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温妮，扫描目标等级。”阿方索站定住，看着在空中扇着翅膀的巨龙。

“零能储量大于一亿查普曼，每秒输出上限预计为......五千查普曼。”温妮说着，精致的小脸上她的表情越来越僵硬“等级为——人祸级。”

“跑啊！”泽兰一把抓住阿方索和温妮，炮手阿呆早就一溜烟不见了。泽兰将推助器功率调到最大，贴着地面向远方逃窜。

“你们两个，一会我们分散开，最后在猎杀者基地集合。”泽兰低声道“我来吸引它注意力。”

“可是你只是个S级！”温妮说道，刚才泽兰的速度太快，她和阿方索根本来不及打开推助器。

“你们还是A级......而且我有雾化......在猎杀者基地等我几天，如果我没回来......告诉庄瑶悦我爱她。”泽兰把他们两个狠狠甩出去，自己转身冲了巨龙的面门。在它脆弱的眼皮上划了一刀。巨龙吃痛，仰天咆哮一声，朝泽兰咬去。泽兰急忙转身超朝方逃窜。

“真TM刺激！”泽兰贴着地面，利用错综复杂的植物躲避着巨龙的攻击。

离他不远处有一片山脉，那是一次十级地震的产物，泽兰在刚刚攻击巨龙时看到了那片山脉，他想试试能不能找到个山洞什么的。大地的厚重不是它孕育出的生物可以轻易撼动的，一个山洞对泽兰来说是最好的避难所。

......

飞行比走路不知道快了多少倍，在一个小时以后阿方索和温妮回到了猎杀者基地，阿呆也在那里。

天空中的开始出现乌云，并从高处缓缓压下来，就像是一种低靡慢慢压上三人的心头。银白色的电光在云层中隐隐流动，在两秒钟后一声雷鸣响彻天际。

这是今年的第一声雷，也就是东方所说的惊蛰，它来地格外地晚，足足晚了一个月。这一声雷代表着沉睡的生命开始苏醒，未发芽的种子开始生长，代表着生生不息繁荣昌盛的生机。

但这对猎杀者基地里的猎杀者们来说却更像是死神敲打丧钟发出的夺命之音。这意味着远方那篇给他们带来荣耀和金钱的森林变得更加危险。

“泽兰呢？”阿呆皱着眉头。

“他把巨龙引开了。”阿方索的脸上挂着浓浓的忧愁。但在那种情况下，他除了离开还能做什么呢？

“我已经向人祸级的不朽者们发出了求救消息。”阿呆说道“但上面不同意，理由是冒着失去一名人祸级的风险去营救一名S级不值得。”

“干！”阿方索难得地爆了一句粗口。“我们还能做些什么！”

“祈祷，然后等他回来。”温妮深深地望了一眼脸上隐隐流露着怒气的阿方索“你要相信你的朋友。”

窗外，电闪雷鸣，暴雨如同泼水一般冲刷着地面，远方的森林在风中摇曳着。树叶被疯狂风从枝干上粗暴地扯下来，在空中混乱地翻飞着。

“十二级台风正在形成，所有直升飞机禁止离开。”

在狂风的呼啸之下，森林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

“呼——”泽兰长舒一口气，他活下来了，但也付出了一只脚为代价，好在血已经被泽兰用零能晶甲止住，若是流血不止他可就死定了。泽兰是那种自己死也要从敌人身上咬块肉的人，他从那条巨龙的嘴里拔下了最长的那颗獠牙。他找了一根藤蔓，把獠牙捆在背上，这是他的战利品。

他按照计划钻进了一个山洞里，结果那条巨龙猛地撞入山洞，咬去了泽兰一条小腿，自己的头却被卡住，泽兰乘机切开了它的牙龈，把那獠牙拔了出来。这山洞有些古怪，这片山脉应该是零能奖励之后出现的，按理来说这片区域没有人居住过，但泽兰却看到一些类似于线路的东西。

“铛！”泽兰跳着跳着，突然听到一声巨响，就像是跳到了一块铁板上，他低头用头盔上的探照灯看，发现自己的确站到了一块铁板上，他又向远一些的地方看去，地面不再是粗糙的岩石，而是有着磨砂表面的金属。

“这是……”他继续往前走，看到了一道半开着的金属门，泽兰慢慢进入，看到了一条走廊。顺着走廊走下去，他来到了一个奇怪的房间。

这房间很大，尽头有一个特别高大座位，在那个座位的两侧分别有两张较小的座位，每个小坐位前都有一张类似于桌子的东西，和地板焊死在一起。

他坐上那张中间的座位，整个房间突然亮了起来，那四张小桌子上方投影出类似于银河系的立体成像，但每一副立体成像图都不相同。

空旷的房间里突然传出一段声音，但泽兰不知道是什么，那是一种完全没有听过的声音，但声音的起伏有点像是某种语言。

“你丫的是在唱歌吗？”泽兰喊了一声，用的是汉语。

那声音沉默了一会，等泽兰再次听到以后，已经变了他所熟悉上汉语“人类！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谁在和我说话！”

四张小桌子上的四张成像图交织在一起，一个类人生物的样子出现在泽兰面前。这生物和人类女性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有一对修长到不像样的耳朵，像是奇幻电影里的精灵。

“精灵？”泽兰想自己应该是进入了某个秘密的实验基地，而基地的主人正在戏耍自己。

“这副模样用你们人类的说法的确是精灵。但我是这艘星舰的人工智能，这艘星舰叫做逐光者，也就是我。”

“得了姐姐，你真人在哪呢？”泽兰抬了抬自己的腿，只是膝盖以下都消失不见了。“有空戏耍我不如帮我看看脚？”

“我无处不在。”逐光者微微一笑“你以为我是某个人类的恶作剧是吗？没关系，我向你证明我来自更高等级的文明。”

那四张小桌子突然翻飞起来，在空中变成一块块小方块，在泽兰面前拼接成一口棺材的样子。

“你们人类有这样的技术吗？”逐光者的投影再次出现，不过这次投影是在那口棺材上出现。“躺进来吧，我帮你修好你的脚。”

“修？”泽兰躺了进去，他想看看这家伙能搞出个什么名堂。大不了就是死呗，反正自己这个模样已经丧失大部分行动力，对方想弄死自己分分钟的事。比如刚才那些桌子变形合体的时候就可以砸死自己。

“人类的身体还真是......羸弱。”

泽兰感觉自己的断足处痒痒的，过了一会，他居然又感觉到了自己失去了的肢体。“你......真的来自地球之外？”

从夏尔所说的换头手术可以分析出，人类现在最高明的修复断肢手法应该是从克隆体上取下需要的部分然后嫁接到本体上。这种让断肢重生的技术......热月组织不可能对人祸级不朽者吝啬。

“我来自离这里九十二万光年的耶撒。”逐光者说道，泽兰突然觉得她的声音变得动听起来。“如果我把你改造改造，你就会是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了！”

“啥？”

“可惜你的零能等级太低了，就算全改造了大部分能力你也用不了。”逐光者自言自语，完全忽视了泽兰“算了，最后这一份材料也没人用，便宜你了！”

一根针快速地扎进泽兰的心口，又快速地拔出。泽兰还没来得及感受疼痛，却被逐光者告知已经完成了。

“就打一针！你忽悠我呢！”

“切！”棺材里出现一把利刃，把泽兰的右臂砍去，又强行把泽兰推出棺材。

泽兰看到自己的断臂掉在地上，手指还在抽动着。但神奇的是自己却没有感觉到疼痛，但他还是能感觉到自己的血液在快速地从自己的身体中流出。又过了几秒，断臂处的血液止住了，那在地上的断臂和血液变成了烟尘，钻进泽兰因为刚刚长出来而裸露在动力装甲外左脚，又过了一会，自己断去的左臂重新生长了出来。

“这是？”泽兰看着自己的左臂，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你知道的，人体由细胞组成，细胞又由更小的分子组成......这就是分子科技。”逐光者笑道“从现在开始，只要你身边还有物质的存在，只要你没有灰飞烟灭，你就不会死——哪怕是你的脑子都炸了。”

“当然，脑子最好不要炸，不然你会失去所有的记忆。”逐光者静静说着“失忆了的人是不是就等于是死了呢？”

“创造你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为什么要帮我？”泽兰从地上坐起来，看着逐光者那虚幻的脸，露出惊喜过后极度的恐惧。不死不灭是人类的终极目标之一，但现在有人告诉泽兰，不死不灭只是一管注射的事，这着实让人感到......疯狂。

“和你说说倒也没关系。我们......姑且就叫精灵族吧。是你们的父文明，也就是说，我们是你们的造物主。”逐光者目光深深地看着泽兰“创造你们......我们有自己的目的，但你现在知道这个并不是什么好事，等你们哪天有能力去到星海中央，你们自然会知晓答案。”

“说说为什么帮你。我来到这的目的就是帮助你们抵抗我们的叛军。创造一个文明这种事有很多伦理上的问题......自然我们当中就有人支持有人反对。但这一直只基于舆论，并没有产生过什么实质的问题，直到叛军首领帕恰塔卡的出现。”

“他带领他的手下发起军事政变，很快推翻了我们政府的统治，在整顿完整个族群的各种内部问题之后，他把矛头对准了你们。他先是向你们发射了一台环境改造器，让你们的世界充满零能，变得适合作战，而他们的大军紧跟在后面。”

“而我们，也就是所谓的前政府，派出我把这只极为宝贵的试剂送到地球，为的就是把它交给一个人类。他们本来的打算是这样的：在环境改造机抵达地球前截获它，然后再把试剂交给一个人类。但我觉得你们在没有掌控零能的情况下无法面对拥有零能的敌人，于是没有拦截环境改造机，而是任由它抵达地球......”

“打住打住！你就不能说简单点名？我都要晕了！”泽兰不耐烦地叫道“也就是说你们创造了我们但是你们当中有人觉得不妥要摧毁我们，这人首先统治了你们然后现在正在来摧毁我们的路上，然后你们用了最后的手段来帮我们，希望我们不要灭绝。”

“......可以这么说。”

“其实站在你们整个族群的角度来看你们才是叛军好吧！”

“......可以这么说。”

“也就是说我们人类被精灵的叛军帮了......这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泽兰的脸像是程序出错了样的，流露出各种不同的表情，看上去特别诡异。“但是......谢谢。”

过了好些时间，他朝逐光者跪了下去，磕了三个响头。如果没记错母亲说的话，这是最大的礼仪。“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你们大概只有五千年的时间了。”逐光者的投影突然开始变得模糊“好了，你也该走了。保守精灵族这个秘密，不要让其他人类知道。带领你的子民好好活下去，屹立于群星之中......”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谁？”泽兰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逐光者，他的直觉告诉他，逐光者有一个本体。

“戚雅，流亡政府总长。”逐光者回答道。

“没出什么问题的话，我会一直活着对吧......你也会，对吗？”泽兰站起来，转身朝房间外边走去。

“对。”

“那千年后，星海中央见。”

泽兰用零能晶甲把左脚裹起来，沿着走廊按照进来的路返回，每一步都显得格外沉重。害怕，不害怕是不可能的，他倒不是怕自己死，怕的是这份责任。一份承载着整个文明存亡的责任。

“这艘星舰会在三天后自爆。”泽兰身后，逐光者的声音悠悠传来，却刻印在了泽兰的脑海里“我作为逐光者将回归于群星。”

“你将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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