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假圣女

常欣道：“要本宫证明也不难，不过先问掌教一句，圣女既然圣洁无暇，等同神祇，那在这么多人前被人怀疑清白，被迫要解衣证明，是否也是对神祇的一种污辱？”这台词她事先背了很多遍，但说起来时还是有些颤抖。

何宸森然道：“是。”

“那怀疑和污蔑本宫的人将要受到何种处罚？”

何宸道：“贫道是出家人，不敢妄言俗世的处罚，但这些人必定会遭天谴。”

常欣道：“很好，那请怀疑本宫清白的人都站出来，只要你们敢承受天谴。”

高郅的人信道的极多，包括朝臣和皇族，至少有九成以上，一听天谴，许多和泰王站同一阵线的人先犹豫起来。

泰王见势不妙道：“圣女这是缓兵之计呢，还是打算攻心为上？本王犹记得前朝曾有皇帝驾崩，有位极聪明的皇后为了稳定臣子之心，提防逆臣作乱，让人假扮皇帝，面覆轻纱，谎称皇帝只是病重。想看皇帝真面目的臣子，被皇后一句大不敬吓得不敢上前揭面纱，圣女也是借此来威吓大家吧？”他看了常欣紧张的神态，语调又有些颤抖，心里肯定她绝对不是清白之身。　

听了他这话，那些人又开始蠢蠢欲动，终于有几个人上前道：“请圣女自行证明清白。”

泰王的目光瞪向何宸，到现在这臭道士居然还一句话也不帮他说，始终像墙头草一样左右摇摆，实在令他不满。

何宸仿佛没看到他的暗示，转向圣女道：“圣女是否愿意证明自身清白？这件事无人可以逼迫你，若有人以武力相逼，贫道绝不会眼看圣女受辱。”

何宸这话一出口，泰王登时大惊，原先计划好的可不是这样，如果圣女坚持不愿意在众多人面前卷袖子，他们这些皇族重臣也没有谁敢去脱她衣服，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实在大不敬，只有何宸以掌教身份逼迫，圣女才不得不遵从，可何宸现在居然临阵变卦！

常欣慢条斯理道：“好，既然你们想看，本宫就让你们看个够。”她一改瑟缩神态，卷起袖子。

两只袖子都高卷到肩，只见两条雪白手臂如同藕节，什么也没有。

泰王几乎要喜极而泣，扬声高呼道：“墨羽沂！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解释？虽说你是本王皇兄，但玷污圣女清白这种事不但有辱国体、有辱神明，还破坏了我墨家皇朝的祖例，圣女手臂上的守宫砂已不在，你别在这时候告诉天下人说这不是你做的！”

何宸也似乎怔住，盯着常欣的手臂，一句话也不说。

坪台下登时嘈声如沸，百官中又有几人站出来，慷慨激昂地和泰王站成一条线指责墨羽沂，有客气的还称呼皇上，有不客气的直接和泰王一样直呼其名，简直就觉得这个皇帝现在就要下台一样。

墨羽沂四顾一圈道：“看来众位爱卿和天下百姓一样，都对此事持有异议，也都觉得圣女清白不可玷污，那朕也无可奈何了。何掌教，朕问你一句，如果有人妄图玷污圣女清白，该当何罪？”

何宸答道：“贫道当上请天意，以降天罚。至于国家律法惩处，那当由皇上作主。”

泰王冷笑道：“他监守自盗，早已不配做我高郅国君，哪还能作主？”

宣亲王跟着道：“不错，墨羽沂，你早该退位了！”

礼王更不客气：“四哥，你做出这等败坏德行，大逆不道，有失伦常的事来，还有脸坐这个皇位？”

跟着与泰王联成一气的那些臣子也都纷纷指责，剩下部分本是墨羽沂的亲信臣民，却也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虽说他们觉得这种事实在荒诞，可本也不是滔天大罪，帝王之家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从来都多，暗里大家都知道算不得什么，只是这种场合被人拿来作把柄，他们也是立场为难，眼看墨羽沂要是不肯自动退位，一场干戈立即难免。

素心一看众人逼宫逼得十分来劲，突然想起当年慕北辰被人咄咄相逼时想必也是这样孤立无援，可她却并不在他身边，不禁心头一酸。她看着墨羽沂，靠近他握住了他的手。

雁山坪台上悄无声息地多了两个人，所有人都在群情激愤或者内心纠结，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个人什么时候悄悄从山下上来，又悄悄走近了登月台的。

墨羽沂朝那两人看了看，正是怀郡王袁汶翔和一个蒙面女子，看那女子的服饰应该是王妃之类，虽说怀郡王未娶，别人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事。

墨羽沂便笑了笑：“看来众爱卿都认为圣女清白如此重要，那么即使是企图玷污她的人也必将严惩不贷了。朕最近日夜考虑此事，只觉得寝食难安，我朝竟然有臣子叛乱，企图做这种污辱圣女的事，朕本心是想给他一条生路，可如今看来，并非朕不够仁慈，而是众爱卿及天下百姓都反对这种卑鄙行径。”

泰王越听越觉得他话头不对，打断他道：“皇兄，分明是你犯下这种滔天大错，怎么说的好像是别人在陷害你？”

墨羽沂道：“如果朕说确实有人陷害呢？”

泰王冷笑：“怪不得皇兄如此淡定，原来早给自己找了退路，只要将所有责任掀到他人身上，就可以自己脱身了？皇兄属意于圣女，甚至考虑立她为后，难道这责任居然还是别人的？”

“朕的确说过那样的话，不过朕那样问的原因，只是想试探究竟是什么人意图玷污圣女清白，在朕的饮食中下药。”

泰王哈哈大笑：“下药？这倒奇了，皇上的饮食向来有御膳房负责，严谨得很，哪这么容易下药？”

“这幕后指使人十分聪明，他为确保万一，找来下药的是朕的妃子。何掌教，请荣妃。”

何宸答应了一声，一拍双手，一个小道士从人群中匆匆走出来，脸色煞白地走上登月台，取下道冠，一头乌黑青丝落下，正是荣雯儿。

泰王看见荣雯儿，脸色终于变了：“你……你还活着！”

荣雯儿咬牙切齿指着他：“本宫还没死，你很失望是不是？那日你进宫，以本宫全家性命要挟，让本宫在皇上和无极娘娘茶中下春．药，本宫不肯，只能与你虚与委蛇，然后暗中禀报皇上。结果事后你就数次暗杀本宫，这些事本宫宫里的太监宫女皆可作证！”

泰王听她这样说，便知道一切都不对劲了，他仍想作垂死挣扎，厉声道：“皇兄，你让自己的妃子作伪证就能令人信服吗？但皇兄别忘了，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临幸了圣女，你已造成了玷污神祇的大罪。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你不遭天谴，受重罚，那高郅就要被上天降罪了！”

墨羽沂看着他，无动于衷地听他说完，才点点头道：“你说的不错，何掌教，把他如何去找你，如何联络你的事说说。”

何宸微笑，看着泰王道：“王爷，对不住了，贫道是出家人，不作妄言。从你强迫荣妃娘娘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之后，就来三清宫找贫道，许以重诺，要贫道与你联手借此机会扳倒皇上。可贫道对世俗名利看得有如浮云，更不会丧尽天良做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所以表面答应，随后去告知了皇上。皇上本念着兄弟之情，即使听了贫道和荣妃所言，依然想给你一个机会改过，所以并未将你治罪，只是请贫道暗中点化劝解你……”

“点化个屁！你这假道士虚文假义的，暗地里就干些男盗女娼的勾当，却还在这里假装清修德高，真是一派胡言！”

何宸丝毫不动怒，依然慈眉善目地笑道：“贫道能理解王爷的心情，但贫道更要尊重事实，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必须要说真话。”

“本王不管，本王只问你，圣女现在已经失了清白，墨羽沂他有没有罪！”泰王本也是个智计深沉的人，但他的对手却比他更为厉害，此刻面临绝境，他只能拼死一搏，再无退路。

墨羽沂看他大失常态，几乎疯癫的样子，摇头叹气：“老五，你还不明白吗，朕早就知道你的这些阴谋诡计，又怎么还可能中计？常欣，他不死心，你就让他看看你是谁吧。”

常欣答应了一声，扯了面纱，揭下人皮。面具，还不忘把脚上的花盆底子鞋抬起来让泰王看一眼，笑嘻嘻道：“王爷你也太大意了，其实奴婢比无极娘娘矮上一截呢，声音也不太像，不过你实在只顾着你的谋朝篡位大计了，根本没空去管奴婢是谁。”

泰王登时面如土色，指着她道：“你你你……你不是圣女！”

常欣嘻嘻一笑：“王爷说的太对了，奴婢也没说自己是圣女呀。”

泰王突然回了魂一般怒道：“你不是圣女却来糊弄天下人？墨羽沂，你找个宫女假扮圣女，就想把这件事蒙混过关吗？真正的圣女还不是已经被你玷污了！”

墨羽沂冷漠地扫了他一眼，目光便转向别处，不屑再理他。

事已至此，泰王已至绝境，墨羽沂也没有必要再把他放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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