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岁变山的长老

第二日清晨。

一丝传音进入柳毅的脑海，“黄姨已经走了。”丝戈说罢，便从屋中离开。

柳毅继续熟睡。

许久后，雨沁探了探身子，走进屋内。

“喂，柳长老，恭喜你啊。”

“......”雨沁看着心情大变的柳毅，一股莫名的感觉在脑海里浮现，她想向以前一样，直接把他从床上拉起，但元婴修士的威压，让她不敢再做任何随性的事，不敢说任何随性的话

“你，很忐忑。”

“是。”

“放心，我没想过要报复你。”

“哦。”雨沁很想再说什么，但她还是忍住，悄无声息的离开。

下午，萧寒长老敲了敲门，走进屋内。

“嘿，嘿。”

柳毅目光内凝聚外散，神识肆无忌惮的扫视着萧寒。这样做在修士之中，带有藐视执意。

“心魔？”

“嗯。”柳毅微微点头。

萧寒长老看着柳毅，从袖中取出一串木珠放在桌前。

这是一串上品的清心珠，自带的祥和之气有清心寡欲之功效。

“借你，可清心。”萧寒长老说罢，便起身要离开，但在挎出门前，补充了一句“记还。”

柳毅看着桌上的清心珠，祥和之气被他混乱的神识吸引，已经徐徐冒出，柳毅伸手去碰的一霎那，却缓缓将手缩回。

现在的一切，在柳毅眼中都变得无比虚无。

闭上眼睛，是黄姨的哭声，慕容莎的笑声，湖中的水流声，食堂内的喧闹声。

记忆回逝，他感到自己睁开眼睛，浪流拍打在石头上的击响声。

湿潮的空气，四肢下是坚硬的岩石。

一股特殊的气息从岩石下方飘来。不是腐叶的气息，有着特殊的吸引力。

他挪动四肢，向前一爬，从岩石上落下，很可惜，他脑袋磕碰在了铺着枯叶的土地上。

一声闷响。

“哎呀，哪儿来的孩子？”是黄姨的声音。

黄姨一丝不动的盯着这个躺在地上，睁大眼睛望着他的婴儿。

婴儿先是向她一笑，随后，剧痛让他哭了出来。

再次睁眼醒来，已经是傍晚。

丝戈端上一碟菜和一盆米饭，摆在桌前。

“饿了吧，吃饭了。”

柳毅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径直走向黄姨的房间。

推开房门，里面还是那样简单，只是没有黄姨的身影，只留下一个空空的房间。

柳毅静静的坐在门框上，这间屋内还残存着黄姨的气息，只是......黄姨已经走了。

柳毅拿起清心珠，祥和之气在手中徘徊，却无法引入自己的体内。

夜也慢慢深了，杂声也静了，只能听到风吹草动，虫鸣声阵阵，地龙在地脉上缓慢游过。

整个人静下心来，神识感知到了灵韵，有四散在身边的风韵，有贴在树叶上的木韵，流动在水道上的水韵，和伏贴在尘埃上的涂匀，微弱的火韵在燃灯上摇曳。

风韵也感知到了柳毅的神识，开始三五成群的向他飘来。

在柳毅一呼一吸间，风韵进入了他的肺腑内。

柳毅全身开始放松，衣袖也开始无风自动，几个呼吸过后，风韵进入了灵河，释然感涌上。闻到了秋后的微寒，油菜花的土香，仙草的药味。

水韵来自流动的活水，土韵来自大地上的灰烬尘埃。水入土而生木，植物吸收了水韵和土韵而生长，木韵随木而生。植物遇光而茂，以茂生风，风内有光而自成韵。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被人推开。

是隶书长老白医。

“师姐夫，我奉丝戈师姐的吩咐，来看看你状况如何。”看见柳毅坐在地上丝毫不动，便掏出玉简比向柳毅。绿光微放，却带着青光，一丝黑光笔直的立于正中，窄而黑亮。

“哦，我知道了。”隶书长老点了点头。

绿光，表示柳毅身体依然属于健康，而青光，是身体因为许久未能进食饮水，开始逐渐虚弱，而那一丝黑光，则是心魔尚存，还在与之抗衡。

在离开前，隶书长老轻声的说：“师姐夫，掌刑长老做事从来以门派规矩为重，出手阻拦你攻击六长老是他的职责，你不该因迁怒与他的。”

说罢，刚要关门离开，传功长老便抢了进来，开口说道：“师姐夫，听说你居然渡过雷劫，步入元婴境界了！？”

“你小声点。”隶书长老叮嘱了传功长老一句，便飘然离去。

“啊哈哈，果然，不愧是师姐夫。”一顿赞美云云后，传功长老也离开。

很快，传功长老走后，督理长老也哼着戏曲儿，从门外走进。

督理长老也没和柳毅说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唱了起来。

“修得仙身，渡有缘——”

唱罢，便也自顾离去。

屋内再次陷入死静。

过了晌午，老板娘提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师姐夫。”老板娘柔和的轻唤声，打破了柳毅的入定。

柳毅睁开眼睛，充满灵气的眼睛，呆滞的看着老板娘。

“黄姨走之前，给你做了一碗面，说等你饿了再吃。”说着，老板娘打开食盒，从里面取出一碗淡黄色的面，再拿出一罐热汤，浇在了面上。

滴水未沾的柳毅，在风韵里闻到了陈醋的酸味。

久违的食欲怦然涌上。

“黄姨，成了。”老板娘神识传给黄姨。“师姐夫吃饭了。”

“谢谢你了，侩意妹子。”

黄姨点了点头，从食堂内走出，迈着轻碎的步伐，向山门仙道走去。

“吱——”何蓝在黄姨快要离开山门前，来到了黄姨身边。

“这就要离开了？”何蓝不舍的拉着黄姨的手，面露不舍之色。

黄姨向何蓝一笑，伸手扶了扶何蓝耳边的发丝，夸奖般的说：“孩子大了真好，不用娘担心了。”

黄姨略带不舍，但还是轻微推了何蓝一下，示意她不要再跟随了。之后，便悄然无声的踏上天路的台阶。

黄姨想着。

这台阶比上来时要重得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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