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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自私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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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房间，尼姆芙很久都没有带回用以品茶的点心。

“莫莫…我这是怎么了啊…”

空荡漆黑的房间内，只有漂浮点点蓝色魔力光辉的火盆带来的冰冷光色，在冷淡的微光中尼姆芙将自己蜷缩在房间的角落无助哭泣，随行的灰白狼正是‘莫莫’，见主人伤心只能尽自己所能的趴在主人身上为主人带来一丝温暖以示安慰。

“能够尽可能保护特拉维斯仅剩的领土，父王含笑而终……”

尼姆芙将手搭在莫莫的头顶，莫莫也露出泪汪汪的乖巧眼神回望尼姆芙。

“今天希希利安殿下的到来，想必…父王的在天之灵也会很开心吧…但是我…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哭呢？…明明答应过父王要做一个坚强又忠贞的女孩子…”

尼姆芙抽动嘴角强忍哭泣，但是在希希利安到达这里的时候，仿佛一生积累在心中的所有情绪都爆发了出来…所以才会像现在这般失控。

对尼姆芙来说…不，应该是对过去的精灵国而言，特拉维斯就像是自己的第二个母国一样…同样是自己赖以生存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所以当看到希希利安这位已经随特拉维斯送葬于过去的母国之王，重新回归到精灵王国时，无疑会感到奇迹降临般的感动与喜悦吧…但是同时在这期间，为了保护母国不受侵略而饱受战争苦难，至亲之人在残酷的战争中离去所带来的悲痛，更会随着这一时间倾倒的调味瓶一同奔涌而来。

冰蓝的冷光划过尼姆芙闪亮的银发，将由白金打造的精美蝴蝶发饰翅膀的一点照亮，犹如一颗晶莹的泪滴挂在一角。

“为什么…贝尔德殿下…没有回来呢…？”

与希希利安刚刚见面的时候，尼姆芙便一脸欣喜迫不及待的问起这个问题。

但是，回答她的只有希希利安的无言与一脸落寞的表情……

“贝尔德殿下…不在了吗…？…明明两个人一起约定过…约定过未来一定要…”

说着尼姆芙接下了停靠在头顶的银色蝴蝶小心翼翼的捧在手心，失落的淡紫色双瞳如同绝望的冰山一般凝视着它，仿佛生怕它飞走一样不敢因啜泣抖动身体…

但是最终她没能做到和父亲承诺的坚强，将蝴蝶紧紧抓住拉向胸前，强行让它陪在自己身边，空荡的房间中再一次响起她隐约而无助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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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涅莫西斯？难道是在为我担心吗？”

坐在巨大的树梢上看着远方的万里草原如同海洋一般没有尽头，夏日的黄昏微风吹拂着矮草，海面形成一波波的浪潮。

蒂塔四处寻找了很久，最后在菲希尔的口中才得知涅莫西斯要求一个人静一静，并且知道她位于这样隐秘的露台。

“发什么呆呀？～特拉维斯的红光！打起精神来！”

说着元气满满的蒂塔走到涅莫西斯的身后用力拍了她的肩膀，涅莫西斯因感到疼痛也不由‘啧’了一声。

“很疼唉～！”

“嘿嘿～所以说，我是在告诉你，我的手臂似乎变得比以前更加强壮了呢～！”

面对着一脸苦闷消极的涅莫西斯，蒂塔则是相反以爽朗充满精气的洪亮声音回答。

“你在这里做什么？”

蒂塔坐在她的身边天真的看着面前的美景，但是她却完全无法体会到涅莫西斯的心情。

“没什么…人家只是稍稍想要散散心而已…”

涅莫西斯默默低下头，看向自己摊开的双手，自从听到菲希尔所讲有关西尔诺王的遭遇，她总有错觉感到自己的手掌沾着他人的鲜血，散发着如同铁锈的血味。

“嗯…是吗？…有时候静下来也好啦～那我就陪着你好了～”

说着蒂塔一脸喜悦地从身旁的道具包中取出方砖大小的破旧古书，一言不发翻开细心的读了起来。

“那个…？是有关什么的书…？”

或许是书的外表太过于破旧，但是相对来看那样有着悠久年头的书本能保持这样的完整度已经算的上是奇迹了…所以涅莫西斯才会感到一丝转瞬即逝的好奇。

“这个！！！这、！这这可不是蒂塔偷来的哦！！！”

仿佛盗贼被抓脏后流露出的慌张神情，蒂塔‘啪’的一声将书页合死，动作稍稍有些粗鲁，所以可以看出那本保存完好的古书根本不是她的东西。

“唉？人家没有在问你这些哦？只是好奇内容是什么而已？…”

呜……蒂塔的话哽咽在喉咙中，仿佛对自己的笨拙无言以对而沉默的鼓腮。但是随后几秒她便像是得到了缓和一样松了口气，像对待至宝般用手轻抚着古书破烂的书皮，嘴角浮现一丝温暖的笑意。

“你和奥利薇娅大人很像呢，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静下来…但是奥利薇娅大人每次都会靠在树桩上读起这本书。”

“那本书是奥利薇娅大人的吗？！”

涅莫西斯的眼角流露出一丝惊讶。

“嗯，很难想象吧？…那样善于舞刀弄剑的一个人会有这么一个不符合她的爱好。”

蒂塔低头深情款款的看着古书，就像看着自己敬爱的主人——奥利薇娅一样，虽然两人平日里争执不断吵吵闹闹，但是蒂塔一直都将奥利薇娅的恩情铭记于心。

“不过她也说过自己只会看这一本书而已…所以当时身为魔法咏唱者的我对于书的诱惑力根本没法抵抗，甚至扑上去想抢来一看究竟…但是却被奥利薇娅大人无情的回绝，每一次她都会小心翼翼的将这本书收进口袋中…避免被外人弄脏弄坏。当然…她会这么细心，我当时也吓了一跳呢。”

说着蒂塔将古书紧紧抱进怀中，像记忆中的奥利薇娅一样将它保护起来。

“但是，被她视为至宝的书……那一天却被她从自己房间的窗户丢到了庭院中，当时我正在树下钻研炼金术式的合成要领，所以恰巧被我撞见了……正是宣布与艾布特婚约的那一天，自然也是你炸掉练兵场的那天…”

说着蒂塔捂住嘴忍不住笑出声音，不过笑容最终也被忧愁代替，她重新小心翼翼的打开书页，书上的字迹已经看不大清楚，不过整体的意思却表达的十分透彻。

“这本书中记载了奥利薇娅大人的一切，也是艾斯萨摩耶部族的一切……大陆曾经最为强大的战士部族拥有的意志、理想、以及忠诚……所以这不仅仅是一本书…也是奥利薇娅大人的信仰，所以当她丢掉这一切的时候，我能感觉到那一天…大人她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说着蒂塔一本正经的讲起了书中的内容，涅莫西斯也颇感兴趣的在一旁细心聆听。

艾斯萨摩耶部族信奉强者，将强者视为神明的使者，由强者制定的法则当作自己生存的规则，永远不允许背叛征服自己的强者。

为了保护自己的族人，艾斯萨摩耶的战士们经过严酷的历练，个个能征善战，拥有以一敌十的能力。大陆最强的部族自然在古书中被描述的所向披靡，所到之处令敌人闻风丧胆。

但是却不意味着艾斯萨摩耶是一个光靠野蛮来统治疆土的集团，他们会在战斗中避开无辜的百姓，只要敌人投降就会开上酒会恭迎这些即将成为家人的手下败将，并且所有人都不会也不准挖苦已经迎来失败的敌人。所以说，被艾斯萨摩耶统治并不是什么可怕或可耻的事情。

敌人来了送上刀剑，挚友来了则奉以美酒。这是艾斯萨摩耶直白且豪迈的处世之道。

蒂塔说到这里将书本闭合，无奈的叹了口气，双眼流露出来的干劲和决心自从来到了精灵王国之后更是强烈了许多。

“多亏了菲希尔的帮助，我们才用了几天时间就已经到达了精灵王国！！所以涅莫西斯！！现在你知道了这些秘密，干脆事不宜迟的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奥利薇娅大人还在等着我们，现在可不是消沉的时候！！一切都要尽快啦！！”

“但是…人家真的会成为那样的强者吗？成为…能够拯救一切，并且定下规矩的天平守护者吗？…蒂塔。”

蒂塔满腔热血的豪迈发言却被涅莫西斯泼了一盆冷水，涅莫西斯神情忧郁的凝视着已经落下近半的夕阳，将半张脸藏在自己的臂弯中，那副软弱无能的样子让蒂塔很是火大。

“人家的手上沾满了精灵战士们的鲜血…只是因为人家自私的求助信，却不顾整个精灵王国，将其带进战争的火海之中…尼姆芙的父亲也因此丧命…人家或许根本就不能担任这样的重责……或许与奥利薇娅承诺的一切，都只是人家一时意气风发…血气上头做出的错误判断…人家…人家…”

啪！——

面对哭唧唧的涅莫西斯，蒂塔已经恢复的手臂则是气愤的用力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

“人家人家的烦死了！！！你这个生在温室的大小姐！！！”

蒂塔大声怒骂，或许奥利薇娅更是懂得蒂塔说教的恐怖，但涅莫西斯则是被吓得憋回了眼泪，呆呆的看着一脸怒意气到表情抽动的蒂塔。

“你有体谅过大家的心情吗？！当你说出自己有办法拯救奥利薇娅大人的时候，我是怎样看待你的……我、温妮、亚杜尼斯……甚至奥利薇娅大人…都相信你可以办得到，都将你看作奇迹！！特拉维斯的强者！！但是你却在距离成功触手可及的现在打退堂鼓！？你是在玩弄我们大家的感情吗？！”

“不是的…人家…”

“我也只是个连初阶魔法都做不好的魔导师！！但是我不相信这一切糟糕的事情也同样会发生在未来！！未来是由现在为之努力的人定下的结果！！弱者又怎么了？！难道就无法变成强者吗？！与其苦闷的度日最后终结无趣的生命，不如每天活在对美好的憧憬之中盲目努力！！我不会像你一样计较过去失去了什么！既然不想曾经的精灵王为自己的愚蠢战死，就更应该挺起胸膛承担自己所犯下的过错努力向前！证明自己是正确的才是！！”

一连串说出成吨的说教让蒂塔上气不接下气，见涅莫西斯仍一脸抹不开肉蒂塔来不及喘息继续软磨硬泡。

“你应该清楚，你比我要聪明很多，拥有看清楚事情本质的潜能…规划潜逃计划也好，从第一眼见到菲希尔就知道她并不简单，下定谨慎的对策也好……都是属于你才会拥有的才智！我并不认为像那样的你，对于本次的行动只不过是一时的错误判断而已！涅莫西斯，同样你也很不甘心吧？！荒废两年的时间身为阶下囚，看着自己的王国被毁灭而束手无策？！难道这都无法让你觉悟你应该前行的方向吗？！”

哼哼…哈哈哈…——涅莫西斯被红发遮掉半张脸，显露在外的嘴角却稍稍弯起诡异的笑容。

蒂塔愣在一旁，手足无措，‘该不会是自己的话太重了，把涅莫西斯逼疯了吧？’如此想着，蒂塔诧异的凝视着一阵阵苦笑的涅莫西斯。

“你才烦死了呢，蒂塔。”

涅莫西斯抬起头面对着落入地平线的一线夕阳余晖，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锐利的双眼充满了激昂的斗志…但是仔细看来那却并非斗志，而是一张愤怒的表情。

“不过谢谢你，在这个时候唤醒我，我的梦想…不，我的野心似乎才要刚刚开始而已，怎么可能会在这种地方败落的一塌涂地…这还真是讽刺啊…”

涅莫西斯？——

蒂塔瞪大双眼惊异的凝视着涅莫西斯，小声呼唤她的名字仿佛生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像是受到了某种不自在的牵制一般，让她不敢发出过多的声音。

那种气息，仿佛让她的心跳停止，那无疑是一种恐惧的压抑感。

面前的这个人？究竟是谁？……

蒂塔仿佛面对着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人，一个从未见过的人，这种感觉仿佛那晚在奥利薇娅的门前，但是却又不是…

那张带有怒气又似乎交融着狡诈的嘴脸，仿佛是一名出色的无情暗杀者。

她未见到过如此让自己感到恐惧的涅莫西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