人的你当然也不会完全相信艾尔扎克，想必就连最初和他的接触都是靠化名休劳德的木偶或者死尸来帮你完成的吧。那时候，你真以为艾尔扎克被逼得走投无路不得不听从你吗？其实父亲早看出他的来历，并和其订立了契约，内容可比你那些虚言要充实得多。”

“契约？”

“只要帮助我们揪出安排他潜入的黑手，就会向议会申请撤销通缉令。”

桃乐丝说着，冲爱丽斯使了一个眼色。

事实已然如此，按理说修瓦鲁兹应该已经无话可说了，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只是为了某些极端无聊的面子问题，修瓦鲁兹依然不依不饶地叫喊了出来。

“不，不对，我可是最早和艾尔扎克订立了契约的，只要契约的约束力还在，他就根本不可能背叛我！”

不料此话一出却引得桃乐丝和艾尔扎克都不约而同笑出了声，这样的举动更加刺激到了修瓦鲁兹，甚至于面露歇斯底里神情。

“的确，正如你所言，只要契约的约束力还在的话。”

桃乐丝下意识看了艾尔扎克一眼，而后才很高兴地说：“但很显然，那份约束力早已经不存在了。”

“绝对没这样的可能性，除非是我自己解除，否则寻常方式是根本不可能废弃了我和他之间的那道契约……”

话说一半，修瓦鲁兹突然浑身一怔，好像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关键问题所在，以至于圆瞪的双眼当时就没了任何希望的光彩。

“寻常方式不行，可如果依靠我血魔一族的血呢？”

也不知怎的，此时的桃乐丝竟然饶有兴致且非常耐心地讲解了起来。

“其实你一直理解错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血魔等同于吸血鬼的传说，现在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你所获取到的那些认知全都是错误的。的确很多人觊觎着我们血魔的能力，但绝对不是当成吸血鬼来使用，而是他们无比渴望得到我们的鲜血，因为血魔一族的血液里天生就拥有着无比强大的魔力。”

“魔力？”修瓦鲁兹呆呆地问道。

“对，所以我们根本不是什么吸血鬼，相反的，我们反倒是‘吸血鬼’最为渴求的饵食。只不过他们其实也没完全理解透彻血魔之血的力量。毕竟凡人哪怕是一般的魔法师只要吸收哪怕一滴血魔的血都只会被其中富含的魔力给彻底反噬，进而导致自身的严重破损乃至于灭亡。当然了，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他们在我身上实验了很久之后才得出来的唯一正确的答案。”

听到这里，爱丽斯的眉头不觉皱了一下，可桃乐丝依旧表现得十分淡定，仿佛这些事情对她而言早已经不算什么了。

“其实就连血魔一族自己也很难抵抗得了这股隐藏于自身血液中的庞大魔力，长久积累下来便很容易发生失控现象，所以我们经常要做的就是替自己放血，这个过程可一点都不简单，相当于强行抽取自身的生命力，几乎每次都是一次生与死的轮回。”

说着，桃乐丝突然露出了奇怪的笑容，血色的双眼开始盯着一旁的艾尔扎克看，对方似乎马上领会到她的意思，只是毕恭毕敬地向她行了个礼。

“一直到艾尔扎克的出现，才算根本解决我的问题，因为他完全就是为了我而存在的‘吸血鬼’，因为过去的一次失控导致他必须靠吸血的方式来维持自己的理智，而我却必须靠放血来稀释掉体内积攒的魔力，因而我们之间的搭配堪称完美。”

到了这一刻，修瓦鲁兹似乎终于理解到了桃乐丝费心解释这么多的真正用意，显然他已经没有能力再反驳点什么，更加别提为自己争取任何的一线生机了。

“接下来的事情，相信以你的聪明才智应该是能够理清楚的吧。的确，只要你和艾尔扎克的契约关系还存在，他就不可能明确作出反叛你的行为，但艾尔扎克却可以通过吸收我的血液魔力的方式一点点破坏掉这层契约。而只有完全解除掉契约的力量，他才可能帮助我们执行最后的步骤，所以我一直在等待那个最佳时机的到来。”

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好像连桃乐丝都开始觉得有点疲惫了，以至于摆了摆手后才降低声音力度继续补充道：“还好，总算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让我确信艾尔扎克已经成功的关键就在于你昨晚对我布下的袭击。其实那批部队还真是搭配得精妙绝伦，连我都差点要败下阵来，可当我看见自己的血液反向流动，进而控制住那些杀手的时候，我就知道艾尔扎克已经成功了。”

“竟然是这样……”

修瓦鲁兹看了一眼艾尔扎克，脸上神情早已经连一丝丝怒气都表现不出来了。

“修瓦鲁兹叔叔，现在感觉怎样？费尽周折的结果却是美梦落空，这奇大无比的落差很刺激吧，我就是想看看那个曾经趾高气扬以为自己掌握了一切的幕后操控者崩溃的神情，要不然也不用这么麻烦了。”

对于桃乐丝这番言论，爱丽斯没有笑的意思，反倒很是无奈地摇了一下头。

“姐姐你心眼太坏了。不过修瓦鲁兹也真够小心的，要不是我们合伙演这出戏，恐怕他永远都不会让艾尔扎克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还好，我肯定偏执狂的修瓦鲁兹一定会自己亲手来拿取领主的宝物，因为那么执着追求权力地位的人断不肯让别人的手去沾污它，哪怕是木偶。”

“你们这些……”

这时，修瓦鲁兹缓缓站起身，全身不规则抖动着。

“你们，真觉得很好笑吗？”

终于他忍无可忍地大骂出声，一时间，脸上曾经有的慌张几乎全被极致的恼怒给取代了。

“居然敢戏弄我，你们这些小孩懂个什么，难道真以为我输了吗？”话音一落，十来个黑衣人居然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

“别忘了，我的‘魔尸人偶’才是无敌的！”

“就凭这么几个也敢说无敌？”

桃乐丝暗笑一声，刚想行动，不料眼角莫名跳动了一下，神情当时就变得凝重起来。

“哼哼，你的‘神殿’感知到了吧，现在城中正潜伏着数以千计的木偶，而且领地之外还有我组建的魔法部队随时待命。只要我一个命令，它们就会里应外合冲破所有防线，然后将塔尼亚的人通通杀光！如果不怕自己的领地变成人间地狱，你就继续在这里跟我耗吧。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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