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火啊…好恼火啊…怎么回事…全涌上来了…)
雨滴不断浇湿了寅的头顶,头发垂下挡住了他空洞的面孔,但那之下热烈的情绪正奔腾着。
(好累…但还是好恼火呃…可恶…好烦啊)
寅不知从什么时候被评为懂事的乖孩子开始,就不怎么外放他的情绪了。久而久之,他“懂事”也被改为了“冷漠”。至少他人是这么评价他的。他自己也有这样的自觉,只不过他认为自己只是对情绪没那么敏感罢了。
但是现在,他感觉沉积今十年的压力,恼怒,悲伤,厌恶喷涌而出,强烈的负面情绪几乎夺走了他身体的控制权。
(不对,我不是这样的…快变回来啊…)
(可恶呃…!好恼火…好累!心好痛苦啊…绞起来了…)
(不对呀!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我可是被人打劫了呢!要想办法赶紧逃掉才是…)
(恶心…想吐…但好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可恶!)
(镜还在流泪呢…要赶快帮助她才行…)
(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恼火啊……)
(快冷静下来啊…我…)
(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那个恼火恼火恼火恼火恼火……)
(……)
…
…
…
…
…
…
…
…
…
…
…
(啊…终于…冷静下来了…呢。发泄一下吧…不然,会更恼火的。)
身体的控制权回来后,寅无神的双目重新点上了光。他开始想挣脱来自背后的束缚,单发现胖子架得愈来愈紧。
(没办法。)
寅突然身子向一边猛侧,伴随着清脆的咔彭声,寅的左臂直接被扯脱臼。胖子瞬间错愕,但也因此没反应过来放开手,于是寅只好一口咬在钳住他右臂的手腕上,吓得胖子吃痛赶紧用力甩开寅,他也因此幸运地保住了自己右手的一块肉。
但这一甩却让寅吃不消,直接撕裂了本来就脱臼的左臂的肌肉甚至骨头,总之就是断了。但寅丝毫没有吃痛的样子,在地上翻滚的同时瞥见自己先前掉的笔后,便毫不犹豫地顺手捡起,然后双目圆睁,伴随着红光到飘舞,瞄准胖子厚实的脖子刺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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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寅缓缓循着胖子留下的血迹走来,左手无力地耷拉着,两眼圆睁目视着尸体旁的两人,伴随着鬼魅般的红光从中飘出。
头头不自觉地冒出冷汗,与雨水合为一体从下巴滴下。他从裤兜里取出了他本打劫用的弹簧刀,如今却只能防身,防眼前这个恶鬼般的男孩。
他本不想用刀的。如果可以的话他也不想伤害任何人。但如今本能告诉他不这么做,就会死。
巨浪的打击声越来越急促,仿佛就是这场恶战的战鼓。一声鸣响的结束后,寅突然卖出了脚步奔向猎物。
头头也全身绷紧戒备着,但仔细一看他发现目标并不是自己。
【麻杆!快跑!他朝你来了!!】
【啊?!呃噫!!】
显然瘦子还没对这种情况反应过来,惊叫着才调整好打乱的脚步。
但头头清楚来不及了。他握着刀也想这边跑来。他知道,他们三人中只有他能打一点,所以只有自己来保护他们。
但最后似乎没能赶上,寅已经从背后趴住了瘦子的脖子。赶到的头头不知所措,举着刀犹豫不决毕竟他以前还没真正捅过人。
就在这犹豫之时,寅的右手变化了姿势,环住一圈抱住了瘦子的头。虽然头头不清楚寅到底要干什么,但大概知道大事不妙,最终还是下定决心向寅的右手戳了下去。
血花从肌肤之下的肌肉中飞溅出来,但也在这时寅突然带着瘦子翻身一跳,然后任由身体摔倒。接着一声不妙的“咔啪”传人头头耳中,下一幕出现在他眼前的是倒地的寅,以及他身旁陪他一同倒地的,脖子弯向一个奇异角度的瘦子,口吐白沫,眼睛睁大得像要爆出眼眶,身体疯狂抽搐。不动了。
头头看到这一幕感觉自己快要吐出来了,他第一次看到有人被体内斩首致死,也是第一次了解到这种不流一丝血的死法也是这么恶心,甚至诡异。
寅趁着这个时间,把瘦子的尸体从身上翻开,用唯一能动的右手支撑着地站了起来。虽然能用,但上面仍有一条深刻的伤痕,把整条手臂染得血淋淋的。
头头此时也回过神来,发现战斗仍未结束,于是强忍住心中的恶心劲儿,重新把刀架起。
(没问题的,对面只是小孩而已,而且还 残废了…我还有武器。没问题的…吧。)
(我要活下来,我只要…我要杀了他…吗?我…果然还是没法下手的…)
(不行,他不死,我可能就得死啊…) (等等,他都残废了…我只要再废掉他的右手,就可以了吧…没错,这样他就没有威胁了才对。)
这样思考着,对方已经摇摇晃晃地跑来。头头浑身肌肉紧绷,不敢有半点失误,或凭身体素质,或凭运气,不断躲闪与对方的接触,同时找机会刺向他的右臂。。
虽然在头头眼里,与男孩的周旋就像是与死神舞蹈,但若从旁人的第三视角观战,这两人的战斗令人不敢恭维,甚至称不上是战斗,几更像是小孩子的扮演游戏。毕竟两人本质上都不会战斗。
最后,头头终于抓住寅的一个破绽,当对方架着右手冲向他时,他看准时机无误得将刀尖插入了对方手臂,直至刀身完全没入血肉中。
(成了!)
然后下一刻他知道,他还是大意了。其一是以为对手已经变成了只会遵从本能的野兽,只以为自己能使用计谋;其二是,想当然地认为,只要废了对手双臂,对方就无能为力了。
下一刻,寅面不改色地将插有利刃的手臂连带头头持刀的手挥开,露出来对方毫无防备的脖颈,接着顺势压倒对方,然后——用牙齿撕裂了他的脖子。
之后为了压制住对方的垂死挣扎,寅还用嘴拔出了插在小臂上的刀,再用手拿住猛插对方的胸腔——那一刀幸运地没有割伤肌腱。
最终寅的周围终于安静了,除了淅沥的雨和惊涛拍岸的声音。
(结束了…吗…)
从刚才开始,寅的战斗就不只是“泄愤”,而是为了活命的本能了。准确的说,他用了生存本能在泄愤。
听着周围的雨声与波涛,寅心里开始平静下来,脑子正逐步转向清醒。
但就在这时,有节奏的雨声好像混入了杂音。寅一瞬间又绷紧神经,随时准备为生存失去理智。
【寅…】
听到声音的寅猛然回头,但比他的神经更先反应过来的是是身体本能,比他的目光更先到达的是手中的匕首。
他先是看到了镜。接着感到脸上一热。在他的视野彻底被鲜红遮蔽前是镜倾倒的身躯。从一开始就麻木的鼻腔终于嗅到了一丝腥臭。最后到达的是倒入怀中的切实触感 。
【寅…唔………】似乎想要说什么的镜,却因喉咙出的巨大切口而含糊不清,甚至根本发不出声音。随后在寅怀中,无谓的呜咽越来越虚弱。直到完全平息。
直到这时,寅的精神才算是真正稳定下来。
是完完全全的稳定。他花了两秒钟理解了现状——是自己杀红了眼,误杀了镜。但为何感受不到悲伤?不只是悲伤,愤怒,懊悔,一切通通都好像不曾存在。
只是如此静静地,无神地俯视着双眼同样无神的镜。
(那么,你最后究竟是想叫我怎么呢。)
不是疑问,只是无意义的呓语罢了。
就在这宁静之间,突如其来的巨响,伴随着震动,以及巨大的阴影席卷而来。那是一道激起的无比巨大的波涛,已经直接越过观望台,铺天盖地地笼罩住寅上方的天空。在无法让人反应的瞬间,巨浪猛砸下来,扫荡了整个台面。
……
…
雨过天晴。蓝天上架起虹桥。湖面平静优柔。曾经血染的观望台被冲刷地一干二净。
混沌重归安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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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客人,现在已经很晚了,本店也要准备打烊了,还请客人早点回房休息。”
看到正光他们两人在那里泡了那么久,店员也忍不住催促他们了。
“这可真让人困扰呢…”正光苦笑道。
“可是毕竟我们还……?玲奈,我们在这干嘛来着?”
【问我干嘛?我还不是看你一直泡在这就一直陪着你而已…】
“奇怪…为什么我在这一直不动呢…难道我在等什么?可是等什么呢……”
正光越想越加困惑。
【好啦!你肯定又是发什么神经了。还是快回去睡觉吧,我真的困了。话说好期待和正光睡一个房间呢…咕嘿嘿…】
“才不会呢,我订的是两个单人间。”
“…这位客人,其实你订了三个房间,两个单人间和一个双人间。我也奇怪客人为什么订那么多房间…如果搞错了现在退还来得及哟。”
“什么?!”正光听了更头大了。
【正光你今天难不成真的发神经?!明明就我们两个人的暑假旅行耶?麻烦请您赶紧退掉那两个单人间谢谢。】
“不对!退掉那个双人间就行了!今天怎么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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