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中初醒的爱丽丝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脑子还有点懵圈,想到了一个问题,便摇醒了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公主。公主今天已经睡过很多觉了,很易醒来。
“为什么刚见到你时,是躺在床单上的?”
“我刚洗完床单,有些累了就睡着了。”公主含糊地回应。
“身为公主的你难道还要自己干活吗?”
“呵呵,用魔法是很简单的,当然也可以交给仆人去做,可那样我就没事可做了,最近实在无聊得很。噢——我说的这话就像个修道院的老嬷嬷才会说的话。”她嗤嗤地笑了,侧身躺在地板上,又说,“忘了它吧。”
爱丽丝忽然问到——公主是来自哪个国家?我说的是原来的世界。她很好奇,因为公主有一头漂亮的红色长发,栗色的眼瞳,浅浅的雀斑以及高挺的鼻梁,她实在是无法根据外国人的长相猜出对方的国籍。
这大概是所有异乡人之间都无可避免的话题,作为拉进彼此关系的一个契机或是打破尴尬局面的要因。
……
公主沉默许久后,开始讲起了自己的身世。
她是法国移民到美国的船业大亨与一名美国女性的独女,但是它从小生活在一个贫寒的家庭中,由母亲一人抚养她,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身为女佣的母亲工作所在的府邸的主人认出了我,这实在是个巧合,大概也就只能用命运来解释吧。
公主微微一笑,继续道——在她的亲生母亲生下她时,被另外一名妇人给抱错了,而那名妇人正是自己如今的母亲,在经历了近十年的贫苦生活后,摇身一变成了富家千金,真是飞上枝头变凤凰。
可惜命运多舛,没过不久,家里的生意变得惨淡,家道中落,经受不住打击的家父便给自己的人生画上了休止符。
她向上天祈祷获得幸福,经历了一系列的试炼后,如今的她便是那个结果。
“可初见你时,为何一副不开心的模样?”
“……我……没有啊,我很开心的。白天总有花样繁多的把戏,乱花渐欲迷人眼的派对也好,来往其间华丽奢靡的试装人偶也好,女士们雍容华贵,先生们儒雅得体,极尽衣饰华美。不管是服饰、首饰、化妆品……都是最好的配置。每块布料、每块宝石,都恰到好处地装饰着我的王国的里里外外,无一赘余,处处闪耀着炫目的珠光宝气,你白天所见的甚至还只是这里的冰山一角……此等光景,你可曾在别处见过?这里是女人们梦寐已久的天堂,都是依照我的心意而造的,我怎么可能会不开心。”公主移开视线,望向窗外。
“……过去,臣民们甚至在街头、家中、店铺、宫殿也是夜夜笙歌,有的是烟火、香槟、乐队、鲜花、流苏、马球、泳池、人鱼、蜡烛、闪片、羽毛、气球、巧克力、水晶灯……纸醉金迷,人偶们永不停歇地跳舞、狂欢……只是后来……后来……后来……”
回忆如同演奏中的乐手弹琴时琴弦绷断,看客的欢乐笑声戛然而止。公主忽然抱头蜷缩起来,模样痛苦不已,头痛欲裂。
此时,公主早已换上百种鸟类羽毛所制的百鸟裙,正看是一种颜色,侧看是一种颜色,阳光下、黑暗中又是另一种色彩,引人遐想连篇,实乃设计师的巧思构想,给历史落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忽然,公主站起身,笔直地走了几步,身姿如同彩鸟一般。魔怔了般,口中呢喃着什么,当爱丽丝凑上去,听仔细后,才大吃一惊。
“我是爱丽丝,家父是船业大亨,因为家道中落,蒙受不幸,向天祈祷,进入乐园,完成试炼,得女王恩典,成为了繁华与服饰之国的公主,羽裳城城主,绮罗公主。我是爱丽丝,家父是船业大亨……”
爱丽丝?她怎么会也叫爱丽丝?
公主机械性地不断重复这一句,眼睛像是蒙尘的玻璃球,失去了光彩。她像极个换装人偶,精致华美,却毫无生气。
“回来啊啊啊啊啊!!!!!!————”
爱丽丝突然像只咆哮的狮子般张口大吼起来,手掌有力地拍击在公主那精致的脸颊上——双手狠狠地夹住了公主的脑袋,把公主的小脸都给拍红了,这一手想必公主会痛到了极点,而这一吓直接把公主的魂都给惊颤了,活像只傻狍子的她只能静静地听着爱丽丝的话。
爱丽丝住院时,曾在重病室听一个大叔讲起一个鬼故事,这故事可把她唬了好一阵子都不敢自己一个人上厕所。故事的最后是一个小孩因为被魔鬼附身往森林里走去,故事中的母亲正是用了刚才爱丽丝所用的方法才把自己的孩子的魂给唤回来,不过爱丽丝把故事中使用了符纸的细节给忘掉了。
所幸——公主也成功回过神来,被吓懵的她却没有因为吃痛而哭出来。
“我有一个哥哥,虽然平常都不爱搭理人,实际却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与我相处时,会时不时地摆出一副严厉长者的臭架子,他曾让我背下之前那句话。看到你,我知道你并没有说真话,否则你是不会在那时流下那样眼泪的,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忘记了什么事情?”
公主摇摇头,不愿回答,用指尖扶按自己的额头,看来她是真的感到头疼。
“说出来吧,那样你才会找到你真正想要的东西。”
“我……忘记的……是……的确,回忆之中——许多画面都像笼罩着一重雾气,模糊不清,明明是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地方,却有很多细节都想不起来——我的过去……”
一只雌孔雀从屏风后,信步走出。它本是不想出面见客,可作为使者的它在公主遇到麻烦时,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我的名字叫罗吉,是这个孩子的引路人。让我来代替公主,为你解释缘由吧。请借一步说话……”罗吉领着爱丽丝走到客厅。“那个孩子在原来的世界遭遇了十分痛苦的事情,说是劫难亦不为过,女王心生怜悯便封印了她的过去,在她的记忆之中改成了还……不算太悲催的过往,如果让你继续问下去,封印一旦解开,那孩子怕是会被逼疯,她已经不算是个懵懂无知的稚子了。”
动物的年龄与人的年龄在时间上的跨度上是不同等,即使同为十多岁的罗吉却表现出了长辈的温和与睿智。
“我之所以会出现,实际是不想因你那无心之举,让那孩子再次生出求死的念头。我虽知你是出于好心,但是过于接近某些事物,却是等同引火自焚,希望你能明白。”
“抱歉……我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么严重的……真是对不起……”爱丽丝懊恼不已。
“不必介怀,既然事情尚未发生,便是相安无事,只要你能明白就好。”说这话时,罗吉像个语重心长的长者。
她们不知道,方才的谈话已经一字不落地被光脚跟来的公主听见。她捂住自己的嘴,按捺不住脸上的惊讶的神情。
幕间:鸠占鹊巢
第二天,汤姆宣布他即将迎娶夏洛特·斯特朗。这件新闻,在佣人里炸开了锅。甚至在外面,汤姆也在被媒体们疯狂围堵,宅邸门外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的热情就像是来向汤姆求婚狂蜂浪蝶,好似他们才是新郎。汤姆再次上报,这事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这件事有了两版本。
汤姆·格林利夫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伪君子,私生活糜烂,败坏门风。
汤姆·格林利夫排除万难,与初恋情人重归于好,糟糠之妻不可弃。
夏洛特和洛丽塔被换到了更好的房间,也能和主人们同席而坐,出入都有豪车接送,但是对洛丽塔来说最开心的莫过于整整一衣柜的新衣服了。
可是,有人欢喜有人愁,梅瑞狄斯的态度很明显,这几天都是冷冰冰的。因为她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汤姆要娶一个门不到户不对的女人,即便他们是政治婚姻,他也不该……在结婚之前,他们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她原以为是理解他的,可如今却变得这么陌生。
但是汤姆却警告她闭嘴,他不允许任何人——哪怕是他的已过门的妻子——侮辱夏洛特!
他们开始了冷战。
***
洛丽塔可以名正言顺地来到主人卧室了,她现在是汤姆的继女——这甚至超过了佣人们的预期。
虽然她现在有了属于自己的房间,可是汤姆卧室的双人床却是全宅邸最柔软、宽敞的,她像是在玩跳跳床一样,在床上上蹿下跳,活像只猴子。即使被人发现,也不至于被骂。可洛丽塔俨然把这当成了一场捉迷藏。
有人的声音传了进来,洛丽塔赶紧躲在床下,她微笑着窥视那两双脚,是汤姆和玛姬。
“早晚有一天会是这样的,我甚至觉得这已经够晚的了。夏洛特是我的情妇,我当然得娶她。”
“得了吧,夏洛特是‘汤姆’的情妇!而你……只是和他一起移民过来的手下。模仿声音、模仿笔迹、更替资料上的照片再换上他的衣服并不能让你完全地成为他。”玛姬用手指戳着他。
“我就是汤姆·格林利夫!!”汤姆咆哮起来。
“你想让我叫叫你的名字吗?”玛姬对恼羞成怒的汤姆有些不屑。
“我警告你!不要用那个名字称呼我……”
“亨伯特……亨伯特……亨伯特……”她不止说了一遍。
“闭嘴!!!——”
汤姆上前掐住她的脖子。肌肉将眉毛往下拉,并向内收缩,眉头紧锁。脸部肌肉在抽动,脸色瞬间涨红。但他很快就松开了,并背过身去,因为玛姬开始求饶。若是继续下去,她就真的窒息了。
玛姬也意识到自己确实不该去挑战这位家主的忍耐极限,尤其是现在,这几天的事情已经把他忙的够呛的了。
“可是把她放在身边就是个隐患不是吗?”
“不会的,夏洛特不可能离开我,如果她想保住洛丽塔的话。我是这个世上唯一能帮助她的人。倒是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我会说服她的……她确实很有潜力,体力可真好,是因为有打软式网球吗?嚯,四个人,她会更享受的,她只是碍于面子,女人都是这样。”
“那就好,我也会适当表示一下,一切如常。”汤姆转过身来,轻轻地触碰刚才他掐过的地方——玛姬的脖子上落下了红印。“我很抱歉。”
“我已经逃离不了你的魔掌了对吧?”玛姬低下头,无奈道。
“呵呵,你当然不行,我的小甜心。”汤姆与她拥吻在一起,情意浓浓。
不久后,床榻发出了富有节奏的声音。洛丽塔看着地板上一件又一件掉落的衣物,沉默不语。
***
君不见昔日蜀天子,化作杜鹃似老乌。寄巢生子不自啄,群鸟至今与哺雏。
虽同君臣有旧礼,骨肉满眼身羁孤。业工窜伏深树里,四月五月偏号呼。
其声哀痛口流血,所诉何事常区区。尔岂摧残始发愤,羞带羽翮伤形愚。
苍天变化谁料得,万事反覆何所无。万事反覆何所无,岂忆当殿群臣趋。
——《杜鹃行》杜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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