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话

沿着阶梯往下，诺雅和法尔科不断向着更深层的环状楼道前行，神秘金属制成的墙面上有能量纹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他们正是借着这微光得以看清周围的路况。除此之外，墙面上的神秘文字也让诺雅颇感兴趣。

“刚才你说了这里是遗迹对吧？”诺雅的手指轻抚过墙面，“那请问是什么的遗迹呢？”

法尔科没有回答，这让诺雅不免有些尴尬。

“喂，小子，问你话呢。”小皮呵斥道。

“是我们祖先留下的遗迹。”法尔科爱理不理地答道。

“祖先？是距今多少年前的事了？我在皇家的图书馆里没见过这样的文字啊。”

“你不知道的事多了去了。帝国又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想让民众知道的黑历史多到数不清。”

由于法尔科的态度实在让人难以承接，不愿继续尬聊的诺雅打算就此闭上嘴巴。

然而小皮却不愿就这么忍气吞声下去，它开始对法尔科示意轻蔑与讥讽：“说得倒好听，我看是你自己也不知道关于这遗迹的事吧？”

“他不知道，我还能不知道吗？”吉鲁反问，“我一旦知道，你肯定也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但我就是看不惯这小子目中无人的态度。”小皮说道。

“好啦好啦，不要吵架啦。”诺雅苦笑道，“你们不是朋友嘛，和和气气的多好，反正误会也澄清了。再说什么‘知道不知道’的绕来绕去，我都快听迷糊了。”

“谁跟这家伙是朋友，我再说一次，我们是同族不等于我们是伙伴。”小皮头上的羽毛纷纷竖起，它将怒气撒向了诺雅，“我跟它本来就是因为理念不合才跑出来的。”

“没错~”吉鲁冷笑，“这位小皮就是因为这么傲慢和自以为是才被赶出去的，当时我还想替他说情呢，无奈他瞧不上我，说走就走，哎~”

“我跟你们可不一样，我是要成为最强的使魔。”

“最强？那又怎么样？就算你真成为最强也摆脱不了你的宿命。”

“……”

气氛一下子从激烈的争吵变成了凝重的沉默，小皮不知是否气得无话可说还是被戳中了痛点，总之状态一下子变得消沉，半天才勉强挤出一句：“这种事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由于难得见到小皮这么难过，诺雅也不禁有些同情，正当她打算开口安慰时，小皮突然恢复精神，眯起眼睛打量起吉鲁，“话说回来，你又为什么会跟那小子混在一起？难道你也想过把使魔瘾？”

这回轮到吉鲁陷入无话可说的窘境了，它不仅发不出声音，双翼更是紧贴在身体两侧，一副要捍卫自我的防御气场。

自认已经取得这场嘴仗胜利的小皮昂起头，露出得意的笑容。

“我只是……”吉鲁扭头看向小皮和诺雅，“想试试你的方法。”

“吉鲁，你……”小皮的眉心逐渐紧缩。

“但特例也就你我了，它们是安于天命的，不如说那才是正确的选择，我们两个是无可救药的蠢货。”吉鲁的笑声里透露出一股无奈。

“不，只有你才是蠢货~我可是有计划的。”小皮不屑地笑道。

“那到目前为止你的计划可真够失败的。”吉鲁的目光聚集在诺雅那双流露出疑惑的清澈双瞳上，“我就直说了吧，她太弱了，不可能实现你的计划。”

“呜……”诺雅委屈地垂下了头。

小皮瞥了眼诺雅的侧脸，面无表情地答道：“这也在我的计划之内。”

“所以说小皮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嘛……”诺雅嘟囔道。

“当然是让我变成最强使魔的完美计划~”小皮不怀好意地答道。

“又来了。”诺雅叹了口气，“为什么你总是不肯把心里话告诉我呢？”

“那好吧。”小皮做了个深呼吸，“既然你想知道我的心里话，那我就破例告诉你一次我的真实想法。”

诺雅竖起耳朵，全神贯注地准备聆听。

“因为告诉了你也没用啊，就是这样~”小皮轻轻摆了摆翅膀。

“唔——！”诺雅显然被打击到了，可她又找不到任何理由反驳，于是感觉自己被玩弄了的她唯有抿紧嘴唇，眼角泛泪地瞪着小皮。

“看吧~”小皮摇了摇头，“我稍微说点实话你就这样，让我怎么相信你？”

“这不一样嘛……”

“一样的。”小皮的神态和语气格外认真，“现在的你什么都承担不了，连那个少年都赢不了，更别提要成为我的伙伴了。”

“……那我……到底是你的什么？”

“道具，玩具，你自己选一种能接受的说法吧，这就是我对你的仁慈了。”

“无论哪种都不能接受。”诺雅委屈巴巴地答道，“我想和你做朋友……”

“那你就继续自欺欺人地认为我们是‘朋友’嘛，我又没禁止你这么想。”

“可我要你也这么想呢？”

“您配吗？”

小皮话音刚落，诺雅便停下了脚步，一声不吭地垂下了头，刘海的阴影遮住她那清秀可爱的脸庞，在这片昏暗诡异的遗迹里，静止不动的她看起来有些可怕。

而一直没有插话的法尔科也回头看到了这一幕，表面没有任何反应的他其实内心百感交集，但他此前一直以“与自己无关”和“不知该说些什么”为借口而没有任何发言。

“你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法尔科盯着小皮。

“哟，这回倒懂得怜香惜玉了？”小皮嘲讽道。

“和性别无关，我只是替她不值，认识了你这么个垃圾使魔。”

“你可别太得意忘形了。”小皮的声音里明显夹杂着怒火。

“呵~当然了，你也很可怜。”面无惧色的法尔科轻笑道，“嘴上说着要成为最强，却连个女孩子都安慰不了。”

“你……！”

“你要真是最强，就应该把她训得服服帖帖，把你当主人才是，不过现在看来，你在她心里可没半点‘最强’的威严，反倒是个需要不断妥协的任性小孩。”

“看来不把你那张破嘴撕烂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尊重。”小皮拍动翅膀浮上半空，开始释放出杀气和魔力气场。

“我看不知道什么叫‘尊重’的是你。”法尔科也不甘示弱地酝酿起魔导技。

剑拔弩张之际，诺雅插入双方之间，举起双手分别对准法尔科和小皮并大喊：“请不要这样——！”

法尔科和小皮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蓄能，吉鲁则默默旁观着这场纠纷。

“对不起，小皮。”诺雅率先转向小皮，脸上写满愧疚的她诚心诚意地向它道起歉来，“你说得对，是我太弱了，要不是你一直在保护我，我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都还没好好报答你的恩情就对你做出要求，是我不好。”

小皮这才收敛起杀气，“哼，知道就好，这种知错就改的自知之明大概也就是你少有的优点之一了。”

见小皮消了气，诺雅转向法尔科，用无奈与感激兼具的真诚微笑对他说道，“谢谢你，法尔科。”

法尔科脸颊一红，连忙别过头去，“没什么……我又不是在同情你，只是不爽它而已。”

“哎呀呀，这和刚才的说法可不一样。”吉鲁诡笑道，“刚才不知是哪位说了‘替诺雅不值’呢~”

“找打吗你？！”法尔科举起铁拳威胁道。

“请不要吵架啦……”诺雅上前劝道。

“别在意。”法尔科仍旧不敢直视诺雅，只是小声地嘀咕道，“我和那家伙平时就这样交流的……”

“原来如此……”诺雅的眼神里流露出羡慕，“真好啊……”

“一点也不好，这家伙可烦人了。”

“但因为感情好才会吵架嘛，而且不管怎么吵都不会分开啊~”诺雅回过身，意味深长地望着小皮，“有时我也好想和小皮吵一架……”

“现在就可以吵啊，凭它瞧不起你。”

“我不行的啦……”诺雅重新面向法尔科，“再说小皮也没说错啊，确实是我太没用了嘛。”

“你就不能有点自信吗？”

“呵呵，就你没资格说这话，上次差点杀了诺雅的人是谁？”小皮吐槽道。

“那是……”法尔科一时语塞，连忙指向吉鲁，“是它让我动手的！”

“所以你就乖乖动手了？你是我的傀儡嘛？”吉鲁反驳道。

“不，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一点都不会少，但你也别想当作没事人一样旁观！给我下来！”法尔科一把抓住没能来得及逃开的吉鲁，将它举到诺雅面前，“给我向她好好道歉！”

“哈？你见到美少女失心疯了别把我也拉进坑里啊，我又没做错，道什么歉？严格来说，她确实就是你的敌人啊，要是这次行动结束后她回去向帝国汇报你和这座遗迹的事，你怎么办啊？”

“呃……”法尔科愣住了。

吉鲁趁机挣脱开法尔科的手掌，飞到他头顶用翅膀狠狠扇了他一下，“连这点事都没想好就带她下来了，你的心也够大的，果然是个不中用的毛头小子！”

“你给我闭嘴，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办！”

法尔科拍开吉鲁，面向诺雅捏紧拳头，眉心紧锁的他开始显露出威胁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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