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上起来,程老太太就骂了一顿,用过早饭后,整个程家都死气沉沉的,西屋里程老太太纳着鞋底,程老汗闷头坐在长凳上编着竹篓。
在穷乡僻壤的这种地方,做一双鞋也要费不少的精力,白面在锅里熬成的浆糊,在一层布一层浆糊粘成的够鞋底的厚度,剪成鞋样,鞋样的周围在用结实的布包裹上压边做整齐了,在用麻绳在把鞋底密密的纳上一遍,这样的鞋底也经得住磨。
程老太太做的是一双一寸的鞋底,大小正是程老汗穿的,身边大小又放了几双,可家是一家子的,王氏进来时看了眸子闪了闪,坐到炕头上。
“说起来娘是最心细的,这早早的就把我们的鞋都做上了,我今天还想着这春天的鞋要做了呢,眼睛也就省事了。”王氏干笑了两声也不见婆婆开口,心下暗暗咒骂了几句。
“娘,反正今年没有大嫂和桃花的份了,你也不用这么着急,家里的田地也少了两亩,也就没有往年那么忙了,这鞋也不急着穿,娘可别累坏了。”
程老太太手一顿,呸了一口,“我这么大岁数了,做几双鞋你就盯住了,也不怕闪到了你的舌头,这鞋没有老大那边的,也没有你们那边的,你那点小心思我岂会不知道,少在这天天盯着我的这点东西,有功夫还是多想想怎么去挣点钱。”
王氏指着炕上的鞋样,“那双大小不是给林子做的,是给谁做的?娘不会是偷偷的给桃花做的吧?”
怪不得王氏盯着这几双鞋,先不说这鞋底就要费时费功,得费多少的白面,一斤白面就十文钱,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家才能吃的,也就是做鞋时才能买上几文线的,只留着做浆糊,况且就是这破布也是难寻的,家里几年也不填件衣服,衣服破了被了又补,哪里寻做衣服剩下的破布去?
都是去成衣铺子买些布头,也要十几文,满打里的算,这一年做鞋对他们这些穷人家来说就是一笔大的开销。
王氏平日里针线活不好,也没有外挣私房钱的机会,就是从程老太太那里得了钱买下的几个也是有数的,她哪里舍得拿出来。
“是做你给小姑家的,你不就是想让我把这话说出来吗?”程老太太突然耍了泼,放声哭了起来,“我的命好苦啊,都说养儿防老,我这是养出了冤家坑了自己,害得自己的女儿也要受牵连,还要受婆婆的脸色,想给孩子做双鞋都不得,只有我这个没用的娘给做一双,却还要受儿媳妇的指责。”
程老太太突然又哭又喊,王氏早就习惯了,跟本没当回事,却也不好在多说,悻悻的起身走了,吃不到羊肉,反惹一身骚,这事王氏早就习惯了。
不过她的脸皮厚,又是那种越败越勇的,到和程老太太有一拼。
东屋里桃花正与张氏学着做针线活,程老太太突然一哭,到是把她吓了一跳,手里的针差一点就刺到手上,在看看身旁的张氏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一样,不受一点影响,暗叹程老太太是家里的一朵枇杷已是公认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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