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下了一夜的朦胧烟雨终于在破晓前停歇。空气被洗刷的甚是干净,原本熹微的晨光也因此而显得格外澄澈透亮。
可是对于如此这般的阳光,躲在柴房床铺之上的我却很难欣赏它的可爱,反而紧紧的用被子捂着脑袋,希望将那该死的光线完全的隔绝在自己的视线之外...
毕竟是睡眠不足,毕竟是一宿的折腾!
......
然而悼红轩之内,与我同样夜眠不安的,似乎只好还有两人...其中之一便是老板娘醉红尘,这个倒是正常,毕竟三日之后的那件事情关乎悼红轩的存亡,她自然是殚精竭虑,劳心劳神;另外一个人则是红尘的贴身丫鬟红袖,也就是大家口中的小红,听说是夜梦一宿,梦到自己被人抱着飞檐走壁,归去来兮,因此也是颇为的精神萎靡。
为了给我们...当然,主要是为了老板娘醉红尘,提神,绿珠儿抱着琵琶,一连谈了好几首曲子,依稀只能勉强分辨出来,好像一开始弹的是什么“太阳当空照,花儿对我笑...”,再后来看着没啥效果,转而又弹起来了天朝朝歌,最后也许是被眼前这等依旧昏昏欲睡的气氛给弄得有些不太开心,这小姑娘也真是个狠角色,琵琶弦儿一起,跟着来了一首“活熊取胆”,别说轩里的所有人,就连街坊四邻,都被吓得连忙赶来看看是不是悼红轩内闹出了人命什么的,还是说正有人在进行什么不可用语言描述的特殊活动?
在一面喝止了心狠手辣的绿珠,一面赔笑着给街坊四邻道歉之时,却有个似乎是刚刚赶了早市回来的长舌之人,颇有些不满的嘟囔道:“这一大清早,还让不让人消停,之前回来的时候才听说四条街外一户人家闹出了人命官司,死了好几个人,正心有余悸想着回家消停点儿;却没想到又听到这样的动静,还以为你们这里也闹出了人命,当真是岂有此理!”
满腹心事的醉红尘闻言,却也唯有陪笑道:“都是红尘的不是,叨扰了几位高龄,红尘这边厢的,给诸位赔不是了!”
说者无意,听者留心,正自前后堂跑来跑去忙活的我,一听这话,便即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儿...
说来也算逢时不祥,经由这人一提这么一件事情,其他几个也听说了的,便即七嘴八舌的给大家说叨了起来,再又很快的,更有个人忽然道:“哎!我记得,好像那个被杀的红衫公子哥儿,好像之前还曾经来过这里作客!”
听见了这话,本就心事重重的红尘不免的愣了一下,而后方才明白过来这话的意思,神色一变,不由得问道:“却不知道是哪一个...哪一家的公子爷啊?”
“好像就是昨天一个人来悼红轩这边的,那个手摇一般折扇,看上去器宇轩昂,身上穿着红色衣衫儿的那个!唔,至于是哪家的就不知道了,那小哥儿还是第一次见,应该不是扬州城中人罢!官府衙门也正在追查这件事情的样子!”
听到这里,红尘哪里还按捺得住,立刻满脸惊慌的,也不及再与一众邻居说话,匆匆的颔首告了个礼,连贴身丫鬟小红都没有叫上,就这么匆匆忙忙的一路出门而去,徒留那些四邻八家起来看情况的人呆愣在了当地。
“红尘这姑娘平日里最懂礼数,怎么今日这般慌慌张张,一点规矩也没有?”
“难不成死的那个公子哥儿,是她的相好的不成?”
“啧,我就说,什么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再怎么清,不也还是**!一旦牵扯到男人啊,心里着急!”
这样恶意满盈的风言风语不住的从那些在惊讶之后,颇觉不满的人口中此起彼伏...
我听见了这样言语,不觉的感到一阵由衷的厌恶与反感,可然而眼下的我不再是那个不爽了便就能大开杀戒的北辰七杀,纵使不满,也唯有匆匆的离开,图个眼不见耳不听为清净;一旁的小红一开始也是神色复杂,却终究换上了一副笑脸,对着那些人赔笑道:“对不起,诸位高邻,红尘姊她有急事在身,不及与诸位说话...几位赶来相助的情谊,我们自是感激不尽,来人每一位送五钱银子,了表悼红轩一点微薄的谢意,还请诸位切切收下!”
如此,那些闲言碎语的四邻八家,方才满脸堆笑的领了银子之后各自散了去。
......
直过了午饭之后,老板娘醉红尘方才自外面回来,而后却是跟谁也没有言语,只是一路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再将门一下子的关上,只是让送了好多酒进去,跟着便就连平素贴身服侍的小红与绿珠都赶了出来...
这些细节之所以我会知道的如此清楚,乃是因为那两坛酒便就是由我送将进去的,这一路酒香扑鼻,我肚子里的酒虫也便闹腾得一塌糊涂,只不过念想着红尘回来时那样的脸色不善,气势凛然,好歹忍住了没有偷喝。
一连两日,都未曾见红尘露面,她只是待在自己的房间里寸步不离,唯独能够传出的消息,便就是听得她要小红送酒进去的呼喝声...眼见着明日就将是此前那位仇松仇大官人所限定的,以色艺决定悼红轩存留与否的日子,可然而这位悼红轩之主却仿佛已经对于胜负存亡一无所谓,只是这般的终日躲在屋里;再加上之前出面安抚了众人的那位焚雪谷弟子张少烽被证明已经成为那在四条街之外为人所杀的一众尸体之一,如此一来,悼红轩之内愈加的是人心惶惶,离心离德。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这件事情对于我,却也有着不小的影响,那边就是因为红尘这般的深居简出,导致了后院门外的流浪猫儿们没了饲主...于是乎这项工作便即顺理成章的找上了刚好在平时红尘喂食的时间出门安放恭桶的我,考虑着若是怠慢了这群猫大爷,保不齐将来会被某人秋后算账,于是乎我一边埋怨世道不公,人不如猫,一边无可奈何的唯有接下了这份工作...
只不过这两日价的,一面拉着粪桶,一边提着食盒,这么个形象落在旁人眼里,应该颇有些喜剧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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