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隐藏（上）

系统警告，由于不确定原因，C-459～C-538的文件存档出现了防火墙崩溃状态，正在进行检修，预计检修会在十四小时之内完成，请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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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嗨，白亚，你怎么样了？醒醒……”

朦朦胧胧地，传来了某个人的呼唤声。

身体感觉有些疲惫，头脑昏沉沉的，打不起多少精神，不过，在不断传来的呼唤声中，那种身体被隔绝在水下的感觉，渐渐恢复了正常，意识循着声音的方向前行着，在不断的摸索中找到了回归的方向。

在熟悉的声音之中，我重新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存在，失力的四肢有了知觉。

我用双臂支撑着身体“腾”地一下子坐起或者说弹起，视野还没有完成对焦所以看不清楚眼前，不过身体大半被包裹在柔软蓬松的织物中的感觉还是让我意识到刚刚自己正躺在床铺上。

前方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一声闷响，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唔，我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打了个哈欠，半眯起泛着泪光的双眼，右手揉揉不太舒服的眉心处。

休眠状态结束后许多感觉参数都需要重新计算，模糊点说是感觉不适，具体点就是五感迟钝。

感觉到双眼内部的镜头在等待了五秒后已经完成调整，我重新抬起头，看向周围，以确认自己现在是处在什么状况下。

出现在眼前的并不是预想之中的会议室边的休息室，而是一间被橘黄色灯光映得暖融融的客房，午后的阳光顺着窗子流入，给人一种很是舒适的感觉。

这样的客房我记得在E13区的指挥部里也是有的，专门为了给有些突发状况需要暂借房间留宿的客人准备，称不上服务高档，至少有着足够舒适的床铺以及单独的洗漱室。

至于我身上…

低头看了一眼，似乎只是被脱去了外衣，里面的衬衫与长裤没有任何变化。

记得我之前陪着那个S09区的新任指挥官苏言依小姐聊了一会天，林初言他们那边的会议一时半会还完全没有结束的意思，我就找了一处靠椅小睡了一会……怎么一觉醒来跑到这里来了？

就在我愣神的时候，被床铺边遮挡住的地方突然传来了一阵低低的哀号声。

过于熟悉的声音催促着我彻底坐起身，身体前倾，将头探远一些，来看看原本视野死角处的谜之发声物是什么。

……

“…废材新人你怎么在底下躺尸呢？”

我嘴角抽搐地看着林初言他以一种介于翻壳的王八与晒干的咸鱼之间的状态倒在地上，一只手捂着前额一只手扶着后脑勺，脸上的表情痛苦异常，简直更甚于便秘三十天。

特别是他的双腿，此刻被床那一侧的小矮柜与床沿卡住了，正处于一个看上去就很痛的状态，想要爬起来也十分艰难，至少短时间内估计他是做不到了。

不知道为什么，林初言的死鱼眼在看着我的时候带着强烈的幽怨，简直与他之前建造七连“IDW哒喵”的时候看着自己右手的目光差不多。

额，不会是我起来的时候把他踹下去或者撞下去了吧…

这样一想，林初言此时的诡异姿势也就愈发的合理了起来。

…看上去就很痛的样子。

完蛋完蛋，林初言他会不会对我打击报复啊？

趁着林初言没有立刻谴责我，我赶紧学着之前在某些人形犯错后的表现的，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生怕林初言他真的生气了想要爬起来……然后把他自己扭得更狠。

嘛，毕竟看起来是我这边不占理突然蹦起来把他搞下去了，还是老老实实听候处置吧。

出乎我的意料，林初言只是低声叹了口气，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向我伸出右手示意我拉他一把。

莫名地感觉有些凄凉呢…算了，老老实实地帮个忙吧。

“…在我睡着的时候都发生了什么啊？”

在将林初言拉起来让他坐在我身边后，我帮他按揉着疼痛的部位，跳过刚刚的问题重新问了一下。

嗯，我帮你按按肩膀，就当无事发生。

林初言并没有立刻回答我，他先是动了动手臂，扭伤的部位让他嘶嘶地直吸凉气，缓了一会，大概是没有那么痛了，才转向我看着我的双眼

“…别的事是什么状况你不用太在意，反倒是你，你这突然一睡不醒几个小时是个什么状况啊？”

“我？”

我指指自己。

什么情况？我不就是多睡了一会吗？能有几个小时？还是一睡不醒？

“是啊，我之前在会议结束后就跑去了你在的那个休息室，原本还想要跟你聊一下刚刚会议的内容，结果一进去就看到你缩在靠椅上睡着觉，晃你的身体也没有反应，为了不让希得罗先生他们发现你的异常，我就说你的身体不太好向他借了一间客房，直接把你抱过来了，”

林初言的语气相当认真，听起来完全不像是什么哄我玩的玩笑话，也确实让我感到了一些不安

“之后我又在这里陪着你呆了两个小时，除了呼吸还在，你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刚刚表情突然变了一下，我才凑过去叫你的……”

然后就被我一下子弄到地上了。

我在心里补全了林初言没有说出口的最后一句话，看着他捂着肩膀直吸冷气的样子，顿时感到这家伙到现在还没有发一句牢骚…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算了，正事要紧。

“稍等一下，我检查一下系统记录…”

松开帮林初言按揉伤处的手，把他重新掰回背对着我的状态，我向后挪动一小段距离，意识向着云图平台迈进。

历史记录的查找与对照在魂晶堪称诡异的运算容量下很快就能完成，没过几秒，我便获得了包括素体与云图信息在内最近一段时间的全部数据。

不用太担心记不住过去发生过什么，这大概也是人形比起人类要方便的诸多优势之一吧。

我猜测错误信息或者系统维修会是使我沉睡的元凶，毕竟魂晶与素体的兼容还需要在长期实验之中进行调整，不定时出现一些系统漏洞也是可以接受的，只要我的云图使用的不是土豆服务器，前期的小规模错位并不会造成太大的问题——为了防止真的出现“在路上走着走着突然倒了”的恐怖状况，我在魂晶彻底兼容之前保持着宅在自家指挥部里的习惯，只是没想到这次出门的时候会出问题。

我看看…

“怎么样？”

被我按在前面的林初言试图转过头看看我的状况，可惜只转动了一小段，颈部的扭伤立刻让他老老实实地转了回去。

“…似乎问题不大。”

我将检索完成后筛出的内容从头到尾确认了一遍，如果历史记录没有出现极大的漏洞的话，可能引起之前状况的似乎只有一个在前几天激活的补丁插件。

一个帕斯卡帮我安装在云图之中备用的插件。

应该就是它了吧。

我甩甩头让自己的意识清醒一些，调出的档案也被我重新收回到后台程序中。

“帕斯卡帮我安装的电子战模块似乎出了点小问题，这东西在你之前借用我的演算的时候没有经过检验直接投入了使用，历史记录显示刚刚这个插件进行了一段自我检修。”

“电子战？”

林初言对这一点似乎很惊讶

“为什么帕斯卡会给你安装电子战模块啊？”

的确，对于绝大多数战术人形来说，电子战都是一个相当遥远而又相当艰难的命题：唯有高星战术人形的云图运算容量才足以支持电子战模块的运行，可是载入电子战模块又会使人形本身的作战机能受到损伤，使原本远远超出其他人形的作战能力大幅削减，对于现在格里芬这种基本上用不到电子战的运行模式，为人形搭载完整的电子战模块就显得有些得不偿失了。

除非是想要做什么规格外的任务，又或者搭载的人形比起现在使用的第二代战术人形在系统上更为出色。

“是的，就是电子战模块”

明知道林初言他看不见身后，我还是点点头比划着解释

“我的系统是完全搭载在魂晶的内部程序之中的，也就是说我可以完全动用魂晶演算上限内的所有系统，再加上没有接受烙印系统，作战能力与其他人形相比有相当的缺失，帕斯卡就为我搭载了一套附带有额外功能的电子战模块。”

“与基础的电子战模块不同，我的电子战模块除去正常的功能还能够与我人造血液里的纳米机械相链接，如果我将我还处于活性状态的血液通过各种手段弄进机械构造的物体中，我就能够利用纳米机械对内部线路接触到我的血液的个体进行一定程度上的强制干涉，比起更早些时候云图程序与魂晶分别负责不同构造的个体，我……”

说到这里，我突然有些搞不懂我在说些什么，话语也不得不陷入了停顿。

魂晶的搭载个体，据我所知应该只有我一个才对的，可是我竟然直接说出了有“更早些的个体”，这样的话，我应该是通过哪种渠道得知过这种信息才对。

战术人形不会虚构出大量不存在的信息，就像是我采用了一定的未成形云图来补齐缺失后就再没有真正做过梦一样，即使是使用了不同的思维载体，人形在无意识下能够自然而然说出来的信息往往都是“真实”的。

是帕斯卡对我提过这件事情吗？

不，并没有过，倒不如说就是她一直在告诉我“我是第一个”这件事。

是林初言对我提过这件事吗？

不，如果是他的话，或者说他知道我并不知道的内容的话，他应该至少会了解到我一直避而不谈的“那个问题”才对。

也就是说，我刚刚说出的那条信息的唯一来源……只能是我自己。

我自己？

或者说，我的记忆？

不对不对，我应该没有记得这件事才对，我的记忆是完整的……吧？

“人形的记忆是可以篡改的”

不不不，魂晶的载入方式应该是与普通云图不同的，至少不会被以常规方式删除。

“那么利用‘墙壁’将不想让你知道的信息封锁住呢？”

……不是没有可能。

内心之中似乎有一个遥远声音在诱导着我向着某个方向前进，头部开始痛了起来，云图运转的数据流中开始出现了红色的乱码，映像也开始扭曲了起来。

一张张照片式的碎片在我的眼前闪过，那里面是我熟悉的人形们，有小笨蛋，有G36，有枫糖有wa酱有MG5……还有一处诡异的黑影。

就像是其中的内容被人剪去了一样，那是一个少女的身形，却看不出容貌，只余下一片黑影。

眼前的景象略去，我看到了林初言慌张的脸，他的双手握着我的肩膀避免我倒下，似乎是在对我大声喊着什么。

“喊什么喊啊，我还没怎么样呢。”

我想要对他这么说。

可是我听不到他的话，自己想法也无法变成话语说出。

世界似乎在与我重新远去，视线被不受控制涌出的泪水模糊，迷蒙之间，之前看到的无数黑色剪影拼组在了一起，构成了一个少女的千姿百态。

可是我还是看不清，她的身体还是被黑影笼罩着，根本无法捕捉到。

啊啊

那个人……

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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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拄着下巴半趴在办公桌上，视线集中在一个逐渐盈满的进度条中，懒洋洋的，看不出他正在做些什么。

在进度条的下方，一个对话框正在闪闪灭灭，等待着输入下一段文字。

进度条走到在85%的时候就卡住了，没有再进行任何一点移动，但是男人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懒懒散散。

就像是眼前的一切都早已料到，每一件事的发生都在他的预想之中…

“白秋叶博士！你的快递到了。”

实验室门口突然传来了一声呼喊，刚刚还趴在那里对着屏幕发呆的男人一下子从桌面上弹起，眉飞色舞的，恍若刚刚面对屏幕安闲淡定的那人与他毫无关系。

“来了来了！马上就来！”

临走之前，他按下了“结束传输”的按键。

欢脱的表情在这一刻再次沉静下来

“孩子的成长有的时候也不是家长能一直管着的…接下来就看你会怎么处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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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的话其实满满都是剧透的一章……在医院码的字，左手打着点滴很不舒服，不过至少证明影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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