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前奏

“咔嚓”

门被打开，一身疲倦的吴秀娟进来，她看着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白世昌，故作看不见，换上拖鞋，径直的走向自己的房间。

等到她从自己房间里面换好衣服出来的时候，看见白潜那屋的门正关着，便轻轻的敲了敲门。

“咚咚！”

里面传来声音：“请进。”

不过吴秀娟并没有进去，她只是把半个身子探了进去，说道：“潜潜？在复习呢？”

“嗯。”

“那妈妈去做饭了，你也不要太累了。”

“好。”

吴秀娟趿拉着拖鞋走向厨房，路过客厅，她尽量避免看见那个坐在沙发上的男子。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人，她仍然有些不太适应，不过，很快他就要走了，吴秀娟这样想着。

突然，就在吴秀娟要进入厨房的那一刻，白世昌开口了：“秀娟……给你钱，今天下午潜潜就回来了，钱也没花多少。”

旋即那几张红色的钞票就出现在他肥胖的手中，递向吴秀娟。

吴秀娟微微一愣，她突然笑了，白世昌啊白世昌，你也有今天？

不过她却摇了摇头，说道：“你现在也身无分文了吧？这些钱你拿着吧，明天就走吧，远离我和潜潜的生活。”

白世昌闻言，他心头宛若遭受重击，不过他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他僵硬的手臂慢慢收回，重新把钱踹进裤兜，他苦涩的说道：“行，我知道了。”

吴秀娟在厨房中洗菜，准备做饭，她的心中，也是有一丝波澜的，白世昌，你不要怪我，你要怪就当初你做的错事吧！我跟潜潜，都不欠你什么的！

但是，这两个大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是，在另一个房间，原本应该在认认真真学习的白潜，此刻却在门前，难以抑制！

他半蹲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握住，两个臂弯环住脑袋。

一滴滴的泪水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紧紧的咬着牙，不让自己出声音来！

他的心里，又该是怎样的矛盾？怎样的眷恋？

十几年来，他从小就看着那些小朋友们都有爸爸，而他却没有，今天，他第一次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父爱的温暖！

在海盗船上，他可以依靠在爸爸那宽阔的胸膛，他可以被爸爸的臂弯罩住，可以被守护！

虽然是拧瓶盖这一个细节，但是，有一个爸爸，该有多好啊！

但是，白潜明白，他不能伤妈妈的心，他母亲所忍受的痛苦，哪里比他少？

他长大了，他该懂事了！

所以，这些对他心灵宛若重击的伤害，他可以自己来抗！他也只能默默忍受！

“潜潜，吃饭啦”

吴秀娟的声音响起，白潜立刻擦拭去眼角的泪水，他努力的微笑，想要摆脱低沉的情绪。

太阳越落越低，它短暂的停留在城市高楼的缝隙中，在落日的余晖中，那一抹绯红，是多少离乡游子的丝丝眷恋？

同样的，这抹绯红，穿过玻璃窗户，照在几人吃饭的桌子上。

吴秀娟看着白潜的眼睛，微红，显然是哭过，不过她没有说什么，只能在心中叹息。

潜潜，不要怪妈，妈……也是受害者。

白世昌也在默默的吃饭，他没有说一句话，因为他心中所想的，有两个。

一个是与白潜同样的眷恋与不舍，另一个，就是那张银行卡！

晚饭的进行，很压抑，气氛并不是很好。

吃过晚饭，白潜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他关上门，闷头倒在床上，似乎这种行为可以让他的心情舒缓些。

白潜又一次不争气的留下了眼泪，此刻，他懊恼为什么自己的泪腺会失控！

过了一会儿，他便睡着了，在一丝幻想中，他与爸爸和妈妈，可以一起幸福的生活……

吴秀娟也尽量避免出现在客厅与厨房，她不想与白世昌尴尬的碰面，所以，她连碗都没有收拾，把自己关在房间中。

她烦躁的拿出一本书来，可是，书的页数却总是停留在某一页，似乎书也想要停留住，这一刻的完整。

白世昌坐在沙发上，看向餐桌上停留的碗筷，没有收拾，一些剩菜剩饭也在那里。

他默默的起身，去收拾，已经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他有多久没有亲手收拾过碗筷，连着刷碗？

他肥胖的身躯在这一刻，似乎变得瘦了很多，那手也不灵活了。

水龙头的声音是这个不大的家里面唯一的声音了，其余的，便是一点的声音都没有。

几个人都刻意的不发出任何的声音，似乎只要是一丁点的声音，都会显露出，他们内心的不安！

“乒！”

突然，一个碗，从白世昌的手中掉落，狠狠的摔在地上，化作碎片。

白世昌弯腰下去拾起碎片，他轻声的叹息，却不了，手被划出了口子，一小流殷红的鲜血格外的显眼。

但是他只是轻轻的皱起眉头，一眼不发，将碎片都收拾进垃圾桶，他又重新刷碗。

等到刷完了碗，他又重新的坐在沙发上，他没有打开电视，而是静静地坐着。

这个房子，重新陷入一片静谧之中，而唯一的声响，似乎就只有啄木鸟时钟里面，秒针一桢一桢的声音了。

这声音，也像是倒计时一样，倒数着白世昌即将要离开的时间！

终于，这个房子陷入了黑暗的静谧之中去了。

因是刚到晚上，月儿不亮，所以月光也是稀薄，这个家里面，竟然没有一个人房间是开着灯的，在黑暗中，他们压抑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放纵。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仿佛如同流水一般从白世昌的身边划过，他似乎更加的苍老了，不过是一两个小时的流逝，当时对于他，好像是一年两年。

月光愈发的浓密了，隐隐约约可见，一个肥胖的身躯在沙发上坐着，一个女人正准备脱衣睡去，一个瘦小的少年已经陷入熟睡……

也正是这个时候，白世昌他缓缓的起身了！

吴秀娟那琐碎的脱衣声，悉悉索索，似乎牵引着白世昌的心。

白世昌一把推开吴秀娟的房间门，他沙哑的开口：“秀娟！”

已经脱衣一半的吴秀娟大惊失色，她充满愤怒说道：“白世昌，你干什么！滚出去！”

却不了，她话音刚落，白世昌却已经先行动了，他直接用手捂住吴秀娟的嘴巴，将她直接推到了墙上！

靠在墙上的吴秀娟不能发出声音，她只能瞪着惊恐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白世昌！

“秀娟！不要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些什么的，我……我只要那张银行卡！”白世昌的声音有些急促。

“你只要把它交给我，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而且，你也不想吓到潜潜吧！”

吴秀娟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白世昌，简直就是流氓！无赖！

吴秀娟点了点头。

白世昌松开手，却不曾料到，吴秀娟猛地一推白世昌，旋即便朝白潜的房间跑去！

可是，她没有想到的是，白潜的身体素质，甚至连她都不如啊！

白世昌身型不稳，重重的倒在床上，发出“吱呀”声，他没有想到，吴秀娟在关键时刻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而吴秀娟猛地推开白潜的房间，她急匆匆的把门关上，要把门反锁，却没想到，在黑暗中，她的手显得极其的笨拙，无论怎么的，都没有将其反锁。

她快速的把灯打开，但是，当灯光亮起的时候，却已经为时已晚！

从床上起来的白世昌已经感到了，以他那肥胖的身躯，猛地一推，就不是吴秀娟所能抵抗的，吴秀娟身型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了地上。

但是骤然亮起的灯光，却让现场变得一目了然，白潜在吴秀娟的那惊恐的一声中，就已经渐渐转醒，正想着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灯光亮起！

他看见自己的母亲一个踉跄倒在地上，而他的父亲此刻一把推开门！

白潜立刻清醒过来，他愤怒的说道：“白世昌！你干什么？！”

白潜从床上下来，他用自己瘦小的身子护住身后衣冠不整的母亲，他愤怒的目光中似乎要喷出火焰来：“滚！快滚！”

而白世昌却显得有些慌张，他看着儿子，解释道：“潜潜，不是你想的这样，我是要……”

他的话语被白潜愤怒的声音打断：“滚！滚出去这个家！你不是我爸！我不允许你伤害我妈！”

白潜声嘶力竭的喊道，而白世昌张着嘴巴，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但是，白世昌那高大的身形却没有动丝毫，他直愣愣的站着，苦涩的说道：“秀娟，对不起，我也是万般无奈才这样做的，我求求你，你就把那张银行卡给我吧，我……我外面有四十多万的欠债，我也是逼不得已才这样做的！”

白世昌说着，他高大的身躯突然向下，直直的跪在了哪里。

白潜呆滞住了，他同样的陷入了茫然，他看着白世昌跪在哪里，什么银行卡？

吴秀娟则是狠命的从地上冲了过去，她伸出拳头，猛地击打白世昌，不过以她的力气，就算是打个百十来拳，也不会有什么伤害。

“凭什么给你，这些年来我一个人带着儿子，把他扶养大，我容易吗？为什么要给你？”

“你滚，你现在就滚啊，永远都不要回来！”

白世昌他默默的忍受着，没有一丝一毫的怨言。

这个时候，白潜拉住母亲，他说道：“妈，不要打了，不要打了，那个银行卡是怎么回事啊？”

而吴秀娟哪里管那么多，她猛地一摆手，推开白潜，继续用拳头打在白世昌的身上。

而白潜瘦小的身子怎么能扛得住？他因此猛地向后倒去，然而，意外发生了！

他的的下身与桌子角碰上了，旋即便看见白潜一脸痛苦的用双手捂着下身，他脸色刷的惨白，一颗颗汗滴从额头滑落。

而白世昌瞪大了眼睛，他猛地起身，不去理会吴秀娟，立刻一把抱住白潜，说道：“潜潜！你怎么了？”

而吴秀娟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一推，使儿子出了意外，她顿时懊悔不已，转过身去，说道：“潜潜，有没有事情啊，是妈妈不好……”

吴秀娟话音未落，白潜脸色痛苦，他没有理会过来关心的白世昌，而是艰难的开口问向吴秀娟：“什么……银行卡？”

然而，他没有听见回答，就昏迷了过去！

“潜潜！”

徒留下两个人的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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