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属于东都域过渡区的地界,邻近过渡区与非过渡区的交界处……故此这片地方的凡人比起过渡区深处的凡人更容易接触到超脱凡境者,不知这是福还是祸……
“附近挨得近些的村子有五个,我们所在的就是最东边的那个,叫‘磕搭村’……”萧啸正盘腿坐着,向阿悌、舞纹及白允讲述着自己打听来的消息。
她们待在村子边上一颗榕树下,这有很多树,有刚冒头的小树苗和百尺高的大树,而她们就挑了这棵不算高亦不算茂盛、遮阴也不大的榕树,这唯一一棵榕树……
“磕搭?啥意思?”舞纹问道。
顺带一提,舞纹的尾巴此刻正缠绕在萧啸的腰肢上,以便在萧啸将话题扯远之时稍稍地提醒她一下……
“你管它啥意思?整个华夏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地名你还要我挨个将其由来说与你听么?讲正事呢别扯话题……欸!撒尾巴!别、别……啊!我的腰……”
咔嚓……
萧啸口中似有什么缥缈之物飞出……舞纹抱胸撇开脸道:“别歇了!讲正事啊!”
“额……啊、啊……”萧啸口中发出轻声悲鸣,她隔着舞纹的尾巴、试图揉自己的腰,“我迟早要被你折成两半不可……哇啊、嘶……当着阿悌的面,你这么残暴可是不好的!”
“要不然你现在就成两半如何?”舞纹这话同她尾巴上鳞片的触感一样冰冷。
“这磕搭村的人口在过渡区中算是中等高低,”萧啸立刻恢复似方才被舞纹“折腰”的不是她一般,“常住人口八百七,无特色也不出名,村里几乎没有修炼者、向往成为修炼者的毛头小子倒一大把……”
“与案件有关之事。”白允插嘴提点道。
“额?”萧啸是觉得有些跑偏了,“之事想多让你们了解一下这村子的背景嘛……关于那案子,村里的人不大愿意多谈,他们挺忌讳的,好像是怕多谈了就轮到自己孩子倒霉,过渡区居民多半会有这类似的思想……”
舞纹的尾巴收紧……
“得得得!据村民所知这样的案子从七月起到现在至少发生了六单!”
“六单?算上我们来之后那两单么?”舞纹稍吃惊地问道。
“应该不算吧……”
“应该是个什么意思?”舞纹尾巴猛地一紧。
“哎呦!”萧啸哀叫一声,“轻点轻点!我都说了这的村民都不大谈这些!我能问到都算好的啦!我们来之后那两单也就最近的事,过渡区消息传不快所以应该不算上!哎哟哟……快松开!”
“呜……那这么看来,那行凶者还挺‘勤快’啊……”舞纹摸着下巴喃喃道,她的尾巴在她思索时松了些……
“舞纹姐姐!松开吧,笑笑姐姐看着好疼……”阿悌爬到舞纹身边、扯着她的衣角,抬着头用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她……
“呜!这……就、就看在阿悌的份上……”舞纹心都要化了,哪里会不答应?加上她对昨晚冲阿悌发火那事仍有介怀,这会阿悌向她撒娇她自然得服软……
缠绕着的蛇尾终于离开了萧啸的腰肢,感觉萧啸本就纤细的腰肢距离真正的盈盈一握更近了一步……
“咳咳……”萧啸扶着腰、弓着背、喉咙中发出干燥的咳嗽声,萧啸就像是个刚凭一己之力用双手持犁耕完十亩田的骨瘦如柴的老头子一般。
“还、还是阿悌好啊……咳咳……”萧啸趴着想去抱阿悌,舞纹的尾巴横在她面前将她拦住……
“说正事!”舞纹抱胸道。
“咳咳……”萧啸干咳两声,“七月三、八月三、八月十七、八月廿九、九月三、九月十七,这是推测出的以往六单发生的时间……”
“推测?萧啸你打听了些什么鬼东西?敷衍我们呢?”舞纹眯着眼狐疑道。
“阿悌所欲之事我怎会敷衍!”萧啸激动了,“以往孩童尸首被发现的时间不一,推断出的死亡时间就是我方才说的那些日子,所以才说推测那几天案发!”
“行了,”舞纹摆手道,“瞧你这样子,那么急火作甚?信你啦……”
“发现孩童尸首便当一单……”白允面无表情道,“那便反过来想,若是没有发现孩童尸首就不会被算作一单案子了……”
白允一句话,舞纹、萧啸及阿悌当即浑身一震!大家顿时安静了……
“萧啸……”舞纹凝重地看向同样满脸严肃的萧啸,“你可有打听出七月来失踪的孩童有多少么?”
“这是一连串孩童失踪及被害案……”萧啸说道,“我们都清楚,磕搭村村民也都清楚,但他们只清楚死了多少孩童,毕竟有发现尸首、消息传得开也难以隐藏,但失踪的孩童就难以说清了……我去打听也打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听闻哪里哪家的哪个孩子或许失踪又或许没失踪……”
“这算什么?屁用没有啊!”舞纹不禁吼道。
萧啸也很烦躁,她挠着头发及耳朵道:“我也没辙啊!过渡区居民你又不是不知道!除开出人命、闹天灾之类的大事,像有人失踪之类的事他们根本不会有多勤快地去向官府报案!这次是被发现的尸首多了、还都是孩童,这才让这些过渡区居民急了!”
“就算如此,向官府积极报备孩童始终的人依旧不多,颇有种讳疾忌医的心思,想着自家孩子不过是玩疯了忘回家,怕报了案自家孩子就真回不来了……”白允平淡地道出她“知道”的……
“哼!一群蠢货!”舞纹骂道,“还有你这面瘫白泽,【天资】在这用得挺溜、关键时刻却跟瘸腿的老马似得。”
“余不过是知晓什么便说什么罢了,汝若耳厌,余收声便是。”白允表情未变却是双手抱胸、脸撇向一旁,一副怄气的模样,仔细看看……她的樱唇小嘴似乎还噘了起来。
“嘁……你倒是跟萧啸一个样了,说两句就急火,有什么……”舞纹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
“得了!正事正事!”萧啸不耐烦道,“既然如此,我们要不再多打听打听?查查失踪的孩童大致有多少,然后看看能不能挖出一些线索。”
“那你去吧,像之前说了,我跟这些村民结了梁子、这面瘫白泽不善与陌生者交流,阿悌也不用考虑,就你能去打听了。”舞纹道。
“喂!你这把事都甩给我啊?”
“谁叫你交际这么厉害?”舞纹双眼如刀盯着萧啸,“别忘了,你可是凭这么厉害的交际手段坑了我啊!”
“哦……这、这个嘛……诶嘿嘿……”萧啸悻悻地挠着脸,目光游离不敢同舞纹对视,“但……说是这么说,全交给我不大好吧,那你们干点啥……”
“等。”
“啊?”
“我说我们就等着!”舞纹抱着胸,冷冷地看着萧啸,“在你打听出个所以然前,我们就等着。”
“喂喂,我四处奔波你们在这歇着?讲点道理可好?”萧啸欲哭无泪。
“讲道理?这就是道理!还待在这作甚?走着!”舞纹说着,又扬起了尾巴……
“得!我走着、我走着……”萧啸一见那布满鳞片的蛇尾又朝着她而来,当即吓出一身冷汗,连滚带爬站起身朝磕搭村街道奔去……
“哼!跟个石头轮子似得,蹬一下动一下!”舞纹尖酸地说道,活似一位在街上骂街的泼妇……
“阿悌?”这位泼妇转而看向阿悌,叫后者不由地打颤,“你为何一直待在这面瘫身旁?”
“呜……”
自在这榕树下坐着开始,阿悌就一直坐在白允身边,仿佛白允才是阿悌亲近的姐姐而萧啸与舞纹只是才见面不就的陌生者一般……
“我、我只是……只是、只是觉得白允姐姐不大说话,看着怪孤单的……便、便想在她身旁多坐一会…….”阿悌支支吾吾地说道,眼神游离不敢与舞纹对视……
“阿悌。”
“在!”
“你没事瞒着我吧?”舞纹问道,语气不如之前那么凌厉了。
没有!
阿悌想要这么回答,想像以往姐姐们呼唤、他回应时一般大声利落地回答,但那两个字的回答涌上喉头就成了一股虚弱的气,等出了口后就成了打着颤的嘴唇吐出的几丝颤抖之气了……
望着阿悌那始终像是野猫躲避生人一般躲避着自己目光的眼睛,舞纹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把推到万丈深渊边缘一般……
仿佛从深邃深渊中升起的恐惧逐渐占据舞纹心头……
“阿悌……有何不能同姐姐说的么?”
舞纹尽可能地令声音更温柔,说出来的效果却叫听者觉得可怜……她笑着、却皱着眉头,她不敢像自己平时、也就方才同萧啸白允说话时那样大嗓门,她不想让阿悌讨厌她……
“没、没有……舞纹姐姐…….”
信我吧……阿悌说不出口……如舞纹所言,他真有事瞒着……此时此刻,他有什么脸面求姐姐信他呢?明明昨晚才因为撒谎骗姐姐导致舞纹大发雷霆,明明昨晚才答应过姐姐不在撒谎骗姐姐的……
“阿悌!”舞纹甚至是用着哀求的语气呼唤阿悌的名字……
“舞……”阿悌受不了了,他刚欲开口,白允却忽然出声……
“身为姐姐不留一丝余地给弟弟可不好呢……”
“闭嘴!”舞纹怒吼道,“这没你事!”
一双杀气腾腾的蛇瞳盯着白允似盯着必死之物。
白允未被舞纹吓到,她甚至直视着舞纹的杀意之眼,“阿悌乃是汝弟弟而非汝之奴隶,他亦有自己的想法,身为姐姐,汝不必逼得太紧,稍微放松些,待他自己想告诉汝了,他自然会告诉汝……不然,汝这般做法,还玩苦肉计,问出他心中所想又有何意思?”
嘶嘶嘶……
舞纹吐着信子,那猩红柔似乎是一条染血长绳欲缠到白允纤细白皙的颈项上将其生命之息彻底勒断……
“汝可想清楚……”白允一手绕过阿悌后背、攀住他的肩膀将他拉近……阿悌那恐惧慌张地要哭出来的模样映入舞纹充满杀意的眼中……
“阿悌……”蛇瞳消失,信子也无力地退后舞纹口中……恶毒暴躁的蛇终究还是因为她最在乎的“可爱小兽”而服软了……
“阿悌……”
“姐……姐姐……”
“不论你心里藏着什么……想说的时候,一定要告诉姐姐呀……”
“嗯……”这一声,阿悌自己都似乎未听见,不知舞纹听见没……
——————
“跟你说啊大爷!我那姐妹真不是好相与的!自己在那歇着叫我东奔西跑!你说说我惨不?唉……”
萧啸盘腿坐着,手里端着一碗浊酒,那酒不清澈,其中漂浮着的不知是谷物残渣亦或是街上飞来的黄尘……
这倒不令萧啸在乎,管他三七二十一,只要是酒她萧啸照喝不误!
“咕咕咕!啊哈~”一口干了,萧啸最爱这么喝酒了,痛快!
“呵呵,小虎你不必说得如此绝对,你要真讨厌她、还会称她为‘姐妹’么?”卖柴火的老翁盘腿坐在萧啸身旁,笑道。
说是去打听,萧啸实际上是买了壶酒又跑老翁这来了,接着她就向老翁大诉苦水……
老翁是边听边笑,他道:“哎呀,想必你与你姐妹并非亲缘,能成姐妹实属难得,且当珍惜啊……要知道有时亲兄弟、亲姐妹也有支离破碎的时候……”
老翁本就年迈的脸在说出这话时变得愈发沧桑……
“嚯……”萧啸眯着眼,喝了口酒,“说道支离破碎,近来这附近闹出了几单孩童被害案吧……那些孩子的家,恐怕也会支离破碎吧……”
“唉……”老翁发出叹息,比舞纹一尾巴力道更沉重的叹息,“小虎啊……你、你的姐妹、你的弟弟,都是非过渡区来的吧?”
“啊,是啊。”
“唉……”老翁也盛了一碗酒,喝了一口,“是啊……不单是被害,失踪的孩子也不少啊……老头子我都不知道这是怎么了,最近我们这几条村的孩子、年轻人都是厄运连连,怕不是什么时候就要通街糟老头子、老太太而无一后生了……”
“年轻人?厄运连连?这是怎么回事?”萧啸好奇道,“被发现的尸首不是只有孩童么?”
“是,”老翁显得有些激动,“尸首只有孩童,但之前从非过渡区来了一些人,自称什么高手强者,还说能带我们这的年轻人出去见世面!最后还说要收学费!这样确实不少愣头青的年轻人趋之若鹜!然后……唉,终于闹出事了!咱们隔壁村有四个后生,两男两女,偷家里的钱去‘拜师学艺’,还在夜里离家不归,哼,结果就这几天被官差给押了回来!你说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哦?那么那些所谓的‘高手强者’是什么时候来的?”
“那些家伙不在这常驻,倒是定时来、来了就走……嗯?大概是……每月三、五、十七……欸?啊,大概就这几天吧,老头子我也不甚清楚……”
说罢,老翁喝了口酒……
萧啸也喝了口酒,同时她心中暗道,可算是说到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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