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斯代的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勉强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狭窄的房间内。她坐在一张毛糙的白桦木凳上,双手被铐在桌子上的凳子上。她想发动法术摧毁那手铐,却被一股涌上喉咙的呕吐感打断了;克莱斯代这才发现,在房间的不起眼的角落里,一台荧光色的机器正熠熠发光。抑魔器,糟了,她想。
“你醒了?布鲁艾希女士。”
混账嗓音细的像公鸡叫。佣兵头子拉开折凳,气定神闲地坐在她的对面。他将匕首插在木桌上,那匕首一靠近克莱斯代,便像是得了羊癫疯般疯狂颤抖。克莱斯代这才知晓,这匕首也是个魔力探测器。在她发动袭击之前,那男人就已经探知到了她的存在。
“米萝在哪儿?她没事吧!?……你究竟是谁?我现在在哪儿?”
克莱斯啊望向房间唯一的横栏窗口。道道暖光穿过铁栏杆的狭隙,给房间里送来暖风与花香。现在是白天,不错,但自从她被袭击之后,究竟过了多久?她没能读懂佣兵头子给副官发送的暗号,吃了粗心大意的亏。她还记得,当那两颗状似青柠檬的抑魔手雷爆炸后,她的冰刃瞬间化作蒸汽,她则是感受到一股奇异的电流在身体里浑身乱窜,搅得她无法施法。然后便是三颗红色的隔离手雷,这手雷丢在她的身上,创造出一块高压电流阻隔的结界。
她看到米萝慌了神,从房梁上跳下来想要救她,可是那隔离手雷释放的电流将她击飞。随即是枪响,她听见米萝痛苦的鸣泣;五个佣兵带着长枪闯入房间内,救下了他们的指挥官,然后……
然后的记忆便是空白一片了。
“你们对米萝做了什么?她受伤了吗!?混账东西,我要——”克莱斯代站起身来,睁大了布满冰色血丝的双眼怒视着他。若不是双手被镣铐所缚,她定要将这个男人冻成冰雕,然后一刀一刀地切成碎片。
“别这么激动,布鲁艾希女士。你的妹妹还活得好好的,就在你隔壁的房间里。我的副官还特意给她准备了许多牛奶和零食之类的呢。她只是受了一点擦伤——当时是她自己冲上来触电的,可怪不得我。我的士兵们射出的子弹也只是麻醉弹,只是让她好好睡了一觉而已。”
听到此话,克莱斯代安心了许多。她坐下去,随即便一言不发,冷然地凝视着佣兵头子。
“不必用这种眼神看我,布鲁艾希女士。我们对你们没有任何伤害的意图,只是你们采取了一种我没想到的方式来接近我。”
“你是谁?”
“达羽.冯.霍提拉格伯爵,我的手下从来都只叫我达羽,”男子轻浮地笑笑,“请你谅解,布鲁艾希女士,我从来不对女人下手,除非她们主动送上门来。我本想以一种更加平和的方式认识你,不过……呵,谁能想到呢?”
克莱斯代嗔默无言地看着他。
“那个马戏团呢?她们究竟怎么样了?”
“什么马戏团?”达羽有些一头雾水,“哦,你说那个菲斯姐妹经营的马戏团啊!她们三天前的晚上就离开了镇子。我虽然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不过我对她们没兴趣,毕竟站在我的雇主的角度上看,我还宁愿她们继续兴风作浪下去呢,给特使多惹些麻烦!我想你搞错了什么,女士。雇主给我的第一目标,就是要找到你,至于那马戏团,不过只是入了伊戈妮的法眼而已!那妮子想赚点外快,不过我没准她这么做。”
“你……你究竟为谁工作?”
“让我的雇主亲自来告诉你吧。我的工作到此已经结束了。”达羽说完,站起身来,解开了她手上的手铐,鞠了一躬,毕恭毕敬地退出了房间,倒真有几分贵族风度。随即走进来一个汉子,这汉子两米出头高,魁梧如山,秃头、肌肉发达,宽阔如石板的胸肌甚至比克莱斯代还强上几分。这巨汉坐在凳子上,好似随时要把那弱不禁风的小折凳压垮似的。
“我的手下让你和你的妹妹吃了点苦头,我很抱歉,克莱斯代女士。”与凶神恶煞的外表不符,他的言谈倒是彬彬有礼。克莱斯代活动活动手腕,收到这道歉之后,心情稍微舒畅一些,于是开口问了:
“你是谁?这番大费周折的,又是为了什么事情要找我?”
“庞克.布里施茵,很高兴见到你。”男子友好地笑笑,朝她伸出手来。
然而克莱斯代摇摇头,拒绝与他握手,“礼节还是算了,先生。告诉我,你找我究竟有何目的。”
“既然你急于知道,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汉子一打响指,在他的指间竟然迸发出幽蓝色的电光。
“怎么,你是?”克莱斯代一下子起了好奇心。她见过乞丐似的议员,也见过装成议员的乞丐,可是从未见过一个军人打扮的法师。大众形象里的法师,总是孱弱智慧的白发老者,亦或是机灵聪慧的幼年女童,从未见过一个肌肉大汉,竟是法师,还甭提在这全面禁止法术的雷特坦!
“没错,我是法师。电和磁是唯二能躲过雷特坦人的侦察器的魔力元素。我是雷特坦秘密法师组织‘蓝星结链’的领导者。”
“这是什么组织……我可从来没听说过。”
“我们从来都是秘密行事。况且,”男子耐人寻味地笑了一声,“夜月灵兔因为怕麻烦,从来没派人渗透过雷特坦,只是简单地和欧布里斯坦的间谍们交换有关雷特坦的情报,对吧?”
“什……你是从哪里知道有关夜月灵兔的事情的?”
夜月灵兔本该是个极其保密的组织,除了其成员之外,不可能有其他的存知者的,可这……?
“通过某种渠道,大价格买下的情报。请你们注意一点吧,克莱斯代女士,你们这个组织里有人在泄密。我正是通过买到的情报,得知到你最近的行动路线的,所以才派我的手下到巴巴列斯一带寻找你的踪迹。”
“这……怎么可能?!”
“这就是现实。至于现在,你不必去担忧那个事情,你的困惑,马上就会接踵而至了。”男人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摸出一个羊皮纸裹紧的包裹。他小心翼翼地解开系绳,展开的,是一条冰蓝色的水晶项链。克莱斯代瞪大了眼。
“项链……在你手里。”
“它不仅在我手里,”男子语重心长地说到,凝视着她,“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它以前的故事。我知道你的故事。在你的十二岁之前,你的名字,叫做珂芙瑞。”
克莱斯代凝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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