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颗子弹消失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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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XVII·香根鸢尾花

XXVII·香根鸢尾花

“传说,亚瑟王召集十二圆桌骑士……”

“2058年诺贝尔生物学或医学奖公布,法国生物学家……”

“今年可能是二十年来最炎热的秋天……”

……

最近的电视节目可真是无趣,电视遥控器在手里划来划去,没有一个频道能看到有趣的节目。克莱顿又翻回了刚刚报告诺贝尔奖的电视台,只有这个能让她勉强提起一点兴趣。

“……解开了人体的最终奥秘,人类通过特殊方式可以自由操控自身的每一个细胞的运行,控制分泌液及脂肪储存成为可能……”

“无聊。”克莱顿又随手在触控板上点了两个数字,这个电视台正在播放一部名叫《鸢尾花与骑士》的历史剧,根据这几天社交媒体的监控数据,这部剧刚刚开播就引发了广泛讨论。男主角名叫查理,是法王查理六世的儿子。

“太魔幻了吧,要讲查理七世和圣女贞德的爱情故事?”克莱顿虽这样说着,但挪开了打算换台的手指。

窗外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珠偶尔盛开在玻璃上,沉闷的雷声从远方传来。

“这部魔幻历史剧居然该死的好看……”克莱顿把触控板随手丢到了隔着一个床头柜的汉瑞的床上去,躺下来专心观看这部难得让她能有兴趣看下去的剧。

这台电视机是吊在天花板上的,呈五十度倾斜,屏幕正对着床。躺在床上再垫两个枕头,在一个不用出门的雷雨天安心观赏,这样的生活已经是梦寐以求的了。

“要是能有点小零食就更好了”克莱顿心想,可惜为了享用这些人类的工业食品,必须要在设置菜单开启生物操控模式,吃完了再切换回来。这是一件很麻烦的事,很少有人这么做。

整栋楼目前只有克莱顿在享受闲暇时光。得益于西尔维娅弄丢的那张再也补办不回来的金融卡,她的活有人代劳了,西尔维娅用一把成色不错的大马士革钢剑和一个月的免费劳役抵掉了她的所有负债。那把从大马士革的尸体堆里翻出来的钢剑现在就被用两个支架架在床头柜上,柜后便是房间面朝指挥部和大门的窗户。这把剑能摆在柜子上还是汉瑞的建议,这里原来放着一把从科威特带回来的雷明顿-700狙击步枪,现在它在衣柜里立着。拉开第一个抽屉,里面放着一枚金闪闪的勋章和一大把从世界各地收集来的兵牌,如果能仔细翻找一下,在兵牌的最底部是克莱顿的身份证件。

这个不大的房间里几乎全都是克莱顿这个收集癖的心血结晶……

基地大门,除了克莱顿以外的其他人基本都在这里。三辆卡车并排停在大门口,货箱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箱子,全都是需要的物资补给。几罐压缩液氢缸需要被送到机库里去、十几箱弹药需要送到地下武库、印着“Rousseau”的五个箱子里是冷却水、印着“HG”的箱子里则是生物电池替换组件,最后还有满满一车罐头食品……

“得了,这堆东西够我们哥俩吃到明年。”艾因里希大概点了一下罐头箱的数量,在验收单上打上了最后一个对勾,交给了一台通体白色的圆柱形机器人。

“哥俩?”佛兰德斯抹掉了脸上的雨水

“那,姐妹俩?”

佛兰德斯耸耸肩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只不过这些东西好像一半都是番茄罐头?”

“是,还有四分之一是猪肉罐头,半熟的那种,最后剩下的那点是其他蔬菜,我们的主食就是刚刚拉走的几箱意面,惊喜吧。”艾因里希的言语中明显充斥着失落。

“闹得好像明天我们就要废土大冒险了一样的。”佛兰德斯伸了个懒腰,继续说:“不是要对俄国开战吗,都九月了,说不定哪天就空降莫斯科去,这堆东西谁看着?”

“独守空巢的我们哥俩呗?”艾因里希摊了摊手。

“我们不参加?”

“千米空降和斩首行动你能干的了的话我就替你申请去前线。”

“哎呀呀呀呀……”佛兰德斯一拍脑袋,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我都快忘了,我爸今天上午说美军会参加对俄作战,到时候我得回去指挥美军去,恐怕只有你老大一个人当空巢老人了。”

“嗯?”艾因里希倒是有点好奇了:“你不是美军上校都不当了吗?”

“再干几个月提个准将都说不定,缺一线军官缺了多久了,美国参战能少的了我?……我好像又想起来了比开战重要十倍不止的事,你先在这看着,我去一趟。”佛兰德斯轻松的笑容瞬间被收了起来,一溜烟窜去了指挥部。

“哎?还有这么重要的事?”

向远处望去,几公里外阴沉沉的天空下,巴黎穹顶已经初具规模,施工没有因突然袭来的降雨而停止。

那么,亲爱的佛兰克到底有什么比对俄战争还重要十倍的事呢?可能克莱顿已经忘了那个卢梭公司送来动力外骨骼的早上,她的外套还在佛兰克的手上。那天中午佛兰德斯睡醒之后本来打算亲自送回去,但慎重考虑一番之后他决定先送去洗衣店洗干净再送,衣服被洗衣店送回来已经有几天时间了,直到刚刚在雨地里和艾因里希闲聊的时候,这个想法才像一道闪电一样在脑中里显现出来。

他的衣柜里总共只有那么几套衣服,其中一套是斯特法妮留下来的正装,一件是克莱顿的衣服,这两件占了总数的三分之一。佛兰德斯取下了挂在衣杆上的白色塑料袋,正准备关上柜门,眼角瞥见的美军军官常服提醒了他另外一件事。

“我记得我放在左边了?”

佛兰德斯在上衣的左侧衣兜里果然探到了两张硬质卡片,把它们全都拿了出来。一张是他自己的,另一张则是他从英国来到法国时英军的维克托委托他带给克莱顿的ID卡——那是维克托在麦肯·豪森将军身上找到的。卡的背面贴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记得你想要这个东西来着,我拜托贾德森上校带给你了,不用感谢我——Vic”

佛兰德斯把尸骨无存的豪森将军的ID卡和衣服一并放进了塑料袋里,轻车熟路地到了生活区二号楼。

一上楼,电视机的声音就通过听觉神经进入大脑。不用说,这肯定是“Dr.Clayton”难得的雅兴。紧张的手心冒汗的佛兰德斯暗自松了口气:“看来心情不错。”

佛兰克啊佛兰克,你什么时候这么怂了?深呼吸,鼓足勇气,主与你同在。敲开门吧佛兰克,没什么好怕的,充满智慧的东方谚语说:“身体直挺的人影子不会是斜的。”你又不是来干见不得人的事。咽下所有不利的情绪,佛兰德斯站在了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可是,在那一刻,他又有些后悔了,要是克莱顿没有听到该多好,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再准备一下如何发言。

但事情并不总能如愿,佛兰德斯听到电视机的声音被调小了。在等待门被打开的时间里——那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只够呼吸三次,他的心怦怦直跳,额头上汗涔涔的,大脑一片空白。佛兰德斯感觉自己这时候像是一个正在和警察隔着门僵持的罪犯,他自认为心理素质还算不错,这种反应连他自己也没想到。

门开了,佛兰德斯看到克莱顿的第一眼,心里便咯噔一声,慌忙用手遮住了视线。他在刚刚不足一秒钟的时间里看到了克莱顿几乎一丝不挂的身躯,她的身上唯一一件单薄的衬衫还敞着,哪怕一颗纽扣也没有扣上。光看起来就触感不错的小肚子是佛兰德斯闭上眼也仿佛就在眼前的,这同时是一个十分尴尬的位置,视线继续往上或者往下都不合适。

……

克莱顿没有说话,佛兰德斯不敢说话,两个人都在等待对方先打破僵局。最终,一个新的想法促使克莱顿先开口:“手举得很累吧?”

“不不不不……”佛兰德斯连忙摇头,克莱顿的反应似乎并不像他预想中的那样。

“没关系,反正你也看过了吧?无所谓的吧?”

“没有没有,我没有……”佛兰德斯用来遮住眼睛的手捂得更用力了。

计划已经完成一半,看着手足无措的佛兰克,克莱顿对自己的表现很满意,但心里的另外一个声音正在声嘶力竭的喊叫着让她尽快结束这场该死的闹剧。

“别急嘛,调戏一下他怎么了,难道他还真的敢干什么出格的事?大不了我帮你把他扔出去就是了。”克莱顿这样对另外一个自己说。

“外面站着不太好吧?有什么事进来说?”克莱顿尽全力踮起脚尖,凑在佛兰德斯的耳边小声说:“你不想试试吗~?”

“嘶……”

被异性贴在耳边说这种明显带有诱导性的话,主原谅你了,是个男人都不太能受得了,亲爱的佛兰克感到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从大脑传遍全身,就像是被微弱的电流贯穿全身一样。

“那…那个……”佛兰德斯作为一个成熟的雄性灵长类哺乳动物,把自己所有不该有的想法全都按耐住了,说:“其实我是来给你送东西的,其他人都在忙,我就自己来了。”

“喔~?”

“别这样,饶了我吧。”佛兰德斯始终没有松开捂着眼睛的手。

“好吧,放过你了。”克莱顿接过了佛兰德斯递来的袋子,问:“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衣服我送去洗过了,袋子你自己拆吧,我拆了又怕你嫌弃。”

克莱顿看着眼前这个认识了大概只有两个月的人,沉默了几秒钟。

“怎么了?”

“没事,谢谢你了,其实这件衣服前几天刚刚洗过一次。”

主动权被那个喜欢干涉别人私生活,有着奇怪想法的AI交回给了克莱顿自己,她关上了门。佛兰德斯终于可以松开手了,说实话,胳膊举得挺累的……

“顺利解决,果然还是多想了。”

这句佛兰德斯说的话,隔着门也能听清楚。克莱顿坐回了床上,把被装在洗衣店的包装袋里的衣服放在了床上,她注意到了袋子里一张手掌大小的卡片,把它拿了出来。

“麦肯·豪森?”再翻过背面,克莱顿看到了维克托贴在上面的纸条。“她还没忘啊,我还以为这件事她早就忘记了。”克莱顿笑了,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把卡片和其他收藏品一起放进抽屉里之后,她拎着装衣服的袋子起身打开了衣柜门。

“以后和他的事不准你插手,太过分了。”

“怎么过分了?我又没动手。”

“他明明是上司,下雨天帮你免费代劳,最起码给两张纸巾擦一下吧?”

“你不是说了你不喜欢他,还那么用心?”

“不喜欢也不讨厌吧?这可是基本道德,和感情无关。”

“好好好,基本道德,下次被残肢断臂和器官碎肉恶心吐的时候别叫我来顶班,要是你处理所有的人际关系,恐怕三个月都撑不了。”

一连串的自言自语,在外人听来很奇怪,并且有些诡异,但对于她来说这是稀松平常的一次“对话”,和另一个自己——她在几个月前刚刚发现这个对操控她有着更高权限的家伙,只不过“她”不太喜欢插手除了“干活”以外的事。

整理完快要挂满了的衣柜之后,克莱顿躺回了床上接着观看这部很有吸引力的历史剧。窗外的雨似乎下大了,也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搬完东西。

今天的两集内容结束之后,门口的读卡器发出“滴”的一声响,门被浑身湿漉漉的汉瑞推开了,克莱顿立刻从床上坐了起来。

雨水在发丝的最末端凝聚,化成一粒豆大的水珠,敲打在木质地板上,汉瑞拨开在眼前晃来晃去阻挡视线的头发,走到床前抽了几张放在床头柜上的抽纸用来擦头发。身上的水滴由于外套的防水涂层无处可去,随着重力的影响也都滴在了地板上。

见汉瑞不说话,克莱顿主动询问:“这么惨啊?”

“对啊,偏偏挑这时候下雨。”

几张纸巾很快就被雨水打湿了,汉瑞把它们揉成一团丢在床边的垃圾桶里,又抽了几张:“今天一次性送来一大堆东西,每个大一点的基地都有份,这些东西平时不能用,据说是防止特殊情况而备用的,正常的消耗品还是通过网络向总部采购……在看什么?”擦完头发,汉瑞注意到克莱顿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吊在天花板上的电视屏幕看。

“新的抗英神剧,法国人拍的。”

“鸢尾花与骑士?”汉瑞并没有去看电视屏幕上具体是什么画面,单凭“法国人拍的”和“新的”说出了自己的推断。

“嗯。”

“评价还不错,只不过一直没有去看,听起来你很喜欢。”

“一般般啦……”

“你的一般就是很喜欢吧?从来不会说程度更高的词,给我腾点位置。”

克莱顿默认了汉瑞的话,她确实基本没有说过“喜欢”或者是程度更高的词。她向墙挪了挪,给汉瑞腾出了勉强能挤下的位置。

“晚安……有事记得叫我。”汉瑞躺在了克莱顿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胳膊,在设置菜单里选择了“充电”选项。

“嗯。”

“啊对了,有一件大事差一点忘记!”汉瑞刚刚闭上眼睛,又突然窜了起来,在衣兜里翻找着什么。

“什么啊?”今天的放映已经结束了,克莱顿也正打算睡一觉度过无聊的时光。

那是一个透明的小密封袋,里面装着两颗……种子?

“是什么东西的种子吗?”

“鸢尾花的,基因改造过,据说三天就能开花喔?”汉瑞把花种放在了桌上,似乎发现了这里没有合适的容器——一抬头,窗台上的半瓶葡萄酒成了汉瑞此时最好的选择。至于酒?倒掉好了,这东西还不如冷却水好喝。

克莱顿坐起来好奇地看着汉瑞拿着酒瓶去了洗漱间,水流声顺着下水管道去了它该去的地方,汉瑞又涮干净酒瓶,在里面接了小半瓶自来水端了出来。

“不需要培养液吗?”克莱顿问

“需要的,只不过你能看到这两颗东西不一样,一颗是花种,另一颗就是溶解在水里的东西,暂时就这样吧,睡醒了再买个小花盆。”

重新把装了种子和水的酒瓶放回窗台后,汉瑞又躺上了床,和刚才一样搂过克莱顿的一只胳膊:“这次是真的喔,晚安……”

貌似,现在才是下午……吧?

“无所谓啦,总不能到了晚上再特意和她说一句晚安吧?”汉瑞是这样解释这个问题的。

门外,过道陆续又传来了脚步声,还有艾琳和小鹰的玩笑。又过了一会,随着几道关门声,一切都安静了下来。在一个阴沉沉的雨天,闲暇的下午,享受甜美的梦乡。

今天终于是欧罗巴和平而又安宁的一天了。

————

鸢尾花:法国国花,法兰西王国的国旗便是蓝底加三朵金色鸢尾花,鸢尾花常用来指代法国

查理七世:击败英格兰王国赢得英法百年战争的法王。查理七世的故事很励志,我曾经想过拿查理七世当主角来写一部英法百年战争后期的小说,可惜项目流产了,书名最开始就打算叫《鸢尾花与骑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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