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们的过去

“您是说伸张正义是毫无意义的吗？”

“那你认为呢？”

“我永远不会这么认为，每当看到那些善良的人们在我面前屈辱地枉死，我都能感受到，胸中的这股愤怒不是虚假的感情。正义永远不会是掌权者特有的话语，它存在每一个良知的心中。”

“那只是个人的正义罢了，说到底不过是你的偏执，一个由你所感受到的现实所创造出来的幽灵。”

“即使我看到的有限，但是我会用这双眼睛去挖掘真相，只要还有一丝真相被隐藏在迷雾之后，我就不会放弃寻找，直到最后……”

“冲动会导致后悔，你又怎么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呢？尤其是当你知道你曾经的行为是错误的之后。”他突然认真了起来。

“我不怕犯错……即使会后悔，”我正面回应，即使是这么短的人生，我也有着许多为之后悔的事物，那些我没能拯救的人们，那些我做错的选择，但那又如何呢，它们都不能够阻止我继续走自己的道路，“我也会毅然前行！”

良久，就在我自己都开始为自己冲动的话语感到害羞的时候，他点了点头。

“我相信你。”

他随后指着最上面的房间，“这是我最后的遗产，如果你真的下定了决心要追求一个真相的话，在你离开通天城的那一天清晨，来到这里。我会将它们给你。但是你要想好了，一旦你走上这个阶梯，你就无法回头了。”

“不，您还没有告诉我您所知道的真相，关于圣堂……黑暗女神会……”

“那又有何妨呢？”他笑了起来，“真相是要靠自己的眼睛去发现的，不是吗？”

……

为了知道祖父以前到底做了什么，我询问了宅子里的主管，他告诉我在别院有一位木雕师傅，似乎以前与祖父关系很好，所以我决定去拜访他。

别院是威特里宅边上的一间小房子，感觉就像是参天大树遮蔽下的一颗小树苗一样。

走进别院，我才发现这是一间展览室，墙上贴着无数画作，而与之相对的，室内的展台上则摆放着许多精美的木雕。

“喔？真是稀客，怎么会有人想到来我这了……让我看看，你是谁？”别院的拥有者就是眼前的这位老人，他满脸皱纹，步履蹒跚，同时他右手边的袖管空荡荡的。

“老爷爷，我名叫路易，是威特里家四子的养子。”

“哦，原来是养子，那我的东西可就保住了。”

“保住？”

“那个小鬼，柯林斯（祖父）的大孙子，那个傻小子，每次都来我这拿木雕去玩，叫他也不还给我，我觉得他应该把那些木雕都玩坏了。”

“您与祖父是多少年的交情了？”

“多少年？我怎么记得，他小时候还尿床的时候我就跟他一起玩儿了。”老爷爷说着。

“你看到墙上这些画了没，这都是柯林斯的作品。”

“这些全部？”

“是啊，我们是东方人，生长于万国疆域，好吧，你不知道万国疆域在哪里，洛亚大陆的东方，大块的土地那都是乱成一团。南面是家族领地，而北面，除了极北庞大的弗洛迪亚以外，挤在中间的这大块的区域，那就是万国疆域，听名字你也知道，许多小国家就在里面挤着呢。”

“然后呢？”

“我们从小就认识，因为都是流浪儿了，他靠画画谋生，我靠木雕谋生，见得多不知不觉就认识了。”

原来如此，威特里子爵也是出身贫寒的人。

“但是啊，有一天什么都变了。他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他告诉我，他要变得更强，去成为‘正义的英雄’。很可笑，就连当时的我也这样觉得，没日没夜地雕刻，磨练自己的技艺将它们变成我的饭食，那就是我的全部，哪有什么功夫去梦想那种没谱的事情。”

“但是他确实做到了，我后来明白了他这么做的动力。”

我们来到了一幅画作面前。

“很美，不是吗？”他向我询问。

这幅画，与其他画作不同，有着明显鲜丽而且多样的色彩，一位动人的少女跃然纸上。

“金发上带着浅红的色调，唇彩也尽力地描绘，我想这就是年轻科林斯的爱情吧。你应该要知道这个人，她就是现任葛雷薇娅家族的族长，虽然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希望她还像画上一般美丽动人。”他感慨道。

“可是她的孙女已经来过了，说要找一个未婚夫。”

“哈哈哈，那几个小混蛋哪个配得上她，你在跟我开玩笑吗？”老爷爷突然笑起来，却被自己呛到了，又开始咳嗽。

“不说了，他后来回来了，我感觉他很憔悴，整个人都蔫了。但是我却觉得很开心，毕竟他成为了罗尔歇的贵族，还邀请我一起搬过来住呢。怎么说呢，柯林斯，有时候想的很天真，但是他绝对是会照顾朋友的人。”

……

之后他给我看了自己的作品，那些他年轻时的木雕都被完好保存在这些展台上，他将微小的瑕疵指给我看，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能看到他的技艺逐渐精进。

不过他是右臂残疾，如何制作出这些精美的木雕呢？

他笑着告诉我，在做出这些木雕的时候，他还是个健全的人。只不过后来生意旺了起来，赚了点钱，在回来的时候被人打了，惯用的右臂残疾只能截肢。

“真是可惜了，那时我可跟一个美丽的姑娘交往着呢。”他似乎在另一方面有着遗憾。但是惯用手残废对于雕刻师来说应该是更加痛苦的打击。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就算手废了，我也只知道这种谋生方式啊……”

截肢之后，他又想了一个办法，他订制了一些金属三角刻指，就这样把它们绑在左手的手指上练习雕刻，尽管在之前的岁月里已经定型为左手握木雕，右手雕刻的模式，但是他经过艰苦的训练，最终做到了只用左手完成全部的精细木雕工作，而大型木雕，也更加得心应手。

他为我打开了工作室的小房间，这里到处杂乱堆放着精美的木雕，每一个都比外面展览的更加夺目，没想到，在经历右手截肢的打击之后，他木雕的技艺反而提升了。

“我能向您学习木雕技术吗？”

“怎么，你小子想要做木雕吗？”

“觉得挺有趣的，想尝试一下。”

“真是没办法，那你就试试吧，我可不会教你，你要是想学的话，看着我做的成品自己琢磨吧。”

“非常感谢。”

……

“为什么突然想学木雕呢，你只是觉得有趣吗？”戈尔加里安不解地问。

学习木雕确实只是我的一时兴起，但是我逐渐乐于其中。即使全身的斗气已经被封印，我仍然可以在指尖释放一点点斗气来划开木头的表面，戈尔加里安看到我的动作之后便已经了然，我要通过这个训练来强化自己对斗气的控制。

然而却不全是如此。

“你觉得祖父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好人……还是坏人呢……”他没有回答我，“这世界上哪有好人与坏人呢？大家不过都是人罢了。”

我做到一半的木雕从我手中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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