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得回到安易恢复意识的6月21日说起。
在他原本的人生中,这一天的早晨,本来还活蹦乱跳着的小白,便是在自己与诗诗还沉沉入睡的时间里悄然辞世。
安易自然不可能忘记这件事情。
这天晚上诗诗回家去准备休息的时候,他也拜托了小姑娘好好查看下两只小猫的情况。
按照钱佳玲那边前些天传来的检查结果看,两只小猫虽然有部分指标小小的不正常,但总体健康状况没什么问题。
可安易还是一直非常担忧,它们会不会又忽然染上什么莫名其妙的疾病?
虽然安易也挺喜欢猫咪的,但这回对猫儿的在意倒是其次了,更重要的是,他生怕会否有着某些超现实的力量影响着这个世界,并由此导致发生些自己永远不希望再看到的事情……
好在,令安易感到振奋的是,诗诗回去以后就打来了电话,大黑与小白均皆安然无恙!
安易不清楚这其中有没有自己将喵酱们带给钱佳玲检查过的原因,毕竟重生前的事情已经无法再验证了。
但这依然证明着,自己记忆中那些曾经真的是可以改变的!
唔……不对,仔细一想,似乎自己从一开始就在改变以前记忆中的事情吧?
如斯想法中,安易心头不禁感到小小的振奋,接下来两天都相当的神清气爽。
但等时间安稳的进入到本来诗诗逝去的24日时,安易又神经兮兮的紧张了起来。
猫毕竟是猫,跟人不一样,会不会它们能躲过一劫,可诗诗躲不过去……?
乱七八糟的念头里,多少也觉得这是在自己吓自己,但安易还是放心不过。
于是这天一大早,看到诗诗顺利的抵达病院,一脸笑容的和自己道过早安,安易先是松了口气,接着便是提议出声:“诗诗,今晚留下来陪我一起睡吧?”
“呃……”
小姑娘的脸瞬间就红了。
声音都糯了:“安易你身体还没恢复吧……”
“不是,你在想什么啊?”安易哭笑不得,“我没说要做那种事啊,只是……呃……”
这种时候要是说出“我怕你回去的路上被车给撞了”这种话,估计诗诗只会气呼呼的把自己暴打一顿,然后再一路跺着脚直接回家了吧?
赶紧改口:“我想你陪我。”
诗诗狐疑的看了他几眼:“……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在掩饰什么?”
卧槽?
诗诗你今天直觉这么准的吗……
安易愣了一下,好在小姑娘接着又笑了起来:“嘛,算啦,毕竟我也挺想留下来陪你的……那我先去找护士小姐要张家属床来,安易你等等哦。”
“呃……嗯……”
安易休养了几天,勉强下床活动一下也没什么问题,等到诗诗回来,就下床去,想帮忙把那折叠床铺好。
不过安易以前受过的伤比现在严重的也有,不拿这次的伤情当一回事,但诗诗哪可能答应呀,对他严加数落以后,连哄带嗔的将安易赶回床上,自己弄好了床铺,就这么坐在安易床边,小手摸着被子,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诗诗你要干嘛?”
“我想看你伤口。”
“呃……那个有什么好……卧槽你等下你别掀我被子啊!”
“哎呀,安易你紧张什么嘛,乖啦,听话,给我康康!”
“不是,你别这样,诗诗你看就算了,不要连我内裤一起脱啊……”
“你有什么好害羞的呀,真是,前几天给你擦身子的时候你那活儿我又不是没摸过……哎呀你别动了啦!我要检查一下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再乱动信不信以后猫砂我都让你去铲?”
安易心情复杂。
诗诗,我怎么记得每回你把大黑小白带到我家来时候,猫砂本来就是我在铲,而你只管撸的啊……
便很郁闷。
其实他随手就可以把小姑娘压制住。
但这种战斗能力,总不至于用来对付自己老婆吧?
于是安易只得怀着几分沉重的悲痛心放弃了抵抗,宣布自己的下半身对诗诗进入不设防状态。
然后就感觉到被子给人掀开,裤子给人扒掉,最后还要被诗诗护士给摸来摸去:“唔姆,感觉……”
“感觉什么?”
诗诗抬起头来,吐了吐舌头:“感觉,我好像判断不出来安易你恢复得怎么样了呢……”
安易两眼一黑。
所以你把我折腾了半天究竟是为了什么啊?!
吵吵闹闹的到了晚上,李若娴和孙大刚也带着自家做的晚饭到了医院。
前些天这两位长辈就已经来看望过苏醒的安易了,此时最初的惊恐早已过去,态度也相对的平静了好些。
拿出家里熬的加了不知道什么名贵中药材的滋补养生汤逼着愁眉苦脸的安易喝了下去,李若娴心满意足的拍了拍安易脑袋:“嗯,不错不错,喝得真干净……安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看了眼旁边拿着孙大刚带来的炸鸡可乐正在大吃大喝的诗诗,再看了眼身前装了养生汤的保温杯,装了养生粥的保温杯,还有最后装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反正应该是养生货的保温杯,安易此刻的表情完全的体现出了苦大仇深四个字的真谛:“我想出院……”
“不准出!”
三人异口同声的朝着安易嚷了过来,吓得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他都不禁缩了缩脖子。
“你这孩子怎么就想着到处去晃悠?”李若娴最先数落起来,“虽然你这次保护了诗诗是很好,但你这孩子好好看着点儿自己啊,你这伤差点把命都弄没了你知道吗?你要吓死我们吗你?才在鬼门关前面晃悠了一趟,伤都没养完就想出院?你出院去干嘛?离开学还那么久,莫非你躺得不耐烦了想动弹?想动安易你就做做床上运动呗,我们不是都把诗诗留在这儿随你使唤了吗?”
“妈!”小姑娘一下子感受到了成吨的精神伤害,“你怎么说得跟我是来侍寝的一样啊?”
李若娴疑惑了一下:“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呀!我我我……”诗诗说着说着,忽然语塞,“呃……我……”
小姑娘环顾四周。
歪了歪头。
再挠了挠。
这个……
怎么仔细一想……
自己好像真的就跟来侍寝的小丫鬟一样呀……
诗诗羞愤的疯狂甩头:“呜呜呜……老妈你再欺负我的话,我就要又要离家出走了!”
李若娴翻了个白眼:“诗诗,你都要嫁给安易了,你觉得这威胁对我有用?”
“咕……”
诗诗果断的回头,鼓着腮帮子的指向李若娴,对安易呜呜的出声求救:“她欺负我!”
安易满心无奈。
诗诗,这种事情你跟我讲了也没用啊……
但小姑娘的小情绪上来才不管那么多呢,拽着他胳膊就开始猛摇:“你快帮我出口气呀!”
沉默片刻后,安易伸出右手。
诗诗一愣:“干嘛?”
“手机给我。”安易就很认真的说,“我上蚂蚁庄园把李姨的小鸡打一顿,揍一地鸡毛的那种,保准你看了就解气!”
诗诗:“……”
笑闹了一阵,解决掉自己三保温杯的滋补养生晚饭,李若娴与孙大刚也便准备回去了。
“爸妈,你们不多留一会儿吗?”
“不行啊,你爸这几天忙来精神不太好,今天午觉那会儿他都该去上课了,结果还睡得迷糊得很,我去叫他,他还跟我嚷嚷什么‘妈你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我不想去上课’……”李若娴看着旁边自知理亏、无奈苦笑的孙大刚,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特么是个老师啊!还是特级的!”
“特级教师也有不想上课的权利吧……”孙大刚小声的嘀咕了一句,然后又给李若娴瞪到不行,弱弱道,“我……我去开车。”
“站住,等我一起下去。”
“噢……”
这边把自己的耙耳朵老公管教来服服帖帖的,李若娴又转向了安易。
叹了口气。
但语气已经柔和了许多:“安易,你这孩子呀,下次真的不要再这么逞能了,知道吗?你如果真出了什么事,我跟大刚可都不知道要怎么跟你父母交代了……”
安易点点头,这是李若娴好意关心自己,他当然是能体会到的。
不过……
“李姨,我……”
李若娴忽的打断他:“还叫姨啊?”
安易愣了愣,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妈。”
李若娴这才又笑了起来:“说吧。”
安易深吸一口气:“那个……我也知道自己这么做有些冲动了,但是……如果诗诗出了事,我不止没办法给你们交代,我也更没办法原谅我自己。”
他说话时候的神情无比认真,李若娴望过来,对上安易清澈的眼神,好一会儿,方才微微一笑。
人这一世,其实难能有一两个知心的朋友,当初孙李夫妇与安易的父母颜海、刘伊灵之间的关键,虽然是剪不断理还乱,但彼此都是那种完全能够将任何事情放心交托的情谊。
在两人英年早逝后,他们也都是将安易视若己出,当成亲生孩子般对待的。
不,甚至更过,兴许是对颜海、刘伊灵那份追忆的关系,他俩对安易有时比对诗诗更好。
可无论如何,诗诗才是他们真正的骨肉。
此时虽然有些责怪安易的鲁莽差点把自己命弄没了,可安易的这种行为,却也真正的让他们去掉了内心中最后的一丝丝顾虑。
对能豁出性命去保护自己女儿的人,还能再去苛求什么呢?责怪他没有把自家女儿护得周全,受了精神伤害吗?
他们不是那种人。
拍拍安易的肩膀,李若娴欣慰的笑了笑。
“诗诗就交给你了,好好养伤,明天我们再来看你。”
“嗯……”
“不准急着出院啊,我们又不是没钱,你别心疼这儿贵……”
和小姑娘一同目送着李若娴唠叨的同孙大刚离去,安易身边,诗诗挽住了他的胳膊,微微一笑:“爸妈把我交给你了哦。”
也便笑着摸了摸她鼻子:“是呢。”
“以后不准欺负我哦。”
“你这要求也太困难了,我做不到啊。”
“呜呜,安易你个大坏猪……”嘟了嘟嘴,诗诗轻声道,“呐,今天还是早点睡吧,你还需要好好休息呢。”
“嗯。”
答应是答应了,可今天的日子对安易来说很是特别,更不可能早早的睡下去。
毕竟,本来在今天的9点13分。
也就是一个小时不到的未来。
自己会眼睁睁看到诗诗死在自己面前……
脑海中闪过过去那一幕的画面,安易心头一痛,忽然有种眼下这一切都是镜花水月的错觉。
便是觉得煎熬。
之后这一个小时,安易等得无比漫长。
他一直望着诗诗,看着小姑娘去厕所倒水,洗脸,也帮自己洗漱、擦过身子,9点的时间,互相道过晚安的熄了灯,安易根本无法睡,黑暗中,他就一直睁着眼,直勾勾的盯着房间里的挂钟。
9点01,02,03……
9点11,12……
51、52、53……
……59。
9点13!
心跳伴随着挂钟上指针的“滴答”轰然跨过了某个节点,安易猛地起身,向着在床位旁边硬邦邦的床板躺着的诗诗张了张嘴。
直到开口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无比喑哑:“诗诗?”
心安的是,小姑娘很快转过头来,视线有些疑惑,迷糊的声音中,看来她都已经是快睡着了:“……嗯?怎么了安易?”
安易嘴角荡起一抹慰藉的笑容。
“不,没事,晚安。”
“唔,晚安……”
但这个晚上并不怎么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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