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雷国初夜（5）

两只钢铁巨鸟在她们的头顶呼啸而过，最终在楼顶的上空盘旋静止。楼里响起了断断续续的枪声，火光从窗户间闪耀着。台下的所有士兵聚精凝神地瞄准着克莱斯代，直到无线电中传来最后一点零星的呼救声：

“我们遭到袭击……请立即派遣支援……咳……”

副官正欲下令让更多士兵进入楼间，可是克里斯托弗按住了他的手，并下了自己的命令：

“追卫队已经覆灭了，再派人进去也是徒劳。‘食腐兽’23号，把这栋建筑荡平。”

“了解，”从无线电里传来嗡嗡的轰鸣声，“请低头，小心7.55cm口径子弹。”

挂在直升机双翼的旋转式机枪开始发力，铺设出一条绚丽的死亡火线来。两架直升机双管齐下，子弹穿破了公寓楼的钢筋水泥，扫尽了每个空房，甚至将整片楼顶直接掀翻，露出空旷的房间结构。

而这还不是全部。

“炮火袭来。请捂住耳朵。”

火箭发射器开始了独一无二的表演秀。短短的数十秒内，五十多发火箭弹几乎将整栋建筑悉数荡平。碎成块状的石头凌空飞舞，剔透的玻璃渣像下刀子一样袭来。公寓楼轰然倒塌，掀起的巨大扬尘混合着还未消散的催泪瓦斯，蒙蔽了士兵们的双眼，呛得他们连连咳嗽流泪。他们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咳、咳……她应该死了。士兵们，赶快上前搜索。”

有几个手脚利索的士兵戴好了防毒面具，总算止住了慌乱的呼吸。他们端起步枪，走进被轰杀至渣的残垣废墟之中。克里斯托弗也拔出枪套中的左轮手枪，扭了扭胸前的金黄色特派勋章，和士兵一起走进残壁之间。

她落网了。浑身是血的怪盗倒在血泊之中，艰难地吐息着，抹去脸上的血渍。那是一张极其清秀的脸，冰蓝色的瞳孔、红润的饱满嘴唇，可惜，雷特坦人用催泪弹、禁锢弹，还有凶恶的机械狗使之饱受摧残。黑白色的魔术师晚礼服紧紧地裹住虽然不大、但是精致的欧派，纯黑色的高脚帽遮盖住俏皮的银白色单马尾，以及在灰黑色短裤和漆黑色长筒靴的包围下，那溅起血色的白色大腿……不少魔术师都有勇气身着这般性感的套装，但是少有人敢于挑战雷特坦的钢铁权威。

“我等这一刻很久了，莉莉亚.菲斯，”克里斯托弗拔掉保险，“你终于落网了。”

“嘁——”她扶着一堵残缺的墙，满眼仇恨地凝视着他，“混账东西！”

“我就知道是你，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会做的这么明目张胆。”克里斯托弗踩着玻璃渣和水泥的残骸，走到正在失血的女魔术师面前，“雷特坦的怪盗不少，但是你是唯一一个无法无天的蠢货。说，”他的枪口瞄准她的太阳穴，“你把窃来的货物都藏到哪里了？”

“呵呵，藏到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了。”女魔术师高傲地扬起头颅来。

“你以为你的手法有那么聪明？无线电，给我接通博物馆的Alpha-22小队，”克里斯托弗把无线电扔到莉莉亚面前：

“专案员先生！我们查出来协助怪盗的家伙了，”从无线电里传来激昂的声音，“那家伙是博物馆的清洁员。这家伙有点嘴硬，不过我们从他身上的笔记里找到丢失物品的存储地点了。我们现在把他捆住了，接下来该怎么做？”

“一枪毙了他。就地执行。”克里斯托弗冷冷地吩咐道。

“不，你不能——”女魔术师脸上的高傲神情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惊慌。

砰！一声干脆利落的枪响，自无线电的另一端传来。

“你、……你个冰冷无情的怪物！”女魔术师想要念动咒语，可是在那之前，克里斯托弗身后的士兵朝她射出两枚禁锢弹。粘稠的绿色黏液喷溅在她的双手和肚子上。女魔术师发不出法术来，只好痛苦地嚎叫两声，随即倒下地去。

“莉莉亚，你这次真是挑错地方了，”克里斯托弗嘲讽地笑着，与此同时一靴子踢向她的脸，愉悦地聆听着女魔术师的呻吟，“你明明应该知道，波尔聂港最近正在大肆存储军备，你还偏偏要来这里找事。找个没有部队驻守的乡下偷盗，难道它不香么？偏偏要来自己送死！Alpha22小队，被窃的文物运到哪里去了？”

“港口区的一家仓库，海鸥路32号。”

“很好。Alpha-41小队留下来，和我押住这贱货，其余的士兵们，赶快上铁轨，趁她的同伙取走东西前把文物都拿回来！”

“是！”

百余名士兵纷纷挂上铁轨，如同一列火车般消失了，只留下十来名士兵和克里斯托弗。医疗兵迅速跟进，给女魔术师做了基本的包扎，止住了她的大出血。能在那么激烈的机枪扫射和炮火袭击中活下来，她也真是命大。

克莱斯代与米萝无声地在屋顶上观看了这一出戏。只有在所有士兵都疏散后，才能安全地去公告栏搜集情报。米萝抓住克莱斯代的衣袖，小声地乞求道：

“姐姐大人，那个怪盗姐姐，要被他们抓走了……我们不出手救她么？”

“为什么要救她？”克莱斯代倒是迷惑，为什么米萝想要做这种风险又大、又容易暴露的事情，“她和我们没有利益上的交葛，救她也极容易暴露我们的存在。在雷特坦可要保持低调，我们才刚到这里的第一天，可不能惹出太大的事非来啊。”

“可是，姐姐大人……那个怪盗会魔法，至少在立场上应该会是和我们一致的吧？”

“她会魔法没错，不过不要在雷特坦遇到一个魔法师就觉得像是遇到亲人似的。我们应当明哲自保。”

而下，克里斯托弗与莉莉亚之间的对话还在继续：

“你是自投罗网的，莉莉亚。寒风监狱的特等席，我一直都给你保留着的。这三年来，我没有一个睡得安稳的觉，全都是因为你！这下好了，你反倒送给我清净。”

“那个席位，你还是留着吧……因为今天，你还是抓不到我。”

“你还有什么把戏？你自豪的位移魔法被禁锢弹束缚地老老实实，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能的？失去了魔法，你除了是一个十八岁的小臭屁孩外，你还算是个什么东西？”

“你会为你说的话付出代价的，呵呵。除了魔法外，我还有‘它’！”

下一秒，克里斯托弗的神色凝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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