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话

尽管原因不明，但帝国军主动撤退且没有任何杀回马枪迹象的情况还是让高墙据点松了口气。隐约有种不好预感的叶琉决定抓住机会，下令除防守与观测的必要人员外，其余有能力的战士全都放下手中的建设与修复任务甚至是休假，集中到挖掘工作中来。

这一称得上是“背水一战”的大胆工程赢得了回报，巴诺的战士们凿开坚硬的山壁，露出内部的古老岩层，一套巨大到只有魔导机才能使用的机械装甲化石赫然呈现在众人面前，看到全部的人无一不为之惊叹。

“这就是凭依装甲……”法尔科的手触碰到化石的瞬间，他的身体迸发出耀眼的白光，旁人连忙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唯独法尔科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

那些溢出的光辉最终聚集到法尔科身边，凝聚成一个发着白光的神秘人形，它肩披斗篷，头戴鸟羽盔；双手外侧和脚踝处均长有羽翼；亮绿色的迷之线条从它胸膛正中央的三层同心圆处延伸至四肢末端，环绕躯干双肩与大腿的还有一层由蓝渐变为白的涂层；脸上只有一双黄色的眼睛，虽说没有眼球，但即便盯着也不渗人，法尔科反倒有种熟悉的感觉。

“吉鲁……？”法尔科脱口而出。

“好久没用这真正的姿态出现在人类面前了。”吉鲁的声音依旧，“还是说你习惯我变成杜鹃？”

“这是你的外形，你自己决定就好。”法尔科笑道，“欢迎回来，吉鲁。”

“我回来了。”虽然做不了表情，但法尔科还是能感觉它在微笑。

接着吉鲁转头仰望起镶嵌着凭依装甲的岩壁，“反正出于仪式需要，不管你喜不喜欢，我都得保持这姿态一会就是了。”

“仪式？”法尔科不解。

“传承牵绊的仪式。”吉鲁答道，“对你来说，这既是获得力量的过程，更是一种新生。”

“……能说点人话吗？”

“我跟阿斯利亚是特别的，它倾心人类，而我选择了异世界的光芒，那名为‘阿卡夏’的力量。”吉鲁看着法尔科，“对真神来说，我就是一个时刻可能会背叛它的潜在威胁，因而它虽然暂时未对我做出任何处置，我也知道自己若是回到元素神阵营里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为什么要这么做？”

“我说了，因为人类很有趣~”

“莫名其妙。”法尔科会心一笑。

“无论如何……”吉鲁的眼神透露出凝重与庄严，“法尔科，一旦我把这股力量交付于你，就意味着我正式与元素神阵营决裂，到时不只是我，连你也会被列入必须从这世上消除的名单。不只是你的肉身，包括你的灵魂，你的所有灵魂，都会被持续锁定，直至魂飞魄散，即便要背负这种代价，你仍想接纳这股力量吗？”

“如果我拒绝会怎么样？”法尔科平静地反问道。

“不怎么样，一切回归原点，你可以继续寻找诺雅，保护同伴，直至死后进行新的轮回，展开新的邂逅，无限循环下去直到世界末日，如同这一万年来的因果人生。”

“那就别废话了。”法尔科扬起嘴角，“浑浑噩噩地活上几百辈子，还不如轰轰烈烈地活出段人生呢，诺雅和小皮已经干过这事了，我怎么能落后？”

“这不是比赛，没必要为了争口气……”

吉鲁话音未落，法尔科的坚定目光便扼住了它的声音。

“你们都能做到，就留我一个人苟且偷生，我是这种人吗？”法尔科反问道。

吉鲁沉默片刻，随后发出一阵笑声，“这就是我为什么会选上你，人类……真是太有趣了。”

“人类不但有趣，而且强大！”脸上挂着自信笑容的法尔科朝吉鲁伸出拳头，“我一定会阻止战争，保护大家还有找回诺雅！”

“真是贪心，一口气就说了三个心愿，而且都是那么难的。”吉鲁揶揄的同时也举起拳头与法尔科碰到一起，“不过无所谓，我陪你！”

“这才是我的使魔嘛！”

法尔科说完这话，双方再次相视一笑，这让包括叶琉在内的旁人都不禁心生羡慕：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一段值得歌颂与神奇的友谊该多好。

确认完彼此的心意，吉鲁毫无保留地将注意力投入讲解：“使用凭依装甲的条件之一是载体和我必须达到精神叠合的境界，那是比单纯共鸣还要困难百倍的状态。”

“我们一定能做到的！”法尔科信心十足。

“已经做到了。”吉鲁答道，“我能进入你体内恢复元神就是精神叠合境界的最佳证明。既然突破了这个关卡，那剩下的事就是水到渠成了。”

“……原来那个有可能失败啊？”

“嗯，后果也无非就是魂飞魄散而已~”

法尔科哑口无言。

“像我这样将手放到岩壁上，然后闭上眼睛，跟随脑海里浮现出的声音诵念祈文。”吉鲁一边解说一边做出动作，法尔科则跟着照做。

“Au-dex-vita-gola-natiny-sin-cro-lux——！”

双方异口同声地喊出祈文后，岩壁发出万丈光芒，凭依装甲纷纷破开表面的岩层，以原本的姿态飞上苍穹，在环绕天空中浮现出的阿卡夏魔法阵飞行数圈后，装甲部件又变成一枚枚光箭，依次射入法尔科体内。

被光箭射中的法尔科身上不但毫发无损也感觉不到痛楚，反而有种不断被注入力量的感觉，他的肌肉强如钢铁，骨头固如钻石，感官能力被大幅强化，再生功能超越凡人，心神更是具有了免疫心灵系魔导技的能力。

看着这一幕的众人目瞪口呆，虽然他们无法切身感受到法尔科具体的变化，但他们的潜意识告诉自己，现在的法尔科已不同常人。

随着最后一枚光箭也进入法尔科体内，空中的魔法阵和岩壁上的化石全部消失，法尔科也恢复常态，有些恍惚地打量起自己的身体。

“还是习惯这样呀。”变回杜鹃鸟的吉鲁落到法尔科肩上，“好了，这样一来你就无敌了。”

“无敌？”

“嗯，不过是相对于人类来说，你和我有了相同的体质，但要注意，短时间内承受了过强的攻击还是会死，所以千万别浪，知道不？”

“难道你觉得我会做出肉身挡大炮这种事吗？啊哈哈……”法尔科无奈地笑道。

“我觉得你还真就做得出。”吉鲁无语地看着法尔科，“不过只是大炮的话还真没什么所谓，迟早都会再生完成，怕就怕……”

“怕什么？”法尔科对吉鲁这欲言又止的态度很是介意。

“没什么，反正有我在，你干不了什么蠢事。”吉鲁说完转向叶琉，“特立顿的情况如何？”

“那就要看你们的速度了。”叶琉眉头微皱。

“特立顿？是巴诺的那个特立顿据点吗？怎么了？”法尔科略显不安地看着叶琉。

“特立顿据点遭到帝国军的攻击，现在正在苦战……”内疚的叶琉不敢直视法尔科，“昨晚刚收到的消息，吉鲁为了不让你担心所以……”

“吉鲁，你——！”法尔科生气地抓住吉鲁，“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不是想掩人耳目好继续找诺雅吗？”

“这是两回事，特立顿可是我的故乡，我不能见死不救啊！”

“所以你才需要力量。”吉鲁的语气非常慎重，“这会是一场恶战，如果是之前的你直接就那么冲过去，只会白白送死。”

“……为什么？”法尔科愣住了，他能从吉鲁身上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紧张气场。

吉鲁趁机从法尔科的手中逃出，悬浮在他面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能想象吗？元素神之间的战斗……”

“难不成……？”法尔科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场景。

“正是如此。”吉鲁转身飞向塞布里德，“没时间闲聊了，立刻出发！让他们看看光速的力量！”

“好——！”法尔科二话不说也追了过去。

不久后，叶琉仰望着塞布里德逐渐消失在苍穹彼端的背影，为其祈祷之余也向法尔科和吉鲁寄托了自己的心愿——救救巴诺，救救世界吧！一切就靠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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