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伯爵府

德洛莉丝伯爵夫人亲自驾车风驰电掣的把安东尼斯一行人送到了尼欧佩尔斯城西北部临海的希思曼堡伯爵府邸。

“妈，虽然以前也说过无数次了，但这次我还是要再说一遍：你开车比我要莽撞的多，凭什么你当初一天到晚说我不适合开车？”萝塞琳一下车就对德洛莉丝伯爵夫人说道。

“我开的潇洒自如不假，但我一直很专心。而你，开车总是走神，所以我说你不适合开车。以前我这么觉得，现在我依然没有改变。”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好吧，但我自从拿到驾驶执照之后没有收到任何罚单，而你呢？”萝塞琳不依不饶。

“的确没有罚单，但两次把车撞烂一次把车开到海里的是你吧。”德洛莉丝伯爵夫人一脸胜利者的微笑。

“妈，我不是说过……唉，算了，今天有首次登门的客人，我们就别在这唇枪舌剑了。”萝塞琳无奈的摇了摇头，而多丽娅捂着嘴在一边偷笑。

“嘿，这不是你开的头么？你以为我想跟你斗嘴？行了，那就快介绍介绍这两位我没见过的孩子吧。”德洛莉丝伯爵夫人一边说一边上下打量着安东尼斯和希拉。

“这位是希拉，这位是安东尼斯，都是从西海来的。他们都是玛卡莫斯城著名的舞台剧演员，而且还帮过我很大的忙，所以这次我带他俩来首都游历一趟。”

“哟，西海人啊。来让我仔细瞧瞧。”德洛莉丝伯爵夫人走近了几步，认真的端详着安东尼斯和希拉的脸。

“我说，我的宝贝女儿，我怎么觉得这孩子长得跟你有点像呢？该不会是你留在西海的私生子吧？”德洛莉丝伯爵夫人指着希拉说道。

萝塞琳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的神色，但她依然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妈，你太能联想了。而且，如果真的是我的儿子，我也会明说的。”

“嗯，我可不觉得你会承认有私生子。”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眯着眼看着自己的女儿说道。

萝塞琳紧皱着眉头，没有搭话。母女俩僵持了起来。

“莉丝婆婆，我觉得你再仔细看看？我觉得希拉和萝姨完全一点都不像啊。”多丽娅倒是一下子把僵局给打破了。

“嗯，我知道不像。我就是逗你萝姨玩玩。谁叫她一下车就挑我的刺。”德洛莉丝伯爵夫人轻描淡写的说道。

“妈……你……算了，咱们赶紧进屋吧。多丽娅这小家伙又是一口没吃火车上的晚饭，我们得弄点东西给她吃。”

希思曼堡伯爵，是萝塞琳正式的封号，是她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一如当今克兰西亚大陆上各国绝大多数贵族一样，加在爵位之前的地名只是名义上的封地，他们对那片地区没有任何实际统治权。

希思曼堡是南海帝国北部希思曼郡的首府，也是南海数的上号的大城市，所以名义封地在那里的伯爵，在南海众多的伯爵当中地位也应该是比较高的。

这座占地颇广、有着纯白色外墙天蓝色圆顶和金色窗框的伯爵府邸的内部装饰一如踏浪号一样的奢华繁复，会客厅那四根大柱子上密密麻麻的纯金浮雕让安东尼斯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我也不太喜欢这种风格。这套宅子原本是先皇的一处度假屋，他因为觉得平时利用率太低，就把这宅子赐给了我们家。既然原本是属于皇帝的，我们也不好对这宅子做出什么修改。”萝塞琳似乎觉察到了这里过度堆砌的装饰让安东尼斯有些不适。

“其实有什么不好改的，我那位表妹夫没那么小气。跟你说过一万次了，你太谨小慎微了。”已经沉默了好一阵子专注于一台奇怪的机器的德洛莉丝伯爵夫人突然插嘴。

“妈，我也说过一万次了，你……”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今天我闭嘴。”德洛莉丝伯爵夫人头也不抬的挥了挥手就又开始研究那台看上去像是奥术影像接收器但却又多了点什么的机器。

萝塞琳亲自下厨给多丽娅做了一顿合乎她口味的晚饭。

看着多丽娅狼吞虎咽的样子，萝塞琳由衷的露出了慈爱的微笑。

多丽娅在吃完之后就陪德洛莉丝伯爵夫人去后院散步了，饭厅里只剩下萝塞琳、安东尼斯和希拉三个人。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一会仆人会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放心，你俩不用挤在同一间房里了。明天呢，白天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要做——周末内务部也不工作，给你们申请国籍只能等到下周一。不过如果你们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带你们去海边走走。但是晚上，却有个比较重要的任务——你们要跟我去参加皇室慈善晚宴。”

“阿姨……就我们俩……能去那种地方么？为什么你要带我们去啊？”希拉一脸茫然的问道。

希拉的的问题同样也是安东尼斯正在思考的。

“小伙子们，你们日后要以我远房侄子的身份生活，我自然要把你们介绍给南海的贵族圈啊。放心吧，明天没人会特别的关注你们，但你们在上流社会的集会上露个脸是必需的。”

“阿姨，我们俩肯定不会给你丢脸，但是，如果郡主也参加晚宴的话……我觉得那就太尴尬了……你明白的。”

安东尼斯心想希拉原来你之前跟我言之凿凿的保证郡主不会在尼欧佩尔斯其实你自己也不确定啊。

“嗯，这个我早就考虑到了。郡主明天肯定不在。之前她来首都参加新皇帝登基典礼的时候海鲜吃的太多引起了严重的过敏，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好，还在她的故乡海兰克城静养——其实就算她现在在首都也不会来参加晚宴的，因为她宁愿死也不肯让别人看到她一脸红肿的模样。”

萝塞琳的话就是双保险，安东尼斯更加放心了。但他并没有认为就完全没可能明天跟郡主迎面碰上。如果遇到这种事，大概那就只能硬着头皮说郡主认错人了。

在用过一道夜间茶点之后，仆人分别把安东尼斯和希拉带到了他们俩的房间——并不是挨着的。

依然是让人看着头皮发麻的金色装饰，这间伯爵府的卧房装修的比腾灵城大王宫的国王寝宫还豪华。

房间里点着熏香，安东尼斯知道这是一种叫做“天青幻象”的混合香料，在腾灵城大王宫伊莎拉经常会使用这种香料，它的作用是可以让人快速入睡。

天青幻象确实非常有用，尽管白天安东尼斯睡了一路，但他现在一躺下还是很快就感觉眼皮发沉。

一夜无梦。

第二天早晨安东尼斯醒来的时候，仆人已经在门外卧室等候多时。

“少爷，您早餐想吃些什么？我们准备了一些西海口味的饭食，虽然不是很正宗，但如果少爷您肯赏脸尝尝的话……”仆人恭恭敬敬的说道。

“少爷。”这个称谓还是真的很新鲜，大概萝塞琳已经跟伯爵府上上下下都说过到访的两位年轻人是来自西海的远房侄子了。

“那就来一份西海口味的早餐吧。”安东尼斯心想你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肯定不能让你白费功夫啊。

早餐送来了，果然是西海口味：树莓味发酵马奶、时蔬拼盘、撒了胡椒粉和海盐的蛋饼以及一壶浓茶。

安东尼斯一时百感交集。这些东西在腾灵城大王宫天天吃的时候他觉的味同嚼蜡，但现在看到却让他的眼泪险些涌了出来。

现在腾灵城也是该吃早饭的时候吧，摆在伊莎拉面前的早餐是不是也是这些东西呢？伊莎拉还是会只吃一点点发酵马奶，然后给蛋饼上撒上厚厚的一层辣椒粉吧。

为什么你还要想着伊莎拉！安东尼斯在内心对自己大吼道。

吃完早餐，安东尼斯决定出去走走——他房间的外面就是伯爵府的私人海滩。

虽然安东尼斯也不太喜欢空气中弥漫的鱼腥味，但看看辽阔的大海总归是可以让人愉悦的。

尼欧佩尔斯处于整个大陆的最南端，其天气要比玛卡莫斯炎热不少，已经到了秋季但阳光依然会给皮肤带来灼烧感。

安东尼斯在海滩上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试图把刚刚再次进入他脑海的伊莎拉的形象赶出去。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了。

“哎，安东那啥……安东尼斯是吧，你在这瞎晃什么呢？如果想跳海也别在这跳啊！”

这是萝塞琳的母亲，德洛莉丝伯爵夫人。

她依然穿着男装。

“啊，没有想跳海，老夫人。我只是喜欢踩着沙滩的感觉。”这并不是在撒谎，安东尼斯的确非常喜欢沙滩，所以他在腾灵城大王宫养病的时候还在那面积巨大的浴室里弄了个人造海滩。

“老夫人？我很老么？我只比萝塞琳大十五岁！我只是头发白得早而已！叫我莉丝！”伯爵夫人吼道。

“哦哦，莉丝……”安东尼斯实在是不太好意思这么称呼一位白发苍苍的长辈。

“嗯，这就对了。我来问你个问题：跟你一起的那个希拉，他到底是男是女？”

没想到这位老夫人一来就提出了一个很尖锐却也很可笑的问题。

“希拉是男的，千真万确。他如果声音听上去像女孩，那只是因为他年纪太小了。”希拉脱下裤子给剧团所有人展示下体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可惜了，这孩子要是女孩得多可爱啊！”德洛莉丝一脸遗憾的表情。

“……这家伙性格没其实那么可爱……”安东尼斯心想你可不知道希拉有多猥琐好色。

“我的宝贝女儿性格也不怎么可爱，但也不耽误她是个招男人喜欢的女人。哎，你老实跟我说，你有没有对我的女儿感兴趣？”德洛莉丝挤了挤眼睛问道。

安东尼斯认真的想了想，觉得自己确实对萝塞琳不可能有一丁点的想法。

“我还太年轻，不配对您的女儿……感兴趣……”安东尼斯严肃的说道。就算他现在还是国王安东尼斯，萝塞琳也比他大了至少十岁。

“年龄不是问题。萝塞琳也不是很老。哎，你真的不是她的小男友？”德洛莉丝的问题让安东尼斯完全哭笑不得。

“我绝对的不是！”安东尼斯有些面红耳赤的答道。

“嘿，瞧你那样。紧张个啥，我知道你不可能和我的宝贝女儿有一腿，我就是逗逗你。你们能不能有点幽默感？”德洛莉丝说到这里突然凑到安东尼斯身边低声问道：“哎，萝塞琳说你们帮了她的大忙，所以她也要帮你们的忙。那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们到底帮了她什么忙？”

这可是个难题，安东尼斯实在没有把握能不能跟萝塞琳的母亲说实话。

就在他支支吾吾的想把德洛莉丝敷衍过去的时候，救星出现了。

萝塞琳也来到了海滩上。

“咦？看上去你们两个谈的还是挺投机的嘛。不过，妈你可别忘了他的年龄可以当你的孙子了。”萝塞琳这张嘴也不是吃素的。

“哎，你说对了，我确实觉得他像我的孙子。你能给我生这么一个孙子我就满足了。但你倒是给我生啊。”

斗嘴似乎德洛莉丝还是棋高一着，她这话让萝塞琳无从反击。

“妈，今天的慈善晚宴你去不去？他们应该给你发请柬了吧？”萝塞琳只能把话题引开了。

“只要他们能允许我穿着男装进去，我就去。但明显他们不会让我穿着男装进去，所以我还是不去。”德洛莉丝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都什么年头了，他们还这么顽固。穿男装的女人已经满大街都是了。”萝塞琳这次倒是没有跟自己的母亲打嘴仗。

“无所谓了，我也不是很想跟这帮人打交道。你要是去的话……嘿，你肯定是要去的，如果看到你的表姨，替我问个好就行了。行了，我回去修车去了，你好好照顾你的小朋友吧。”德洛莉丝说完这句话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海滩。

“真是不好意思，让你们一天到晚的看到我们母女俩拌嘴。我母亲就是这样的性格，我其实也不是嘴上喜欢吃亏的人，所以从我十岁起我们就是这么相处的了。你和希拉的到访其实让她很高兴的，我们家很多年没有不为公务前来的客人了。”萝塞琳略带歉意的说道。

“伯爵夫人确实是个有趣的人……”安东尼斯也只能这么回应萝塞琳的话了。

“她确实很有趣，但是如果她问起任何跟我工作有关的事情，还请你不要不加保留的全部告诉她。你就说我的宪兵队长只是个闲职，玛卡莫斯城的事情主要由治安署负责。”萝塞琳望着波光粼粼的大海说道。

“明白。”安东尼斯的回答简单而肯定。

“并不是我想哄骗我的母亲，而是我不想让她担心我。她早先是非常反对我离开首都去一个众所周知鱼龙混杂的地方当宪兵队长。但我必须去，为了我们家族还能在帝国有一席之地——唉，好了，这些沉重的事情不该对你说太多，你只是个客人。”萝塞琳微笑着端详了片刻安东尼斯的脸庞又接着说道：“你的这副相貌啊，其实很招年长的女性的喜欢——别误会，我不是说的我自己，而是比我年纪更大的太太夫人们。所以……如果你想走捷径的话……唉，我这是在说什么呢？”萝塞琳轻轻的捂了下嘴。

“在自己家就是容易太过于放松而管不住嘴。我这个毛病得改改了。安东尼斯，你别太把我的话当回事，我虽然是你的长辈，但作为一个女人，很多时候也是想到哪说到哪，并不一定每句话都合理。”

“捷径很多人都看得见，但也并不是谁都能去走的。我应该还没那个走捷径的福气。”安东尼斯的确无法想象如何跟比萝塞琳还年长的异性长期相处。

“嗯，我差点都忘了我来海滩找你是为了什么了。我其实就是想跟你说，南海真的不歧视天生金发的人，所以晚宴上你不要有任何的顾虑——这么说吧，现在这位皇帝的爷爷的弟弟就是天生金发，而他是那个时代南海最受人尊敬的画家。”

“没问题，伯爵女士，我明白我们需要用什么样的形式出现在贵族面前。”安东尼斯说道。

“好的，我相信你们。”萝塞琳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安东尼斯的肩膀。

萝塞琳离开了，安东尼斯自己一人又在海滩上游逛了很久。

海面上有着若干艘大大小小的船在缓缓的移动着，其中一艘的轮廓安东尼斯觉得非常的面熟。

船体修长且通体纯白，一对高耸的桅杆，两只顶部有圈金色装饰环的后倾的烟囱。

这不是可图拉尔公主号么？她怎么会出现这里？难道伊莎拉来南海访问了？

但是随即安东尼斯就否定了自己，因为他又看到了一艘一模一样的船。

可图拉尔公主号是南海制造的，所以同型号的船在南海肯定还有好几艘吧。

说起来，安东尼斯在苏醒之后还没有机会登上可图拉尔公主号。根据王宫里的奥术影像，可图拉尔公主号的命名仪式是安东尼斯亲自主持的，他和伊莎拉一起把刻着船名的纯金铭牌钉在主舵轮的中心。

但是，对于可图拉尔公主号内部到底是什么样，安东尼斯现在毫无印象。

那么梦里的可图拉尔公主舱室都是安东尼斯大大脑凭空臆造出来的？

还是说安东尼斯潜意识中还有着对这船的记忆？

安东尼斯又开始感到头晕脑胀，他不得不暂时停止思考。

安东尼斯在海滩上静静的坐了好大一阵子才让脑海中的飞速旋转停了下来，而此时恰好仆人也来通知他午餐时间到了。

多丽娅和希拉已经在餐桌旁就座了，而萝塞琳和德洛莉丝母女俩却不见踪影。

“萝姨和莉丝婆婆都有其他事情，所以就我们几个孩子在这吃饭了。两位大哥哥不用客气，把这当自己家，想吃多少吃多少。”多丽娅说道。

仆人开始把饭菜陆续摆到三人面前。这次不是西海风格了，而是纯正的南海口味——用黄油煎过的切片发酵厚面饼、涂满蜂蜜酱汁撒着干海草末和粗海盐粒的烤仔鸡、铺着各种香料叶子的蒸鱼以及丰富多样的新鲜蔬菜水果配上巴塔雷——一种甜辣味的蘸酱。

“两位少爷，我们南海吃饭跟西海不一样，并不是按顺序上一道道的菜而是把所有的东西都堆上来让您自己决定先吃什么后吃什么——可能会显得有点粗俗但是更方便不是么？”饭菜上齐之后送餐的仆人都退出了餐厅，只剩下一位叫做吉娜的中年女仆。

“吉娜阿姨，能不能麻烦你拿两大瓶清水来？这两位大哥哥没那么能吃甜东西，他们吃了巴塔雷之后再喝果茶可能会想吐的。”多丽娅说道。

吉娜一拍脑袋，笑着说道：“咳，小姐您提醒的很对，我这就去拿水。”

吉娜一转身离开，多丽娅立即把自己的蒸鱼基本全部倒在了希拉的盘子里。

“嗯，帮帮忙。”多丽娅面无表情的说道。

希拉一脸不情愿，但还是把多丽娅的蒸鱼全部塞进了嘴里。

午饭过后，安东尼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让仆人送来了一些介绍尼欧佩尔斯的书籍。

看书，永远是安东尼斯打发时间的最好方式。

仆人的效率很高，不一会就拿来了六本关于尼欧佩尔斯的书，其中甚至还有厚的吓人的《伟大帝都尼欧佩尔斯建城一千周年历年大事记》。

安东尼斯把每一本都翻了几页，最终挑了图文并茂的《认识尼欧佩尔斯》读了起来。

这本书分为历史和地理两个部分，文字虽然简练，但内容却很丰富，安东尼斯被它吸引住了。

安东尼斯一口气读完了尼欧佩尔斯的整个古代史——按照这本书里的定义，尼欧佩尔斯建城之前的历史被称作古代史，而建城之后到被旧克兰西亚帝国征服的这段时间被称为近代。古代史也并没有很多页，因为这座城市在真正成为尼欧佩尔斯之前只是若干个走私贩子聚居的村落。

当然，在南海出版的书里是避谈“走私贩”这个字眼的，他们称自己的祖先为“海洋冒险家”。

就在安东尼斯准备接着读近代部分的时候，响起了敲门声。

分配来服侍他的仆人恭恭敬敬的站在门口说道：“安东尼斯少爷，主人要我来通知您，要准备进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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