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中，春的味道III

…………………

回神过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张粉色的床上。甜美的粉色床单和被子乱糟糟、像是刚被用力蹂躏过，床边还有一只半人高的棕熊布偶倒在凌乱的角落。

棉被的一角盖在她的身上，掩着失去衣物遮蔽的身子。腿间、腿上和腰侧的异样酸疼感让她觉得十分不自在。

今天，或许是受到了太多精神冲击的关系，她的记忆已经变得片段而模糊。还留在脑中和身体上的印象的……只有春香急促的心跳声、绵软而微甜的嘴唇触感、以及在碰触她的时候…春香身上冰冷的几乎要冻穿她皮肤的体温。

“妳的身体，好冷。”

为什么会这样呢……?明明心跳是那么的快。

“大概是因为下雨的关系吧?”

春香站在衣柜前，和她一样赤/裸着身子，似乎在寻找着替换的衣物。

在听到她开口之后，春香转过身回应。盈盈笑脸看起来是多么的人畜无害。

即使才刚做完那种事，春香依旧摆着那副她几年来已经看惯的笑脸、优等生般柔和的笑颜。

眼前的友人越是表现得一如往常，她在心里越是涌溢那股无法言喻的恐惧不安。

她发现自己已经无法理解春香在想什么，那个看似温柔体贴又善解人意的女孩的真面目，说不定是一只粉色的恶魔。

“………是吗。”

她无话，不敢继续和春香对视转而望向外面的雨。

仿佛查觉到她的心神不宁，春香放弃了找寻替换的衣物，走了过来坐在床边。

她和春香两人现在都是**，所以，无论是那紧贴在她腹侧的春香的大腿，还是那只已经悄悄伸进棉被中、搂住她腰际的手，冰冷的温度都毫无阻隔的透过皮肤传来。

她改了改躺姿，卷缩成一团将坐在床边的春香用身体包围起来，然后轻轻捏起那只环着她腰间的手。

“真的……很冷呢。”

春香手的触感细嫩，但却十分冰冷，像是浸在外头那凉冷的雨水中一样。

不是冰玉冷肤的那种冰凉，而是几乎和雪女一样没有任何温度的手。

人的身体，为什么会有如此空虚的温度呢?

“……………”

春香一言不发的松开她的手，起身，躺到她的身后将她紧拥。

没有任何间隔的赤/裸肌肤紧贴在一起，交换着彼此的身体温度。

“这样会好一点吗?”

光滑的身子紧黏在她的背后，和那双纤细的手一起将她环起，但是低低不高的温度并没有缓和那份寒冷。

“嗯……”

尽管没有好转，但她并不打算告诉春香。因为她总觉得，这份冷冽不仅仅是来自春香的体温。

她感觉自己触碰到的一切都渐渐失去温度，让她不敢再相信触摸到的温柔。

春春……推去我最后一道防线的妳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我有一种……眼前的妳越来越陌生的感觉?

“做这种事，妳男朋友……没关系吗?”

慢长的沉默令她感到难受，于是她提出了问题。

她知道不可能没有关系，只是，若不从春香口中得到一点慰藉或原谅，她会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份弥漫心中的罪恶感。

她不明白春香为什么能够如此冷静、甚至表现的仿佛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自己，连这样应该是自己曾经希冀的关系都已经无法坦然接受。

“噗哼…”

没听到回答，她只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声轻笑。

“无所谓吧~反正，我跟他之间本来就不是那种气氛。”

春香的回答，让她忍不住一愣。

只在这一瞬间，她才发觉自己真的对秋本春香这个人一无所知。

只有像她这么笨的人，才会蠢的爱上春香……被她为了掩盖那冰冷温度而展现的温柔欺骗。

“妳真是差劲呢……春香。”

“嗯~或许吧。不过……岚亲妳也是呀~”

用着精灵一般轻灵悦耳的声音这般说道的春香，已经在她眼中失去形状。她已经看不清楚眼前这个粉色恶魔的面貌……太过害怕而不敢直视。

不过，有一点她是明白的……春香说的对，她确实没有资格对春香说三道四。

“……是啊。”

将两人……不，是包括冬和春香的男朋友在内的、他们四个人的现在扯毁的支离破碎的责任……不只是春香，她也有一份。

得到一切，然后失去一切……这就是她追求自己的爱情的代价。

她想起学姊曾经告诉过她一句话:「女人啊，都是爱情的奴/隶。为了爱，我们可以成为温柔的天使；也可以变成憎恶的魔鬼；可以自愿的，做出在别人眼里和疯子一样的行为。」

如果说把这安稳美满的一切毁灭的人是春香，那她就是那个在旁观望、而且在最后一刻将关键的钥匙递给春香的人。

一样的，她们的罪，都是一样的。

“春香……我越来越不懂妳了。妳给我的感觉……好陌生。就好像现在的妳是一个我根本不认识的秋本春香。”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规律的雨声之外再无其他。所以……自己那不安颤抖的声音，也十分清楚的传进自己的耳里。

自己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态说出这段话的呢?大概……是想要逃避吧?想要把全部的责任都归咎在逼自己打破界线的春香。也或许，只是单单不想承认自己根本不了解春香这一点吧?

「如过是春香的话，就算发现了自己的感情，也会装傻的装作没发现的样子，维持着现在的关系吧!」

不想承认自己不了解她；不想承认一直被自己当作逃避的借口是这么脆弱愚蠢的虚伪；不想承认为了爱，自己可以轻易毁去爱着自己的人的周遭……那个自私的自己。

“噗哈哈。”

她迷茫，春香却是笑出了声。

“岚亲妳真是的，居然会有这么可爱的想法。”

将她的身体轻轻一翻，转身对上那双她不想面对的眼。

因为太过接近而抚过她鼻尖的吐息，冷的似乎能够在皮肤上留下冰晶。

“我一直都是妳认识的春香、妳从国中认识至今的好友、妳男朋友的双胞胎姐姐。”

她似乎瞥见，春香勾着让她毛骨悚然的微笑的嘴角。

“………”

“但是啊，妳认为一个人要了解另一个人这种事，真的可能吗?”

春香的笑容让她感到十分不舒服。

“就算一直都在妳身边，妳又怎么能确定她对妳展露什么、又隐瞒什么?”

那之后发生什么事，她已经不太记得了。

“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的妳，真的好可爱~”

大概是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吧……为了逃避不想面对的事，身体切断了她的意识和记忆。

“不过现在啊，比起聊这种扫兴的话题，我们不如再做一次吧……?我还想要。”

只有春香和她自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回荡在她的耳边。

“嗯……”

除此之外，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对不起……”

“嗯?”

“小冬…对不起。”

“啊~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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