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双猫

这个世界不会如人所愿运转，这是吴迪早就知道的事实，可是他不曾料到，这个世界也不会如人得出的规律运转，人亦不会如自己所预想般行动。人与人类社会，是大自然的变数，是那“遁去的一”。

平常比其他生物更深谙趋利避害之道的人类，有时会执着于奇怪的理念，而与本能冲动背道而驰。譬如小春，她应该知道，忘记过去跟着吴迪，便有一生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为何她要选择报仇寻死呢？而且，只要把真相告诉吴迪，吴迪不介意帮她报仇，把当事人全部杀掉，为什么小春要牵连无辜，最后还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人类究竟是一群怎样的生物，吴迪越来越难以理解。是不是第一次，吴迪真的不在乎，为什么小春要说谎，最后又坦白？“心已经腐烂”是什么意思，精神已经不可逆地扭曲？搞不懂，搞不懂呀！越是用理性去思考，吴迪越是想不通，以至于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十几条接近腐朽的生命，还不足以转移政客们的注意，政治斗争还在继续，而且远不是十几条人命就能够收场的。人的矛盾也在于，自家的狗死掉会难过，亲自按下核按钮却可以内心毫无波动，后者比起前者更难让当事人产生共情和实感。当当事人真的去了解那以十万计的悲恸时，不管当事人有多么铁石心肠，也会精神崩溃，身为人类。“近大远小”，何等深奥的真理，太过于理所当然，人们甚至都没想过去解明。

“这是小春的选择，小春完成了她的夙愿，我也无须一直介怀，没错，我还要走下去。”吴迪瞪了一眼天上的太阳，“有请诸位感受一下间冰期的寒冷，黑死瘟疫降临。”

还有心思争斗，果然还是吃得太饱了，人类只有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才会团结起来，那就让自然来试炼你们吧。吴迪把心中的烦躁迁怒于西洲的人群了，按下了谁都想要按一下试试的“核按钮”。

让瘟疫席卷西洲，扫尽一切敌对思想，让民众饱受病痛之苦，自己再兜售良药与希望，成为信仰之神明。像一个绝世大反派一样，说着“卑劣肮脏的种族需要鲜血清洗”，吴迪是知道的，所有人种没什么区别，血液也绝对不是什么洗涤剂，他只是想要破坏。

“不能长时间待在同一个地方”，是吴迪给自己的规定，或者说警戒。违反的话，就会像这次一样，忍不住破坏欲，而把周围毁灭。然后吴迪又会被自己的罪恶感淹没，无法自拔。

“请停止你的行为，你这根本就不是资本主义！”

“这就是资本主义哦，完成原始积累后，将由我开创资本主义的寡头政治！”

“这完全和我想的不一样……”

“可别以为你做什么都能称心如意哦，王女殿下！”

受不了封建教权，夏洛特本想联合资产阶级，先把正教这个敌人扳倒的，谁让那个可恶的大主教还想要自己嫁给他那傻儿子。可是，没想到突然爆发瘟疫，而自己看好的新贵代表，趁着这个机会开始大把积累财富和信仰。要是任由其发展下去，王权、教权、新贵都会被吴迪一个人打倒，整个西西洲都会变成吴迪的一言堂，这就相当于宗教改革的成果都白费了，历史倒退上百年。这还是其次，到那个时候，自己等人还不是任吴迪鱼肉？这个局面是包括夏洛特王女在内的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夏洛特有些颓废，是啊，干什么都别期待资本家能良心发现，改革不是跪着祈愿就能成功的。自己居然去请求别人让出到手的滔天权力，如果有“为了人民”的大义名分还好说，自己不过为了一己私欲，简直如同乞讨天下，别人怎么会同意。大家都说夏洛特王女聪慧，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也不是不行，不过你要嫁给我。”柏拉图和孔子的思想都是“贤哲治国”，而吴迪更倾向于多数人的民主。另外就是，什么都自己一手操办，自己又要在这里耽搁不少时间不说，一旦自己离开，说不准就会发生什么反弹。

“怎么男人都是这样！”夏洛特有些无语，但是出奇地，是吴迪的话她不讨厌。虽说算不上喜欢，但嫁给不讨厌的人总比嫁给讨厌的人强，夏洛特同意了。

“没问题”国王率领西兰铁蹄纵横西洲，唯独在白沙折戟，这样的历史也是有的。在距离现在不久的未来。

被人问起“没有感情的性不会尴尬么”，对其他人而言当然，很多时候会兴致全无，然而吴迪可不是一般人。他追求的不是快-感，不是感情，而是社交。当两个人互动时，社交就已经成立，这就够了。不舒服也好，没有感情也罢，最初便不去期望，也就无失望一说。

如果有人问，社交不是怎样都好的么，随便和个男人搭话也行，为什么一定要和女性做这种事呢？吴迪准备反问，都可以补充蛋白质，你是喜欢大豆还是肉？你是喜欢糙硬的肉还是喜欢细嫩的肉？你是喜欢腥臭的生肉还是经过烹制的美味的熟肉？

小春是灰黑色的短发，夏洛特是灰黄色的长卷发，不管是脸型还是身材，两人都有着比较明显的东西方差异。会在夏洛特身上看到小春的影子，吴迪只能认为自己魔障了。也有可能是，小春和自己失去的记忆中的某个人，重合了，所以才会让自己这么在意。

是的，吴迪失忆了，当他回过神来，他就没穿衣服地躺在蓝星东方某古国某城市的天桥底下。还没等他整理好思绪，他就穿越成了大夏的吴迪太子。吴迪前世今生的常识都还保留着，却缺失了所有情景记忆，他只有无穷无尽的知识，而忘记了自己曾经遇见经历的所有的人和事。记忆是感情的载体，吴迪从有意识起，就失去了记忆和感情。当然，或许那些只是被封印，而不是完全地泯灭，“既视感”引导吴迪行动至今。

“行きなさい”，这包含深切柔情和强烈意志的话语，已融入到吴迪的生命本能之中，使他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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