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拒绝

马天长将手中长枪收回，枪尖点地，他是未曾料到，这狐面小白脸竟是会如此硬气，当下便也是来了兴致，勒了勒马缰绳笑望向凌悦

“你这小白脸是从哪冒出来的，细胳膊细腿，长得和个娘们似的，巧了！我那寨子里正好有好这口的，可是要小爷我将你与这些货物一同带上山去呐？”

凌悦目光在马天长的长枪之上停留片刻，随后仔细的打量着那骑于马背之人的面容，随后双手负后，笑道

“那什么，云龙山小霸王李天长是吧，我看你长得也不赖啊，知道倒是挺清楚，可是遭过那几人毒手啊？”

“噗嗤”

一旁的柳依依没忍住，竟是笑出声来，那坐于马背之上的持枪青年下意识的看向身边众人，却发现自己寨子中的两百余骑目光竟都是看向自己，将手中长枪提于半空，狠狠一挥，马天长冲着身边吼道

“看什么看！看什么看！再看回去就把你们衣服扒光了丢老余房中！”

众人脸色皆是一变，随后纷纷抽离视线，马天长又将手中长枪指向凌悦

“废话不多说！你们要么现在就留下货物赶紧滚蛋，要么守着货物抛尸荒野！你们走！还是不走！”

“抛尸荒野？”

凌悦轻轻瞥了眼马天长

“就凭你们这两百余骑？”

马天长有些好笑的看着凌悦，那眼神宛如是在看一个傻子

“你这小白脸当真是口气比天还要大了，就凭我们这两百余骑？听你意思，两百余骑还不够吃掉你们这百人镖队？”

凌悦缓缓向前走了两步，随后回头对着站于马车之旁的柳依依挥了挥手，示意她后退一些，随后缓缓活动活动了关节

“我觉得，你这两百余骑，便是连我一人，都吃不掉，何谈百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马天长以及他身后的众人皆是爆出了震天笑声，笑的是上气不接下起，笑了有好一会，才缓过气来，长长的深呼吸了一口，马天长轻轻夹了夹马腹让马向前缓缓走了几步，在距凌悦六七尺的地方停下，随后左手一个枪花，将枪尖对于凌悦眉心

“小爷我忙的很，没时间听你这小白脸扯皮，快滚！”

凌悦并未挪动半步，脸色依旧是之前那般，稍稍抬头，看了眼马云长，凌悦露出了个笑脸

“你不信？”

马天长看到笑脸之时，竟是出现了一丝恍惚，但片刻便回过神了，心中暗道，这狐面小白脸还真他娘的邪门，想到之前自己的那一丝恍惚，马天长只觉一阵恶心，自己他娘的竟是被个小白脸给惊艳到了！当下又将手中长枪向前推了半寸，凌悦眉心已是能感受那枪尖森冷了

“我信你个鬼！快滚！”

凌悦长长的叹了口气，下一刻！忽然左手抬起，身形原地一转！便将那杆长枪的前半部分夹在了自己的腋下，随后又是一转！马天长只觉手中忽然一股巨力传来，手中握着的长枪便要脱手而出，马天长心中诧异，但他也是个用长枪的好手，这云龙山小霸王但也并非是浪得虚名，右手一松，随后竟也是跃起在马背之上转了一圈，转圈之时，左手接过枪柄，猛然向后一抽，便是要将长枪抽回，若是那狐面小白脸不松，这一抽，便是要带出一片血肉！但随即，马天长却是愣住，他虽是握住了枪柄，但长枪，却是纹丝不动！马天长重新落于马被，那长枪的木柄被弯曲成了一个半圆的弧形，凌悦笑看向马云长

“嗯？就这点力气？”

马天长闻言一声爆喝！

“你这小白脸！不要小瞧于我！”

“啊啊啊啊啊啊啊！！！”

随着马天长的低吼，他额边青筋根根暴起，脸色也是变得赤红，长枪的弧形瞬间消失，被绷的笔直，但依旧还是未能向马天长那边过去半寸

“哦？这便是你的能耐？”

凌悦面无表情的对此刻面红如炭火的马天长说道，马天长闻言，脸色更红，看其样子，似乎是下一刻，血管便要炸裂一般

“罢了罢了，看你已经用尽全力，便也不逗你玩了”

凌悦说完，身形又是一转！

“碰！”

随着一声清脆的碎裂之声，那铁木制成的枪杆竟是直接断裂开来！巨大的反冲之劲传至马天长手中

“嘶嘶！！”

随着身下马匹的一阵嘶鸣，马天长连人带马，皆是倒于地上，溅起一阵尘土，马天长透过尘土满脸惊愕的看着站于身前七尺处的凌悦

“你是何人！！”

凌悦疑惑的看向倒于地上的马天长

“我是何人？之前不是便已经自报名号了吗？你为何还要询问？”

马天长闻言只觉喉咙是被堵住一般，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而那两百余骑，在见到马天长如此轻易便败下阵来，一时之间竟是鸦雀无声，反观镖队，士气高涨，喝彩不断

“凌姑娘好样的！！”

“打死他打死他，还看他们敢不敢截咱们的镖了！”

“什么东西，说的跟真的似的，还什么云龙山小霸王，要是让老子上去，怕也是几招便能将那毛头小子打下马来！”

“得了吧老胡，可别吹牛皮了”

凌悦并非是第一次随众人出镖，在之前的几年中，凌悦也曾随镖局出镖，以赚些银子，补贴家用，所以镖局中的许多人倒也是认得凌悦，凌悦缓缓蹲下身子，看着马云长

“可是青州城中的人，让你来截此镖的？”

马天长也听到了镖队中人的呐喊，自然也是听到了凌姑娘这三字

“你是女的？”

马天长盯着凌悦问道，随后便是要挣扎着起身，凌悦却是语气冰冷了几分

“我劝你虽好不要站起来，你若是不回答我的问题，你站起来几次，便要趴下几次”

马天长闻言，迟疑片刻，放弃了起身的想法，在刚刚的短暂交手之中，他已是明白了自己与凌悦的差距，努力弯过脖子，马天长对着身后那两百余骑吼道

“此人！不可敌！你等速速回寨！莫要管我！”

“那当家的自己多加小心，我等便先行回寨”

“嗯？”

凌悦有些愣神的看着那作鸟兽散的两百余骑

“就这样跑了？”

柳依依也是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那转眼便已只留一片尘土的两百余骑，满脸不可思议之色，镖局众人，也皆是神色古怪的看向那两百余骑撤退的方向，凌悦回过神来，随后对马云飞调侃道

“你这当家的可当的不怎么样啊”

马天长却并无什么异色，紧紧盯着凌悦

“他们并非是什么贼寇，不过是一群被逼的活不下去了只能上山为寇的百姓罢了，而我们寨子也未曾做过什么伤人越货之事！”

凌悦笑了笑

“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马天长此刻神色坚定

“我已是你手下败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啪啪啪啪”

身后突然有一阵拍手之声之声传来，马天长向着发声处看去，却见一名身着白色长裙，柳眉杏目的少女正拍着手向自己这边走来

“哟，还挺义气的啊”

苏绣走到凌悦身旁，一同蹲下，用手轻轻拍了拍凌悦衣衫之上沾染的灰尘，随后看向倒于地上的马云飞

“你待那些山中匪寇如此，可知他们又是如何看你的？”

马天长被苏绣排落的灰尘呛了一口，咳嗽了两声

“你说此话是何意思！”

苏绣拉着凌悦的手肘一同站起，随后瞥了眼那断裂的长枪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有些傻乎乎的罢了，我虽不知你寨中究竟是何情况，当然，我也不必知道，可看那帮人之前那般言行，我却觉得你的生死，他们似乎并不是多在意啊”

马天长冷哼一声，并未回话，苏绣回头看了看镖队，缓缓说道

“为主者，如你这般，可当真是有些可怜，便如同你那杆长枪，不断之时，握于手中，可为器，可杀人，可保护人，可断了，却什么也不是了，只能是被丢于地上，枪杆腐朽，枪头锈蚀，最终无人会问津”

马天长闻言脸色低沉了几分，转头看了看那杆伴随他多年的长枪

“若是有心！断了又何妨！”

苏绣笑了笑

“那也是要主人有心，方才能重新为人所用”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

“就是有些可惜，若是一杆好枪，折于此处，当真是有些可惜了，你叫马天长是吧，我问你，你可愿为我所用？”

凌悦看着身旁的苏绣，有些惊奇，未曾料到苏绣竟是会对此人有招揽之心，不过当下也不好多问，冷冷瞥了眼马天长

“小姐之言，你若不从，便如那杆长枪，折于此处好了”

马天长却是忽然抬起头，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我自幼跟随师傅习枪术，他与我说，武既可杀人，亦可救人，那么为救人而杀人，是对是错！”

苏绣低头想了想，片刻之后看了眼凌悦缓缓问道

“有些事，无关对错，只关立场，你这问题在我看来，却是有些幼稚”

马天长看着眼前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少女

“杀多而救少，可为错？”

苏绣摇了摇头

“杀少而救多，可为错？”

苏绣又是摇了摇头，马天长的眼神黯淡了下去，片刻之后

“杀了我吧”

苏绣低头深深的看了马天长一眼，随后转头向马车走去，凌悦跟于苏绣身后，回头看了眼马天长，并未多语，只是摇了摇头，片刻之后，镖队继续缓缓前进，马天长看着地上的那杆断裂长枪，愣愣出神

道不同，不相为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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