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四章

“有常无常，双树枯荣，南北西东，非假非空。”

容月轻轻闭上眼，“师伯，你细品这茶，入喉时的些微苦涩，就如旷野之上的一株枯朽老树，腐败的枯藤缠绕在已经干枯的枝干上，可那枯树底下的另一株绿苗，却如同最具有生命力的野草一般，徐徐生长，将碧绿的颜色荼蘼进了整个荒原里。”

“就像这个茶道，捻落成粉之后，便是死，亦是枯，可是看着这一小杯碧绿的茶水，这入喉的苦涩和沁凉……这真真实实的感觉，又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这是一种与自然的共生共荣。”

容月娇俏的脸上，是一种说不出的安详与宁静，眉宇间透露着一种与世无争的超然，是一种如茶一般，袅袅而上，只有细品，才能体会的韵味。

润玉静静的听着那软绵的音调，静静的端详着杯底的绿茶，可这茶杯水面却渐渐地浮现出了那张宁静而又灵动的脸，小脸之上，双颊微红，小扇子般的睫羽轻颤。

润玉也只敢在这个时候，光明正大的看她，看这一张充满宁静平和却如同夏日清晨的露珠般清丽，灵动的脸。

“好一个枯荣！”真禅圣看着容月慈祥一笑。

容月嘴角微弯，一泓浅笑就像在宁静的湖水中投下一颗小小的石子，亦在润玉的心里，荡起一层浅浅的涟漪。

“当年，世尊释迦牟尼在拘尸那城娑罗双树之间入灭，东西南北，各有双树，每一面的两株树都是一荣一枯，称之为‘四枯四荣’。”

“据佛经中言道：东方双树意为‘常与无常’，南方双树意为‘乐与无乐’，西方双树意为‘我与无我’，北方双树意为‘净与无净’。”

“茂盛荣华之树意示涅般本相：常、乐、我、净，枯萎凋残之树显示世相：无常、无乐、无我、无净。如来佛祖在这八境界之间入灭，意为非枯非荣，非假非空。”

"不知小师侄师承何方？"真禅圣佛轻呷一口茶，对于这个小姑娘，他心底实在有些好奇，若是并未有师门，有这等绝然的天赋，无论如何，都得让她皈依佛门不是？

容月摇头：“无人教我，这些自是从书上看来的。”

“不知师侄可有意做我的关门弟子？”

“什……什么？”容月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着，关门弟子？那意思不就是想把她剃光头发做尼姑，她还没嫁给夜神呢，她还不想一辈子吃青菜萝卜念阿弥陀佛。

容月干咳了两声：“师伯，我觉得我可能不太适合，我就是一俗人，我心有牵挂，尘缘未了，不适合出家。”

真禅圣佛还待说些什么，水神重重的咳了两声，站起身，道：“师兄，这天色不早了，我久未归家，临秀怕是要担心了，我便先带着月儿告辞了。”

水神招呼着容月，快步而去，活像身后有洪水猛兽在追。

润玉的脸色也有点黑沉沉的，见容月都走了，便也跟着告辞了。

真禅圣佛看着容月远去的身影，不无惋惜的叹息一声，可惜了这般好的苗子。

润玉站在云头上，追上水神父女三人，“水神仙上。”

水神微微点头：“嗯，夜神可是要回天界？”

“正是，再过会儿便要与卯日星君换值，自是要早些回去。”

容月偷偷的抬眼去看他，此刻离的近，她才发现，夜神足足高了她一个头，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龙涎香飘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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