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阴阳

“青丘山的狐妖姐姐！”

小桃子的眼睛里瞬间跳出了两枚爱心，Q弹Q弹地蹦个不停。

他汗颜，叹口气道：

“是…没错。上个月就算是把盟约给谈妥了。由我们每个月提供一颗舍利果子，她们来替我们镇守【子虚口】，时限为一年。”

“哦~~”陶之芩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上个月说的是这件事啊~！”

这家伙……现在才知道吗？

他的嘴角轻轻一抽，脸色难看：

“我们当时在桌上围着【子虚口】明明谈得还挺仔细的，你还跟着一个劲地点头呢……合着原来你根本没在听吗？？？”

小桃子的表情忽然恍惚了起来，忍不住伸出了雪白的小手，在空中咻咻地抓了两下：

“因为狐狸姐姐的尾巴实在是太漂亮了，光顾着盯着她看了呢……”

“……”

此处无声胜有声。

“哎呀！这根本就不能怪我嘛！她长得好看又不是我的错啦！”

陶之芩小脸微红，窘迫地做着可有可无的辩解。学长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

“得得得，罢罢罢……还是说回正题吧。”

芊芊细指，扶起乱发，把它们重新拨顺。凤眼一抬，便亮起一双明亮的珠子，不疾不徐地开口说道：

“我们提供舍利果儿，她们提供帮助，盟约就这么简单。”

“哦~~就像交保护费那样呢~！”

“啧……明明只是很正常的互利互惠，怎么到了你嘴里就……”余无声心累地揉了揉眉腰，无奈地看着小学妹继续说道：“总之，你准备好了吗？明晚就由你进入子虚口，交接【功德舍利】。”

“诶？”

陶之芩困惑地望向了学长，翘起的发梢像小狗的耳朵一样耷拉了下去，不知所措地小声问道：

“一……一定要我去吗？？”

“对啊。”

余无声理所当然地点点头，耐心地向她解释道：

“狐狸们说了，男人轻薄、言而无信；唯有女儿重情重义。所以只能你去，我去不合适。”

桃子听罢深深地低下了头，空空地瞪大了眼睛呢喃道：

“不知道我对粉红姐姐做了那样的事她会不会生气啊……”

“嗯？？？”

余无声的心头咯噔一声，忽然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急忙问道：

“什么意思？？你把话说清楚，你对她做什么了？”

上个月狐狸们临走时，余无声让学妹去给她们送送行，后来的事他就不知道了。难不成她……？

“诶嘿嘿嘿~”

眼前的小桃子忽然憨憨地傻笑了起来，沉浸在粉红色的回忆之中微笑道：

“我趁她定身传送不能动的时候，偷偷地摸了一把她的大尾巴~~”

啪嚓——！！

余无声紧绷的心弦应声而断，眼睛一下就瞪直了：

“你为什么要去摸狐妖的尾巴啊啊啊啊！！？？？”

“诶……？？”

傻桃子困扰地耷拉着脑袋，颇有些不甘心地呜咽道：“可是、可是，那条尾巴真的超可爱的……”

余无声倒抽一口凉气，血压瞬间拉满：

“不作死就不会死！！你为什么就不明白啊啊啊啊啊！！”

小学妹呜呜地抿着樱唇，小心翼翼地问道：

“狐狸姐姐……会为这件事生气吗？”

“会把你杀掉的吧……”

“哎！？”

“这种事情用脚指头都能想明白的吧？”

余无声生无可恋地看着眼前的铁憨憨，嘴角一阵抽搐：“这不就相当于你摸了她的屁股吗喂……？？？”

“诶……？？？”小学妹无辜地瞪圆了眼睛，小声地辩解道：“可我以为她应该会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呢……毕竟她有着一条又软又暖和的好尾巴诶？”

“那也不是你摸别人屁股的理由！！”

学长心累得都快凭空长出黑眼圈了

他长叹一声，伸手捂住了眼睛：“趁着别人定身传送的时候不能动，就偷偷地去揪她的尾巴……也真亏你想得出来！”

傻桃子听罢两耳一动，眨了眨眼微笑道：

“学长，是在夸我吗？”

“你哪只耳朵听出来的？”

“唔……”

“啧，我真傻……真的！”

余无声急得站起身来踱个不停，眉头紧得挤作一团。陶之芩看在眼里，愧在心中，总算也知道错了。她惭愧地咬住了嘴唇，主动请罪道：

“对不起，学长。都是我不好……那、那我明晚去给狐狸姐姐好好道个歉，只要她原谅我的话……”

“不行。”

余无声干脆利落地摇了摇头，猛地把手一挥：

“你的金刚体又挡不住妖法，万一她对你怀恨在心怎么办？不，不行，你不能去冒这个险。”

“可、可联盟……？”

她还在不知所措，他倒是渐渐地冷静了下来，镇定地分析道：

“那粉毛狐狸只是掌灯大狐妖的一个护法。她虽然很厉害，但也只是个打手，不是个管事的。联盟大计，不会因为她的私怨就功亏一篑的。”

他说到这儿便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

“所以，我们只需要找个女人替代你去就可以了。”

陶之芩听罢不禁眼前一亮，但很快便又黯淡了下去：

“可是……距离明晚只有一天的时间了呢，我们上哪儿去找能进入【子虚口】的女侠啊？？”

“嗯……”

余无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从容不迫地答道：

“我女装不就可以了吗？”

“……”

OAO 诶？

*

第二天——

陶之芩明白了一件事：

有的人，看上去是你的学长

实际上，是你的学姐

丹凤眼，柳梢眉，低眉顺目便似有秋波暗送，电得心肝扑通跳；

小锁骨，水蛇腰，身材好比纤纤玉树迎风摇，恨使君王不早朝；

芙蓉袖，石榴裙，玉簪挽起九重云；

淡抹粉，略施黛，天生丽质自相待；

神见惊，人见奇，何处仙家谪此地？

陶之芩目瞪口呆地看着化妆后就变得比女人还女人的余无声，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学长……为什么你会这么熟练啊？你到底女装过多少次啊？”

“傻桃子。” 余无声望着水中的倒影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自然地挺胸收腹，掩袖做羞容道：“奴家以前是个Coser来着。”

“学长……”

桃子撇撇嘴，有些不适：“一般来说，男孩穿女装不都是很害羞，很抗拒，很欲拒还迎的吗……？怎么学长你反而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那当然了。”

余无声忽然恢复了磁性的男中音，大气地摊开双手一甩濡袖说道：“穿装扮相可是一件幸事，怎么能不高兴呢？”

“学长……” 陶之芩愣愣地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地说道：“难道你穿着这身衣服……在兴奋吗？”

“哈…？”

“原来学长你……竟然有这种癖好吗！？？？”

“哈…？”

“为什么你一点都不害臊，不脸红，不觉得羞耻……” 陶之芩害怕捂住了嘴巴，惊恐地贴着墙呢喃道：“学长你难道……”

啪——！

余无声突然气势十足地壁咚了她，冷眉冷眼地质问道：

“你想什么呢，小混蛋？”

“噫！”

“唱京剧的那么多旦角大师，不都是男人吗？”

“…………哎？”

哎OAO，好像是哦。

“穿红装、扮女相，本就是一件令人自豪的事，你以为是过家家吗？”

余无声说罢推墙而去，凛然一立道：

“说到底！穿女装根本就是个错误的说法！女装分明不是「穿」上身的，而「请」出来的。「请」，你懂吗？”

“诶？？？”

陶之芩目不转睛地盯着学姐，愣愣地听她慷慨陈词道：

“红装既然请在了身上，那我就不是男儿身，而是女娇娥了。我既然身是女裙钗，那穿红装又有什么可羞臊的呢？”

她说罢便婉转低眉，运起贝宫音来娇声吟道：

“清白姑娘怎么开口说话？妇家人该如何自称？刀马旦又是什么口齿？这些难道不值得奴家细细研究吗？”

“学……学长？？？？”

陶之芩怔怔地看着学姐忽而又运起了身段，开始惟妙惟肖地拿捏起了各色动作：

“西施捧心慢慢行，昭君出塞悲怆歌。貂蝉闭月天娇色，贵妃醉酒牡丹亭。她们神态心境各不相同，难道不值得用心揣摩吗？”

话毕，他便突然站直了修长的身子，运回飒爽的本宫音来掷地有声地说道：

“真正的Coser不演人设，演的是人物！”

“哇……”

桃子瞪大了眼睛，眼含微光。

“众人一阵怂恿，就心不甘情不愿地穿上女人的衣服，这能叫女装吗？”

“惺惺作态地摆几个姿势，勉为其难地拍几张照片，这能叫女装吗？”

“扭扭捏捏地害臊脸红，不尊重这身衣服，这能叫女装吗！？”

余无声越说越激动，忽然冷面横眉，断声喝道：

“女装才不是随随便便穿在身上的，那得叫请！只有像我这样心怀敬意地请装在身，那才能称得上是堂堂正正的！！！

︻

女

装

大

佬

︼

啪——！

啪啪！啪~啪啪啪啪~~~~！

桃子钦佩不已地鼓起掌来，两眼闪闪发亮地说道：

“学长！好帅气！！！”

“咳咳……有水吗？说得有点渴了。”

“给大佬递茶！”

“咳嗯……”

余无声伸手正了正衣冠，又正色道：

“再者说了，我要是放不下这点无关紧要的羞耻心，今晚万一露了馅，那不就出大事了吗？”

桃子长长地哦了一声，信服地附和道：

“是的呢。”

“我得把这身衣服主人的动作，语言，神态，心态都拿捏到位才行，差一分一毫说不定都会被看穿。”

“嗯嗯。” 桃子愣愣地点了点头，忽而又嘿嘿地傻笑起来：“不过学长演技这么精湛呢，没什么好担心的啦~！”

“那就……借你吉言吧。”

余无声悄然一叹，在心里暗暗祈祷了起来：

希望一切顺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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