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州（1）

“呜……头好晕……”舰长穿着粗气从地上挣扎起来，拍拍脑袋缓解脑袋里的轰鸣声

“我……晕过去了？”

舰长终于从黑暗中醒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将自己撑起来。

“……我……我在哪……”他伸了伸手，发现自己半个人都泡在冰水里，头很晕，但不像是辐射所致，更像是感冒或发烧时的头痛。他扶着扶着周围的一个坚硬的东西站了起来，一阵微风拂过，吹得他全身发凉。

“嘶……冷……”全身湿透的他完全经不住这股风，加上剧痛的脑袋，他不得不找了一块硬物上坐了下来调整状态。许久，在舰长从痛苦中稍稍缓和出来后，他开始观察周遭的环境。

“？？这是哪里？怎么这么黑？”舰长四下观望，除了黑暗，没有任何颜色。“我刚刚在干什么来着？对，辐射与崩坏能融合的第六次实验，不对啊，要是这么说来的话，我不是应该在实验核心部位吗？那应该很靠近堆芯，堆芯的光亮应该不小啊，算没有光，这附近也没有这么凉的水吧？”舰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小心翼翼地用手探索周边环境。

“奇了怪了，两边的侧壁是岩石，空气中没有金属味，脚底的水也是一股活水，这不是实验室应该有的结构啊？那我这是到哪里去了？”舰长自忖。

没有反应堆，没有任何金属质感的物质，空气流通，没有丝毫金属味。流的是活水，而且冷的要命，想必现在也不可能在实验室的核心了。

那这是哪里？

我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舰长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只能直观的感觉自己的状态还好，不知道自己外表的角质层是否恢复，故而不敢轻易开起辐射功能取暖、照明。

一片黑暗中，回荡着舰长激起的水声，伴着轻微的起起伏伏的喘息。

不知探索了多久，舰长只能勉强知道自己处在一个山洞，由于没有视力可言，他的每一步都得小心翼翼，毕竟他也不知道，前面的那一米是否会有一个深坑。这时的他也因为没有能量的补充，加上精神紧绷和长时间的运动，他的体力开始急剧下降，神情开始恍惚起来。又过了不久，他的脚步开始变得缓慢，甚至开始摇摆不定。头疼的感觉又重新回来了。

“额啊……不行……我得歇会儿。”他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坐下来，坐进了一滩水里——反正衣服也没干过。

“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到这么个破地儿？”他开始有些害怕，便自言自语起来，“就算实验失败了也不应该把我丢到这个鬼地方啊！封到石棺里都比这好上不知道几倍。”

“话说回来，会不会真的就把我当死人处理了？就算把我当死人处理也要当个核弹处理啊！不对，当了核弹的话不造就被丢到大漠里面去了吗？这种地下地形，怎么说都是江南地形，而且又到处是活水，丢我的时候应该要考虑到不要污染活水……那我到底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不管了，再不想办法的话，自己只怕真的就要在这里扑街了，这水污染就污染吧，也就只有几个库仑的辐射，担心个啥！

舰长激活了自己手上的辐射细胞，调动了一些238U在手上裂变，瞬间，手就暖和了起来，接着放出了淡淡的蓝光。在淡蓝的微光下，舰长再度起身，开始寻找出路。

但是，这点光热起不到任何作用，他的痛苦愈加强烈起来。走过了一个个岔口，一个个上上下下，却依旧没有外界的光照射进来。

步子越来越沉了，水花溅起得越来越大。

“咔！”

“？”

“嚓！”

“！”

“哗啦！”

舰长脚下的岩石突然破碎，舰长叫都没有叫一下，随着千万巨石一同落入了更加绝望的黑暗。

◆

“我知道了，出去吧。”恍惚中，他听到了一个高冷的女声，神州口音。

（寻找东西声）

（脚步声，靠近）

（用药声）

（技能触发声）

“舰长，现在可以起来了吗？”他听到那个好冷的女声在对他说话。

“可以帮我把我的眼罩摘下来吗？”

“请稍等。”

舰长感到了一个盒子一样的东西套在了自己的脑袋上，随后眼罩被摘了下来，眼前的光亮依旧很暗，但是也也慢慢的变得明亮，并没有感到丝毫的刺眼。当盒子被拿下来后，舰长终于看到了面前的那个人。

“符华！”

舰长睹一丽人，坐于床侧，静静地看着他。其身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素颜洁面，仿佛如曹植笔下之洛神。其人起朱唇，发皓齿

“舰长，好久不见。”

舰长怔住，躺在床上反复确认了面前的那个人后，才开口问：“你为什么在这里？还有，第三次崩坏结束后你到哪里去了，怎么到处找不到你的人？”

“因为我就一直住在这里，另外，第三次崩坏后为什么你总是不辞辛劳的去寻找姬子，而对我却没有做出任何寻找的行动呢？”

“吓！”舰长一惊，脑海中立刻开始回忆这么多时日来的经历，果然，没有一件事是有关符华的，更别说去找她了。

“舰长，神州古话，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我同位神州人，不可能连这也不知道吧。况且我们互为战友。”

“对……是……你……你说的没错……”舰长的汗又流了下来，面前的那个人会不会记仇？是不是专门来报复我的……“符……符华，那个，我知道我做的不是，那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宽宏大量，放我一马？”舰长紧张地吞了一口口水，“那个，符华，我的突然到来让你吓着了，抱歉啊，啊哈……”舰长试图转移话题。

“受惊？没有啊。”

“没有吓到你吗？！”

“对，我本就知道你会来。”

“什么！是你把我丢进那个山洞的！”舰长开始激动了，并且愤怒起来。

“当然不是我，我只是预先知道你会在华阴洞洞口而已，准时把你捡回来。”

舰长仔细打量对方的脸，看来并没有说谎。

“舰长你还想知道什么？”

“我是怎么晕的？”

“从现场分析来看，就两种情况，一是洞内崩塌，你没有注意到，被巨石砸昏了，或是洞内塌方，你跟着掉了下来。所以我帮你修复了一下你的头盖骨。你很幸运，没有被砸破大脑前额叶，只是脑震荡罢了。”

“……”

“还有问题吗？”

“我是怎么从实验室到这里来的？”

“我就等着你问这个问题。”

“！”

“准确来说，你还在实验室，仅限身体。”

“什么？！！”舰长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牵动了脑袋上的伤口，“啊呜，疼疼疼。”舰长捂着被绷带包着的头。

“舰长别急啊，后面还有让你更吃惊的。”符华扶着舰长缓缓躺下来。

“什么意思？我的身体在实验室，意思是我这里只是灵魂不成？”

“正是，能来到这个世界的都是灵魂体，而我自第三次崩坏之后就一直住在这里修养，我的两个徒弟在那边照顾我，同时时不时进来跟我汇报一下外界的情况。”

“你的意思是我已经死了？”

“非也，来到这个世界也不是说人已经死亡。”

符华伸出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八卦阵，一个立体的世界突然先现在眼前。

“现在，我们处在的就是这个世界，它被称为毗婆舍那，是人的灵魂所处的世界。而我们所处灰色地带，则是濒死的人的灵魂所处之地。能到这里，有两种方式可以进来，一是濒死之时，二是修炼神州的道术可以静如。你我在此，也便是濒死的状态。”

“你这是迷信吧。”舰长吐槽。

“若是迷信，你不可能见到我，也不可能活下来，但是这个区域的秘密，我也没什么进展。所以只能在这里作为恢复的地带。”

“那我是怎么遇见你的，你在这里见到的人多吗？”

“我造了这样的一个结界，这样的话有时也可以会神州看一看，想必，这么一段时间也是有很久没有回去了。”

“什么！我们可以从这里回到神州吗！”舰长两眼发光，作为一个神州人，他已经近乎十年没有回去了！听到这个消息，他兴奋得如同一个孩子，又想从床上弹起来，单被符华一巴掌按了下去。

“舰长，我已经告诉你了，你要静养。”

“好好好，我知道了。”舰长翻了个白眼，“符华，你可以带我回神州看看嘛！”舰长摆出了一个可怜巴巴的请求的表情，一个大佬爷们为了回一趟神州而摆出那种表情，各位愿意脑补的就自行脑补吧。

“额……怎么说呢……”

“好班长，你就带我回去一次嘛。”舰长打断符华。

“不是，舰长……”

“求你了，班长……”舰长再度打断。

“舰长你冷静一点，我想表达的是我们就在神州。”看见舰长摆出那样的表情，符华一脸复杂。

“啊？什么玩意？”

“我说，我们所处的这个灵魂世界，就是在神州的一个灵魂世界，因为每个人在死亡的时候，灵魂都会回到自己的属国，所以你一来就是在神州了。”

“！！天下还有这等好事，那符华，我什么时候恢复？只要能下床就可以了！”

“等你恢复你就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了。”

“我指我现在的样子。”

“以灵魂的回复速度，顶多三天。”

“那我可以在这个恢复时间差里逛逛神州了？！”

“理论上是的。”

“呼……”舰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写满了期待，像一个孩子，像一个旅人，像一个……还能像什么呢？思乡，是神州人永恒不变的伤痛与情调。符华将头偏向窗外，面对着的是一片旷世奇美的景色，他背对着一座峭壁，而周围又是一串连绵的青山，不远处，群山环抱着的是一片圆湖，湖上弥漫着蒸腾的水汽，烟波浩渺，正午的阳光在上面洒下几片鱼鳞，浮光跃金。湖畔的草长得甚是浓密，与山脚的森林一起划出了一道清晰却又别致，分明却又和谐的分割线。林中还传出几声鸟叫，阳光洒下，打在雾气上，如一蛊稀薄的葡萄汁荡漾在其间。当符华再将头偏回来时，发现舰长将头偏向一边，眼圈泛起了鲜红。这使符华有点震惊，共事的这三年里，舰长很多时候都表现出一股硬汉形象，别说哭了，颓丧都少有。那么多的大风大浪舰长都扛过来了，但唯独这故乡让舰长的泪水决堤。

经过了许久的沉默，舰长再度开口，这次，语气沉重了不少。“符华，在这个世界把人复活，可能吗？”

“没有试过。但如果是濒死状态，也许还有救。”

“那如果死透了呢？”

“我还没试过，舰长是想复活姬子吗？”

“没错。”

“那我可不知道，不过你可以进入毗婆舍那去找她——她应该在里面。”

“进去了还可以出来吗？”

“我进去过，这种活死人之间的偷渡很难，主要是要突破边界的限制，但是突破后，在里面呆多久都可以，并且外界的时间会变得很慢很慢。”

“那要怎么进去？”舰长两眼放光。

“那要看你的意志力，和力量，那绝对需要你的身体全部恢复。”

“这样就能进去。”

“不能。”

“为什么？”舰长一副你玩我吗的表情。

“你还没有那样的实力，并且在活人世界的身体的牵制，你会受到很大的阻力。”符华抬起头，冰冷地看着他。

“……”

“所以我推荐，这几天你要好好想想，你要见哪一些人，进去后尽可能多的完成目的，提到你自己的效率。此外，我可以也尽力帮你一把。”

“！！！！真的！你带我进去？”

“不，我的徒弟就可以了。”

“……”

“我这几天都会很忙，所以之后几天就会托我的徒弟带你去神州看看。”

“行吧……”

“不情愿？”

“没有。”

“那我尽量抽时间吧。”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

“那……”

“……”符华没有理他。舰长一个人把头偏到一边兴奋去了。

又是许久。

“符华，这么多年，神州变化大吗？”

“怎么？近乡情怯？”

“……有点儿。”

“你看了就知道了。”

“跟我说一下吧，我很期待……”

“你还是先保留悬念吧。”

“但是等的心焦啊！”

“好了好了，你还没有恢复，早点睡吧，休息好了，快点恢复就可以去神州了啊。”符华不耐烦了，给舰长塞了几粒安眠药，出去了，独留下舰长在空荡荡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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