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从一开始就

“.........”

黑色飘逸的秀发衬托着冰雪美人的脸庞，松垮的卫衣外套在步伐的迈进中微微扬起，她不动声色地走过这所高中的走廊，却掩埋了那份课间本应有的喧闹。

所有的人看到她，都不出声——不敢出声也好，不想出声也好，结果都是造成了一片沉默。

少女本人却不在意这种事情——毕竟她早已习惯了她所带来的死寂。

毕竟，她是这所学校里，甚至整个市区所有高中里的不良界有名的不良少女，她存在的本身就是令人厌恶的——她深信这一点。

就算她规规矩矩地当个好学生，她母亲那败坏到一定程度的品行，也足以让少女遭受本不该遭受的偏见与冷落。

这是她自童年时就经历的：在外面被人排挤，无视，在家中时不时被那个混蛋人渣母亲殴打，辱骂。

如同夹板一般的压力将她挤压着，她一直以近乎窒息的方式生存着。

不过，那也只是过去式，夹板的一边已经消失——她的母亲在两个月前去世了，而却少女甚至没有掉一滴眼泪。

自那时起，她就是孤苦伶仃的一人：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甚至，她不像其他不良那样有着自己的帮派，抑或是哪怕一个跟在后面的小弟。

寂寞吗。她时常这样问自己，但心中却没有任何一丝波荡。

到底是自己本就不寂寞，还是自己装作不寂寞，她自己也不知道。

但是，没有一个朋友的她，找不到让自己不寂寞的理由。

她就这样，在似有似无，可有可无的心理矛盾中度过着自己的青春。

生活费从打工而来：给街上的店铺打打下手，打扫卫生，洗洗碗筷。甚至是给工地搬东西，她都干的很拿手。

有的时候，看到路边有几个虎背熊腰的不良欺负弱小，她也会根据自己心情的好坏决定要不要见义勇为——

比如这天，她最喜欢的红豆年糕汤卖完了，这让她十分不爽。

她轻轻地嘁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店铺。

下半身被黑色紧身裤包裹的严严实实，与朴素的校服裙子意外地搭调，结实的美腿有力地迈着步伐，想从肌肉的发力中尽量发泄自己的小脾气。

就在这时，在一个不起眼的小巷里，一场欺凌正好在她路过时发生了。

该说是巧还是不巧呢，她仅仅听到那阴阳怪气的斥骂声，心中那本就闷烧的火苗好似加了一把柴火一样“腾”地熊熊燃烧了起来。

“喂你丫！！别给我打马虎眼！！快把钱拿来！！”

“等......等一下啊！！”

“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他 妈就蹬鼻子上脸？！”

“砰”地一拳，其中一个不良把那个弱不禁风的少年打在地上，瞬间就鼻血直流。

“呜啊啊啊啊......”

剧烈的疼痛让少年痛苦地呻吟起来，他拼命地忍着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呸！死废物！！”

正当那些不良准备得寸进尺地想要继续殴打他的时候，一个阴森冰冷的女声在他们后背响起：

“喂。”

仅仅是为了让他们转移注意力的低语，却一下子就让他们毛骨悚然了起来。

“谁，谁啊？！”

几个不良猛地转过身来，却发现声源仅仅是一个女高中生。

“哎呦呦～～哪来的美女啊？自己送上门来啊？”

他们一看是一个女生，便立马暴露出了他们丑恶的嘴脸，五官扭曲地发出低俗的笑声。

她并没有说话，红色的眼睛微微眯起，在昏暗的小巷中散发出鬼魅一般的，锐利似剑的冷光。

“......”

“来啊来啊，小美女，让大爷们好好爽爽！”

几个不良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向她靠近，她却纹丝不动。

就在那粗糙的手指快要接触到她的肩膀时——

“咔吧！！”

清脆的骨头断裂声音，回荡在狭小的小巷里，显得格外刺耳。

“......”

“......”

几秒钟的静的可怕的沉默后——

“呜哇哇哇哇哇哇哇！！！”

那根快要接触她肩膀的手指被可怕地扭曲了，那个不良疼的嗷嗷怪叫，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少女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眼中的红光更加刺眼，不如说，那其中甚至透露出了恐怖的杀意。

和那些只会喊“宰了他们”的流氓不同，她所透露的杀意，是真正的杀意，是“就算宰了你们也没关系”的可怕气场。

“......你你你......你难道是......你就是那个‘杀意之鬼’吗？？！”

几个喽啰一下子意识到了自己遇到了什么人——那个不良界人尽皆知，甚至传说过杀过人的不良少女。

“......再说那个寒酸的名字的话啊......就把你们几个的手指全部掰断......啊不......”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地狱般的目光似万把匕首刺入他们的身体。

“干脆......全身都掰断吧......？”

“呜啊啊啊啊啊！！！”

几个不良吓得屁滚尿流，拉上那个躺在地上的不良一溜烟似地跑掉了。

“.........呿。”

她不屑地发出轻蔑的声音，转眼看向在地上抱头流泪的少年。

“呜呜呜......”

“喂。”

“呜呜呜呜呜......”

“喂......”

“呜呜呜呜呜呜......”

“喂！！”

少女被他那哭个不停的软弱样子惹毛了，本来想稍微缓和的语气又强硬了起来。

少年惊恐地抬起头来，慌张地看着眼前的这位“杀意之鬼”。

“给我起来啊！”

少女粗暴地拽起那个少年的衣领，顺势凑近了他的面孔——

“别老是给我像个绵羊一样哭哭啼啼的啊！......”

嗯？

就在少女仔细观察少年的脸时，她突然感到一股十分强烈的熟悉感。

奇怪......这个人......是不是在哪见过......

即便想不起来具体的人物，她还是本能地松开了手，就好像她的身体强迫她“这个人不可以伤害”一样。

少年擦擦眼泪，平复了心情，用颤颤巍巍的声音道谢道：

“谢......谢谢......”

“......不用谢啦......我也是心情不好才拿他们几个发泄而已。”

少女不知为何，一听到他说话，便感觉内心的怒火一下子扫空了，反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不知来由的轻松在心中鼓动。

“......喂，你家住的离这里远吗。”

“啊？还......还好吧。”

“走吧，我护送你回去。”

“哈？”

少年被突如其来的恩惠吓了一跳。

“那些家伙万一还没走远怎么办，为了以防万一我还是送你回去吧。”

“这......这怎么好意思......”

“啊？难道你看我是个不良故意躲我？”

少女故意用严厉的声音呵斥他。

“知，知道了........！”

少年捂住留着遮眉发的脑袋，竟真的被吓到了。

......少女看着他被吓到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走吧。”

少女转身带着少年离开了小巷口。

“......在哪里上学？”

回去的路上实在无聊，她便主动搭起了话。

“......唉？我吗......”

“我身边的人只有你吧......”

“抱......抱歉......

我在泠兰附中上学，现在是初二的学生。”

“...哦。我在别的学校上学，是高一的。”

......和我差两岁吗......而且还是在市重点上学......这小子可以啊。

“......叫什么名字？”

“......端木修......”

......端木修吗......好像在哪里听过的样子......

少女一边走一边回忆着，甚至没有注意到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

好在，少女所结识的人实在有限，她的记忆，很快就锁定到了自己曾经唯一的朋友身上——那个小男孩。

遗憾的是，儿时他们只顾玩耍了，根本没有互相确认对方的姓名。

......仅仅是在男孩离开她之前，她伸出过手，想要确认而已。

她将关于那个男孩的所有记忆全部与眼前的这个少年一一对应，越发觉得他与那个小男孩的形象重合。

......仅仅是那副窝囊的样子，都像极了那个男孩。她这样想道。

不过......现在窝囊的人也不少，不能单凭这一点就认定他是那个小男孩吧......

就这样，在她内心的左右思考当中，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少年的家门口。

“就是这里啦，谢谢你。”

少年转过身来，彬彬有礼地向少女深深鞠了一躬。

“......别道谢了，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啊啊，抱歉......”

“我说......你脸上挂彩了，不处理一下吗。”

“哦哦，我这就处理......我有带膏药的......”

说着，少年伸手进自己随身带的包里翻找。

“......你还随身带这种东西的啊……”

“啊哈哈，小习惯而已。”

就在少年将手抽出来时，一个闪亮亮的东西随着他的手指掉了出来，“当啷”地掉在地上。

“？”

“啊啊，抱歉......”

少年弯下腰去，将那个小物件捡了起来。

“......那是......”

少女锐利敏捷的目光一下子集中在了那个小东西上——一枚一看就知道是自制的“戒指”：用易拉罐的环和一块小巧的鹅卵石粗制滥造。

她一下子愣住了，记忆瞬间回溯到了那个她相陪伴自己许久的男孩“求婚”时的画面。

“虽然顺序反了......不许弄丢了哦。”

那是......我特意给他的信物......

少女心中伴随着巨大的震动，瞬间就认出了那个“戒指”——自然，也就认出了眼前的这位少年到底是谁。

“啊，这个呀......嘿嘿嘿......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

少年有些害羞也有些幸福地笑了笑，说道：

“这是我小时候的一位青梅竹马给我的......她当初和我约好了，以后要结婚......虽然这戒指其实是应该我给她的才对......

嘛，当时我是小孩子，也就没想那么多，不过现在想起来......

还真是件令人欣喜若狂的事情呢！毕竟那时候我也是很喜欢她的啊......

所以，这个戒指就一直带在身边，到现在也没弄丢。”

少年笑得更开心了。

“.........”

一边的少女，听了他说的话，却把头一低，偷偷地脸红了起来，心中的悸动怎么也停不下来。

几乎无法抑制的喜悦一下子便如洪流般充满了她的心头——

没想到......真的是他......真的是他啊...！

“......你怎么了......？”

虽然少女正偷偷地高兴着，但在少年看来，她低着头的样子却好似在生气一般。

“......那个！！”

少女激动地抓住了少年的肩膀，想要告诉他，站在他面前的就是当初给他戒指的那个女孩——

但是。

一个突然闪现在她心中的顾虑，如一根绳紧紧线拴住了她的咽喉。

......若是他知道了我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他还会喜欢我吗......？

“.........”

那样的想法，在少女心中久久徘徊着。

“......怎怎怎怎么了......？我...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少年惊慌地问道。

“......不，没什么......”

最终，少女还是放开了自己的手。

她没有自信，没有能让他喜欢现在的自己的自信。

现在的自己，只是一个人人讨厌的不良少女而已，早就与当初那个天真可爱的她分道扬镳了。

要是让他知道我变成这个样子的话......肯定会被他讨厌吧......

那份重逢的喜悦，在她的自卑下却变成了微妙的寂寞。

但是，少女并不准备就此放弃与他来往的机会。

“我说。”

“是......！”

“干嘛这么慌张啊......我又不会吃了你。”

“是......是的！”

“你这家伙，要不做我的小弟吧？”

“......什么？”

“做我的小弟啊？你看不出来我是个不良吗？还是说你看不起我？”

少女故意拉高音调，用强硬的语气说道。

“不是的！！我很甘愿一辈子做您的小弟！！！”

少年诚惶诚恐地一躬到地。

“......”

糟糕呀......这样子不就像是在婚礼上结拜一样吗......？！

少女毕竟正值青春期，脑中不免出现了一些虚幻的妄想，也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嘴角露出了一抹傻傻的甜笑......

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二位青梅竹马在这大好的青春重逢了......

虽然少年没有认出气质大变的少女，毕竟女大十八变。

不过，少女依然很高兴——只要能再见一面，都是十分令人开心的事情了，更何况他现在是她的小弟了。

于是，他们二人一起的生活，又久违地开始了……

...............

“......你今天好慢呀。”

“抱歉抱歉......我今天做值日来着......嘿嘿嘿......”

这几天来，她经常会在晚上放学时到他所在的学校门口等着他。

自然，像她那样长时间没有人际关系的人，身边突然多了一个异性，难免会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喂......你看那不是......”

“真的哎......”

“她也能找到男朋友吗......”

路过那个熟悉的街道，不熟悉的闲言碎语却不停充斥着二人的耳朵。

少女自然是不怎么在意的，毕竟要想以她那样的身份活下去，就不能在意他人的眼光。

但是，少年的脸却红成了苹果：

“......那个......他们是不是误解了咱们的关系了......”

“怎么，你很在意吗。”

少女平淡地问道。

“......啊不.......只是......”

“.........”

少女什么也没说，只是稍微瞪了瞪周围的人，那如苍蝇般扰人的碎语便一下子消失殆尽。

“这样就安静了吧？”

少女好似胜利一般地微微一笑，对身旁的少年说道。

“啊哈哈......谢谢你。”

少年还是那样，如同小绵羊一样地，彬彬有礼地向少女欠身。

......真是的......搞的这么生分......少女心中有些不愉快。

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毕竟在他眼里我就是个难惹的老虎吧......

能和他再说上话，已经是万幸了，我还是知足吧。少女这样宽慰着自己。

“我说，想喝些什么吗？”

眼看就要到少年的家门口了，少女不愿意就这样结束与少年的二人时光，便指了指路边的自动售货机。

“啊......好呀。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作业......”

说着，少年掏出几枚硬币来塞进售货机。

“唉，用不着你出钱的吧。”

“没关系没关系，毕竟我是你的小弟嘛......

那个......想喝什么？”

“......随便买点什么都好。”

少年无奈地挠了挠头，随后便拿着两罐饮料来到了少女的身边。

“这个......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少年将一罐热乎乎的红豆年糕汤递给了少女。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喝这个的。”

少女在惊讶的同时，内心生出一股暖意。

“唉？真的喜欢喝啊？我只是凭感觉......就拿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笑笑。

他和少女坐在售货机旁边的长椅上，一声不吭地慢慢喝了起来。

“......那个......”

少年弱气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怎么了？”

“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吧......？”

“嗯。”

“......所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泠夕。”

少女淡淡地回答道。

“啊啊......很好听的名字啊。”

“是吗......我倒是很讨厌这个名字呢。”

“为......为什么？”

“......因为这个名字......是那个混蛋人渣母亲......给我取的啊......”

说道这里，少女的牙不禁狠狠咬了一下。

“...唉？”

“......我的母亲啊......根本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人渣......动不动就酗酒来打我......

把我辛辛苦苦写的作业擅自撕掉，弄坏我一切足以称得上是重要之物的东西......还总是逼迫我做那种肮脏的事情......”

“肮脏的事情......？”

“......你不用知道这个......”

少女紧紧咬着牙，不只是为了发泄怒火，也是为了抑制自己的寒战。

即便她不愿承认，但这段记忆所带给她的痛苦，是任何人都无法想象的。

“那个......对不起......我不应该问你这个的......”

少年歉疚地低下了头。

“......没什么......反正......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少女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心情。

“......所以......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会当这样一个令人作呕的人物了吧......我已经......没什么对于光明前途的希望了......反正自己本来就因为那个混蛋母亲被人讨厌着......”

“不是这样的。”

少年忽然很正式地说道。

“？”

“至少......我觉得泠夕同学你绝对不是个坏人啊，毕竟你前几天救下了我啊？”

“那只是因为恰好我心情不爽而已，不然才懒得管这种闲事......”

“但是拜此所赐，你才能够多一个给你端茶倒水的小弟吧......？”

这样的话，让少女心头一紧，转过头去直直地注视着少年。

少年以为她生气了，便又低下了头：

“......抱歉......我说的太自以为是了......”

“......”

我明明......不想让你当我的小弟的啊......

我想和你像当初那样，重新做亲密无间的朋友啊......

可是......我现在这幅样子......又拿什么资本来当你的朋友呢......？

一股阴冷的悲伤充斥着少女的心房，一滴眼泪不知不觉地从她的脸颊滑落......

“唉？你......你哭了......？”

少年惊慌地问道。

“......我才没有......”

少女赶忙揩掉那滴眼泪，扭过头去背对着少年。

“......”

“......”

又是一阵空虚的沉默。

就好似本应喧闹的集市突然安静一般，令人措手不及。

良久......

“泠夕同学......？”

“......干嘛啊。”

“那个......虽然我说这话似乎有点自大了......但是......

如果有什么伤心的事的话，可以尽情向我倾诉哦？”

这样的如阳光般温暖的话语，瞬间浇注到了少女那冰冷的内心中。

少女猛地转过身来，看着眼前的少年，明媚的笑容丝毫不减当年。

“......真的吗......？”

“......真的啊！虽然我没有帮你全部解决的自信......但我会尽量让泠夕同学开心的！！”

少年清澈的眼神里没有半点的虚伪。

“............别说笑了。”

“唉？”

“你还是好好搞清楚自己的地位吧，你是我的小弟，我怎么可能弯下腰来向你倾诉私情？

更何况，我看你自己就是个软柿子吧？那就不要管别人的闲事了。”

“......唉哈哈......说的也是呢，泠夕同学就当我自言自语好了。”

即便被浇了一头冷水，少年也只是无奈地笑笑，丝毫没有生气或者哀叹。

“......我回家了，明天见。”

“嗯，明天见。”

少女起身，顺着返回的道路扬长而去——

她当然不敢回头，因为自她背过少年离开的那一瞬间起，她的泪就止不住地流淌。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只有你才能这么照顾这样的我......

说什么找你倾诉......我这样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向你倾诉啊......”

少女找到一个阴暗的小巷，面对墙壁，任由自己抑制许久的感情释放——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真的......真的好喜欢你......好喜欢你啊......”

那是，她自幼以来的感情，就像是久久处在黑暗中的人，会如火焚身一般地爱上光明。

“可是......我这样的人......我这样的人......根本不配和你在一起啊......呜呜呜呜......”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要无缘无故地被人唾弃呢？

“......又是那个家伙啊......不要理她......”

“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玩......”

“不要和那孩子打交道喔。”

如同恶魔的低语一般，那各种各样的恶语不合时宜地萦绕在她的耳边。

......我只是来到这个世上，就要背着这样低贱的行囊独自走下去吗......？

如果我......哪怕再高洁一点......再贤淑一点......我多少也能有成为他的朋友的资本......

可是......明明如此肮脏的我......哪里来的资本与他再次成为朋友......甚至是恋人呢？

少女陷入了巨大而又绝望的矛盾之中。

“......糟糕......该去打工了......”

少女无意中看了看手表，便赶紧擦擦眼泪，匆忙前往那家百货店。

“抱歉......我来晚了......”

一进门，少女便向店主道歉。

店主是一位年过六旬的老妇人，即便白发苍苍，身体却依然很结实健康，她正在打扫着店内的卫生。

“喔喔，你来了，孩子。”

老妇人和平常一样露出慈祥的微笑，丝毫不计较少女的迟到。

少女一般不和老妇人做过多的交流——在她看来，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小小的临时工，还没有资格与老妇人亲密如友。

她很勤劳。一到店里便换下了平时不羁的气质，拿起扫帚来埋头苦干，俨然是一个成熟的女人。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流逝，很快就到了打烊的时间了。

“哦哦，弄的还是一如既往地干净啊，哈哈哈......”

老妇人欣慰地夸赞道。

“您过奖了......”

少女微微一欠身。

“孩子。”

“怎么了？”

“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啊......没......没有......”

“那为什么眼圈红红的呢？”

老妇人温柔地指指她的眼眶。

“啊......”

“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说哦。

毕竟，我的孩子不在身边，老伴也去世了，要是有人能和我敞开心扉的话，我可是很高兴的喔？”

老妇人和蔼地笑道。她是极少数不对少女有偏见的人之一。

“......我......我这几天......遇到了自己的青梅竹马了。”

少女抿了抿嘴唇，低头叙述起了发生的事情。

“哦哦！那不是很棒的事情吗！”

“......但是......您也知道......我现在这幅样子......怎么好让他认出我来啊？”

“......意思是说，他没有认出你吗？”

“......嗯，我也......没自信让他认出我来。

因为，他要是看到原来的青梅竹马变成了不良少女，肯定会由衷地觉得我很恶心......与其那样……我还不如就这样让他认不出我......

可是......我又实在很想念他，就让他做了我的小弟......毕竟那样也可以互相相处......”

“这样的话，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吗？”

“......不是的......我知道我变成现在这幅样子没有资格要求太多......可是......他还是和小时候一样......那么关心我......我......真的很喜欢他啊......”

“也就是说，你心里还是十分想和他交往？”

“......嗯......”

“可是......你知道‘阻拦你直接向他表白’的原因了吗？”

“......”

少女思考片刻，便回答道：

“我觉得现在的我配不上他......”

老妇人听完了答复，哈哈地笑了：

“傻孩子，知道这个不就豁然开朗了嘛。”

“......唉？”

“‘现在的你’配不上他，但是‘以后的你’可就不好说了喔？

那样的话，就让‘以后的你’配得上他不就好了吗？”

这样的话，回荡在少女的脑海里，久久没有消去。

“喔呵呵呵......看来是有点开窍了呢？

天色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今天的工钱会给你打过去的。”

“谢......谢谢您...！”

少女最后向老妇人深深一鞠躬，带着豁然开朗的微笑，转身离开了店铺。

......自那起，一个坚定的想法，根植在了少女的心中......

抖S女仆和M的我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