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寒意刺骨。
泫雅一人独行,前往太子府。
该下决心了,她催促自己,加快了步伐。
她步伐很柔很缓,但是却一点也不慢。
她融入了月夜,化为一团漆黑,在一阵悄然无息下,来到了太子府。
太子府很亮,灯红酒绿,这是太子纵享声色**的污浊地方,日日夜夜,无不如此。
该结束了,朱唇勾出一抹冷笑,她拔出剑,剑在幽幽月色下泛着冰冷的寒光,它是杀人割喉的利器。
此刻,它在颤抖,它在尖吟,它在共鸣,这是嗜血与肆虐的渴望,它迫不及待。
神情冰冷,她提着剑,进入了太子府。
她要杀的目标无疑是万般明显的,锦衣,华冠,美人簇涌,面容**。
此刻,他正搂着几个美人,并对她们上下其手着,惹得她们魅吟连连,好不骚贱。
猪狗不如的东西。
她先是轻啐,接着即是玉足轻点,执剑射向那个令她心生无尽厌恶的男人。
她的动作很快,他看样子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她似乎预见了他的死亡,身首分离,死无全尸。
这正是她想要的,她想提着他血淋淋的头颅,去见他们的父亲,她要让他知道,她已下决心,她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一剑惊鸿,杀意一闪而过,快意接踵而来,她想冷笑,却发现自己突然笑不起来了:刚近太子的身,她的一身功力便全然消散了。
这一刹那,她想了很多,想到埋伏,想到中计,想到了……逃。
不,她不会逃的,她已下决心,她不是以前的她了。
她咬牙,而后永用尽全身力气挥出原先轻轻松松就能够挥出的剑,无论如何,她都要杀死他,她的亲生哥哥。
叮!
剑挥出,似是劈到了什么坚硬无比的东西,下一秒,随着一道清脆无比的尖锐碰撞声响起,一股对此刻的她来说全然势不可当的强劲力量,通过其剑刃接触处猛然传递到了她的手上。
剑,旋即脱手,而后猛然插在了不远处的地面之上。
嗡嗡嗡!
插在地面之上的剑疯狂颤动,欲要飞回主人的身边,但是最终,却是以失败告终。
她早已没空理会她那一把剑了,在此时此刻,一缕银色的青丝正围着她狂乱飞舞着,将她禁锢在这片突然浮现的天地之中。
这片天地很狭小,且除了她一人外便再无他人存在了——什么太子,什么妖艳女人,都是假的,他们根本不在这里。
上当了。
她也没有任何拼命的机会——不管是有功力亦或是没功力。
当她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一切的一切,都已太晚。
在青丝自她的视线之中一掠而过的下一刹那,她只觉后脑一痛,紧接着,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初醒,在感知到手脚都不能动这一情况之后,还未睁开双眸的她立马意识到,她应该是被囚禁住了。
饶是如此,她亦并未因此睁开双眸,而神情若有所思,仿佛在思考些什么。
“我知道你醒了,睁眼吧。”
她知道,这是太子的声音,所以,她不睁眼。
“哦,不睁眼是吧。”怒极反笑的声音响起,下一秒,她即是感到有一只温润如玉的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把你脏手拿开!”
她猛然睁开眼睛,似剑双眸死死刺在那个衣冠禽兽的身上。
然而,这并没有吓到太子,他知道,她全身功力都已被他废去,他也知道,此刻双手双脚皆被禁锢的她,完全没有半点能够反抗他、伤害他的能力。
“呵呵。”
他笑着,回以讽刺的话语,然后将手沿着她细腻柔软的精致脸颊向下缓缓划去。
她没有闭上眼睛,也没有再怒骂些什么,因为她知道,这都是无用功。
她只是拿透露出无尽厌恶憎恨的如剑眸子死死的盯着太子,她想他死,千刀万剐的死。
她终于不会再下不去手了,她的决心真的已经成为决心了。
可是,事到如今,有什么用呢?
……
她叫上官泫雅。
是川止国的皇女。
她有一个哥哥,叫上官斐乐。
是川止国的太子。
她仍记得那刻骨铭心的一夜,燃烧沸腾着的身体,每分每秒每时被一遍一遍又一遍的印刻下撕心裂肺的肮脏烙印,腾云驾雾翻滚缠绵间,她失去了自己。
她不解,她绝望,她憎恶,她悲鸣,当她感知到那滚烫而不伦的液体流入她的身体之际,她突然笑了,她的哥哥死了,她也死了。
父亲,没有死……吧。
她想,这是她唯一的寄托。
于是,待他终于累了、睡了,来不及穿衣的她便忍着一切剧痛跑到了父亲面前。
对她这幅狼狈模样,父亲神情淡然,他说,这一切朕都知晓,也都看在眼里,朕的亲爱的女儿,你不妨就此忍受下去吧,他是你皇兄,对你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应该的?她表情突然凝固了,然后,她又笑了,哭着的笑。
眼泪,缓缓流下,却带不走她此刻内心的冰冷与绝望。
她明白了,这一切都是虚幻,她,始终一个人。
父亲,也死了。
她心霎时冰冻,很快,她止住了泪,冷冰冰的问,父亲,那我问你,我是皇兄的妹妹,那,我对他做任何什么,也都是应该的吗?
应该的,父亲笑了,是诡异的笑,令她心更为冰寒的笑。
她早就应该明白的,早就。
哦,她漠然颔首,就欲远去。
可是,朕亲爱的女儿,你不是那样的人,也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永远。
她颤了一颤,而后强忍住就此颓然倒地的身体欲望,假意坚定的离开了父亲的寝宫。
是的,她不是那样的人,哪怕表现的再冰冷无情,她都做不到去杀死她的亲生哥哥。
可能,我连杀人都不敢吧。
一切雾凇零落冰寒,不着寸缕万般的冷,但是,却比不上心死的冷,她自讽笑,蹒跚着走向朝阳。
她最终没有回到太子府,而是来到了一处山崖。
第一抹熹微缓缓浮现,轻轻照耀山崖一角,她笑,天亮了,她该走了。
这新生的天地不需要如此污浊的她。
迈步,沐浴于世间第一抹朝霞之中,淡淡的温暖,让她有些惶恐,这不是如此懦弱的她所能享受的。
于是,她轻抿朱唇,随后轻轻一跃,跌入了解脱的仙境。
人世炎凉,落崖仙境。
……
泫雅傻傻的坐在晃晃悠悠前行的华丽轿子之中,脑海中还仍在不停回荡着昨日他单方面的话语——
“你以为我不知道这十年来你的大致动向吗?”
“你要知道,无论你与你师傅所处的江湖有多么的大,其只要有追名逐利之人存在,那么,在它之中所发生的一切,就全然不可能逃过我的眼睛。”
“十年前,你见了父亲这件事我知道。”
“你投了崖,我知道。”
“投崖的你不仅没死,还拜了个江湖师傅,我知道。”
“你跟着他练了十年剑,我知道。”
“你还在江湖之中打出了名气,被人称之为可笑的‘女剑圣’,我知道。
“你以剑法浑成自如,飘逸鬼魅,出神入化,冠绝于江湖,我知道。”
“输在你手上的敌手无一死亡,最重的也就永久伤残,我知道。”
“你今天要来杀我,我也知道。”
“另外,你的贞洁又复原如初了的这件事,我也知道。”
“哦?你那是什么眼神?愤恨,憎恶,绝望,害怕,呵呵,我亲爱而愚蠢的妹妹啊,没想到十年江湖下来,你居然连一丝长进都没有呢——亏我在得知你就是那个冠绝江湖,几近无人能敌的女剑圣的时候还小小的紧张了一会呢。”
“而更令我想发笑的是,大名鼎鼎的剑圣,居然连一个简单粗陋的陷阱给迷惑住,然后被我轻轻松松的废了全身武功呢。”
“我很疑惑,你难道不会拿你那胸大无脑的愚蠢脑子想一想,你这个稚嫩的‘剑圣’怎么能或者说凭什么才能够在吃人不吐骨头的险恶江湖活出个名头来呢?”
“哦,这么快就想通了,呵呵,想通了就好,起码你还不是那么无药可救——不过,我还真的是很为你师傅而感到悲哀呢,居然捡到了一个这么没脑子还爱折腾的徒弟。”
“……”
“唉,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好没有意思……本来还想好好把玩你一番,毕竟破同一个人两次瓜,想想就很有趣呢。”
“可是现在,还是算了你,妹妹,你真的让我太失望,也罢,就让你去青楼好好长长脑子和肚子吧,妓女剑圣,好好享受大家所带给你的无尽疼爱吧。”
“一年后我再来见你,看看你到底有没有长进。”
“来人,给她注射川叶药,让她好好睡个一觉,然后明天再把她卖到青仙院里面去——记住,是卖不是送。”
“另外,再对那个老鸨说,不能让她当清倌,她只能做妓。”
……
“师傅,泫雅早知道就应该听你的话,乖乖待在你的身旁。”
“师傅,泫雅、泫雅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呢?”
“师傅……”
她没有她想象中的坚强,十年前,没有丝毫力量的她是,而十年后,在再度体验到被命运掌握囚禁的绝望感觉之后,她突然明白了,她现在也是。
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坚强过。
力量掩盖了一切,心智,谋略,意志,以及……她自己的心。
那时,在他面前,她其实都是只只是故作镇定罢了。
而在脑海中不断回荡着的那个带给她一次又一次绝望的男人的话语,让这一切的残酷现实都被血淋淋的撕扯开来,正如他所说的,这十年,她真的连一丝长进都没有。
她师傅说的是对的,现在的她从任何一方面来看,都没有半点资本能够去实行复仇。
可是那时的她不信,并且趁着师傅不注意溜了出来。
她想哭,但是身为剑圣的尊严让她强忍着没有哭:哪怕现在功力尽废的她已经再是那个叱咤江湖的剑圣了。
“师傅,泫雅好想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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