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洁莉卡依然垂着头,身体还在颤抖……不,不对,那剧烈的程度已经不能算是颤抖了,而应该说是在抽搐,她的身体在不自然地抽搐。
然后,毫无征兆地,她发狂似地扭动起了身子,同时被黑布蒙住的嘴里继续发出不成人声的低吼:“呜……嘎呜噜噜……”
“喂冷静下来!我现在就帮你解开绳子!”我对着她大喊。
但安洁莉卡却像是无法理解我的语言一般继续着激烈的挣扎,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愈发地瘆人起来。
这个样子,感觉更像是发了什么病或者中了毒的反应。
“她的样子不对劲!你们给她喂了什么?”我朝妃兰投去质问。
“没有,药……药还没给她灌下去啊……”妃兰不知所措地捏紧了手中的药瓶。
“除了这个呢?还给她吃了什么?快说!”
“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只是绑了她把她拖到这里……”妃兰焦急地辩解,声音带上了哭腔。
她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
不管了,救人要紧!甭管是什么原因先把安洁莉卡送到校医那边再说——
啪!
绳子断开的爆响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震惊地再度看向安洁莉卡。
她刚刚挣断了一条绳子。
上一次我看到其他人这样凭力气挣断绳子还是被米瑞雅关在器材室的时候,但米瑞雅好歹也是名水平顶尖的战士,而妃兰她们用来绑安洁莉卡的绳子看起来比我那时用的还要粗,我不觉得安洁莉卡能有挣断这种绳子的力气。
然而不可思议的事情就是这么发生,随着她的猛烈拉扯,绑在她身上的绳子接二连三地断裂开来。
话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她的身体……好像变大了一点?
这时挣扎中的安洁莉卡忽然抬起了头看向这边。
额发下她的眼睛泛着荧绿色的光。
危机感瞬间贯穿了我的全身,让我的身体先于意识动了起来。
我压低身子冲向旁边的妃兰,用手臂勾住她的腰肢,抱着她朝一旁跳开。
与此同时束缚着安洁莉卡的最后几条绳子一齐断裂开来,她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树前消失,划出残影朝这边猛扑过来。
“你干什么!?放开我!”被我抱在腋下的妃兰大惊失色,不安分地扭动起来,还用手肘击打我的肋间。
“别闹了!看前面!不是我抓着你躲开你已经死翘了知不知道?”我对着她吼道。
妃兰把视线投向前方我们刚刚站的位置,表情立刻僵住了。
安洁莉卡四肢着地趴在那里,现在能明显地看出她的身体的的确确是比之前大了一圈。她的双手深深地陷进了泥土中,可见方才那一下扑击的力量之大。
不,那已经没法称之为双手了……
安洁莉卡像是才注意到蒙在嘴上的黑布,使劲甩了甩头,发现没用后才抬起手去抓扯黑布。
那只“手”的指尖生着尖锐的利爪,红褐色的毛发覆盖着她裸露出来的变得异常修长的整条手臂。
……那应该叫做爪子更为合适一些。
不仅是这双爪子……她的头顶还生出了一对覆着红褐色绒毛的尖耳,头发的颜色也逐渐地与之同化。
扯下黑布的她朝这边瞪视过来,面目狰狞,嘴巴像是恐吓般地张开了一瞬,发出让人心惊胆颤的吼声。
借着明亮的月光,我们都看到了那一瞬间她嘴里露出的尖锐獠牙。
方才和她对上视线的时候,我感觉到那种程度的危机感,是因为她的架势,还有眼睛都让我想起了扑击前的野兽,只有野兽的眼睛能在夜晚反射出那种光。
答案已经足够明显了。
“她、她她是……她是……”妃兰已经被吓得结巴了。
“狼人……”我喃喃地接了下去。
看到眼前的一幕,我终于意识到安洁莉卡一直以来怪异行径的原因所在了。
狼人的诅咒只在人类身上出现过……
只要感染上诅咒,不管是人类还是精灵都会变成狼人。赛迪安的精灵中未出现过狼人是因为他们中的大部分极少离开领土内的森林,过着近乎与世隔绝的生活,而安洁莉卡却是在人类村庄中长大的半精灵。
在这里,她不曾在人前开口说话或者吃东西……
因为不想让人看见嘴里变得和獠牙一般的犬齿。
这几天她将自己关在宿舍里,闭门不出……
因为潜伏在狼人体内的野性会随着月相涨落,满月之夜的狼人很容易失去控制,恐怕以前她会将自己关在宿舍里的日子,也是在临近满月的那几天吧。
现在再仔细想想的话,这所学院的外围依然是精灵居住的城市,这片被划入学院内受学院管辖的树林里面,怎么会没由来地突然出现一只猛兽呢?
今晚是圆月之夜,正是狼人的野性最高涨的时候。
在我们的面前,半精灵……狼人安洁莉卡,像是受到呼唤一般地直起身子,朝着夜空抬起了头,将满月尽收眼底,然后缓缓张开了嘴巴……
“嗷呜——”
从她喉咙里发出的嘹亮狼嚎响彻了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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