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碎语

等柳毅走出听风洞时，已经过了下午，天色也已经渐渐黑了下来。

聚灵谷是岁变山最高的山谷，从这里眺望，依次可以看到常年翠绿的丹青谷，顺着泉眼瀑布飞流而下的飞流谷和飞鸟走兽盘踞的翠幽谷，凝神谷内隐隐约约的雅园围墙，修道谷内蚂蚁大小的岁变山弟子们，流云谷的镜湖和那一缕黑丝炊烟。

我来这里这么久了，还是第一次完整的看到岁变山。

柳毅心中有些感慨，却又有些说不出来的寂寥。

驻足许久，柳毅的目光才从竹林中发现一个陶白竹绿的身影，是慕容莎。

慕容莎举着一个巨大的木桶，正在取水。

处于莫名的好奇，柳毅露头将自己的神识凝聚于攒竹，这样做，可以将修士的视力提升到最佳。

慕容莎的样子开始变得主见清晰。

慕容莎搬了几块大石头，将大木桶支起，又掰下几截干枯的树干。

她是要煮饭吗？柳毅面露疑色。

片刻，木桶旁的慕容莎已经解开了腰间的系带，陶白竹绿的道服也已经谢却，露出了女孩应当的平缓，美好的一幕马上就要上演。

就在这时，一只寒冷的手指再次触碰到柳毅的后背，所有的思绪突然翻转，精神高度集中的柳毅惊愕，猛地转头。

是索林诱人痴迷的脸庞。

“柳毅长老，您站在这里做什么？”索林开口问道。

可柳毅心虚，并未答话，转头再次看向慕容莎时，也只看到白发和银银水花。

唉，可惜了。再次转头，却看到索林脸上夺人心神的笑意。

“看来是我打扰了您。”

打扰......是毁了......柳毅心中腹诽，但没有出声，只是默默收回自己的神识。

柳毅无视索林，踏着山道青石打算下山，没走几步，却被索林一声叫住。

“柳毅长老。”

柳毅回头，一高一低，两人再次四目相视。

索林脸上露出幽暗而抚媚的笑容。

这个微笑，让柳毅内心无比的平静。不同于黄姨的笑，她的笑容总是随心所欲。不同于慕容莎，她的笑容天真烂漫。不同于雨沁，她的笑容交错复杂。异不同于黎音仙子，她的笑容心有余悸。更不同于丝戈，她的笑容带有爱意。这种笑容，将柳毅刚刚收回的神识和魂魄一并勾起，牵动而充满吸引力。

索林微笑着抬起洁白如玉的手臂，缓缓掀开了胸前的黑衫，大块洁白如画卷展开，弯月流隙，**盘踞，可是唯独在**的顶端，两只黑色的大蝴蝶闪动着翅膀，吸引了柳毅最后的目光。

“这样，可以补偿您的遗憾吗？”索林的轻声如同道道湖波。

柳毅惊醒，立刻转身背向索林挺直了腰板，将差点被勾去的神识收回，抚平激荡的魂魄。

“请收起你的媚术。”柳毅咬紧牙关，低声龇道。

脑海中回想丝戈的样子，柳毅心中一阵后怕。

顺着山道，柳毅在前面大步赶着，想甩掉后面的索林。

“柳毅长老。”索林轻柔的声音在柳毅身后发出。

柳毅没有理会，继续向前走着。

索林见柳毅还在赌气，没有理会她，便自顾问道：“三墩上仙还在吗？”

柳毅不知自己为何要回复，但还是哼了一声。“不在了。”

“那么，如今的掌门是那位？”

柳毅驻足，面带不爽的回头反问索林：“你找掌门何事？”心中自骂倒霉，这下子可真是躲不掉了。

“是这样的，柳毅长老您失手破坏了我房间的墙壁，我一个女子，总不能和另一个灵魂共住一个房间吧？所以，我想更换一个房间。”索林平静的说，口气中还带了一些理所应当。

柳毅听着头皮发麻，但还是撑道：“听风洞里那么多的洞府，你随便找一个空余的不就可以了吗，何必要劳烦掌门？”

索林向柳毅抛来一个嘲弄的微笑道：“很抱歉，柳毅长老。在听风洞里更换房间需要现任掌门的亲自同意，已方便传功长老进行记录和登记。”

“哦，是这样啊。”柳毅摸了摸下巴，抬起一只手掌冲着索林。

“那，就去死吧。”

索林的身子被吞噬之力笼罩，一团黑色旋窝状的阴韵被强行吸出，索林化作一群黑色的蝴蝶四散而去。

柳毅看了一眼手中的那团阴韵，一道神识打在阴韵的旋窝中心，阴韵被打散，阴气也随之回归了天地。

回到飞流谷家中，躺在床上的柳毅有些浑浑噩噩，说不出来的心烦意乱。

丝戈推门进入，将一盒糕点放在桌上，再点燃了一缕香炉，自顾自的从坠囊中取出金色的布料女红。

“诶，秦师兄要准备结丹了。”

“额。”柳毅招呼了一声。

少许的沉默。

“秦师兄......连娘子你都称他秦师兄，他是第几代弟子啊？”柳毅突然翻身坐了起来。

这秦师兄看上去就像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平日大家都只当他是一个永远卡在筑基大圆满的无望修士而已。

“他现在多少岁了？”

“嘿嘿，不知道了吧。”

丝戈翘起腿，得意的看了一眼柳毅。

“秦师兄今年已经有两千多岁了。”

“两千？？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很简单，秦师兄不是人咯。”丝戈摆了摆手中的女红，继续说：“秦师兄的本体是一颗古秦树，修炼千年时，化形为人的。”

“娘子你是说，秦师兄是个树精？”

丝戈本要纠正，但想想秦师兄确实是树精，便白了柳毅一眼。

“秦师兄是五品木灵根，修炼速度堪比龟速，但好在自身寿元绵长，也算是勤能补拙了。”“而且，依照秦师兄的体质来说，结丹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吼？这么说，秦师兄不得高兴坏了？”

“但愿吧。”丝戈却颔首，“早些年时我还问过秦师兄，为何他迟迟不愿结丹，他告诉我，像他这类地灵精怪之流，结丹之后可是会迎来雷劫的，他本体是木系本源，天生就惧怕天雷，他可以延缓自己的修为增长，就是为了有时间收集更多的资源来筹备结丹，如今看来，怕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秦师兄能不能扛得住完全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哦？因为惧怕，所以逃避咯？”

丝戈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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