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北方商人（1）

穆法雅年纪最大，也最沉稳，遇事最冷静，因此是团队的主心骨与领袖，是老大姐一般的存在。每每成员间发生矛盾之时，她都能从中擀旋调解。不过纵然如此，她也没能阻止“金粒鸟冒险团”的分裂。

冒险团的规模在顶峰之时，竟然达到了三十二人之多。可慢慢的，有人受不了林间生活的清贫，也有人开始质疑冒险团“劫富济贫”的行动方针。其结果便是，冒险团走向了四分五裂。等到最后，仍旧坚持创立时的初心的“正统”派，只剩下了她们四人而已。

“她们都是正义之士呢……倘若人间真有对正义的高下之分，那她们怀有的正义，一定是最纯粹而高尚的。”

“正义？姐姐大人和同伴们，以前都做的是什么事情呢？”

“我们是侠盗。劫富济贫是我们的主业。不过，我们也同样帮助讨伐山贼、平定匪患、击退骚扰的雇佣兵之类的事务。”

“诶，那还真是挺伟大的事业。”

“嗯。不过后来冒险团因为内讧分裂了，我们互相勉强扶持着继续前行。可是自我消失后，她们大概也……没有继续前行的动力了吧。这木寨虽然当下是破败不堪，但是它也曾拥有炊烟袅袅的过去，只是那景象，也是一去不复返罢了。”

克莱斯代不禁悲从中来，只是不流露在面部表情上罢了。

“米萝，走吧。我们离开这里，”她一步踏出大门，回望着空荡荡的林荫地。腐化的落叶从泥土间露出破败的身子，木头墙壁咦呀作响，仿佛随时会塌陷；风声呜呜，仿佛在低声啜泣。残损的月光投入林间，随着时间流逝着，也逐渐被时间遗忘。

“这片地方算是彻底沉没了。它活着的光辉岁月，只能经由我的口诉说了。如果你还对我的过去感兴趣的话，那么今天晚上，我就把我过去的故事，好好地讲给你听。不过我现在也累了，去找家旅栈休息吧。你饿了，我也饿了，不是么？”

克莱斯代随口甩出的厉害发言，使得米萝的脸颊红躁起来。她当然听懂了这其间的暗示。

“嘿嘿~那，今晚上可不会让姐姐大人轻易地睡着的……我的好奇心，可是难以填满的。”

米萝挑逗地说到。明明自己的脸颊都红成那副样子了，还要逞强地说出这种暗示性的话语。在某些方面，米萝总是怀有奇怪的倔强，这一点却是增添她可爱的加分点。克莱斯代微笑着挑起她的下巴，来了一个浅尝辄止的轻吻。

“我知道的，”分离即止，“你对这个世界的好奇心之旺盛……以及你的欲……算了，现在先去旅栈吧。我累的不行了。”

“嗯。我也想好好休息了。”

两人离开白桦林，回到村中，在唯一一家客栈中落了脚。圣桦白并不是什么兴盛的旅游胜地，因此这客栈中多少显得有些空荡。客栈的老板娘正在火炉前熬煮番茄汤，百无聊赖的神情似乎对客栈以外的事物提不起兴趣。克莱斯代向她开了一间双人房——以“姐妹”的名义，随即又点了一些汤菜，聊以果腹。

“那，米萝，你先上楼去吧，”克莱斯代在客栈大厅的一张木桌边落座，“还是说，你也想吃一点什么吗？”

“不用，今天没什么想吃的，只想听姐姐大人讲故事。”米萝摇头，随即踏着轻快的脚步上楼去，在楼梯口，她转回身子来，“快点吃完哦，姐姐大人，我可不想等太久。”

克莱斯代点头答应。

菜端上来了，无非是些农家小食，干酪、炖白菜、番茄猪肉汤，不够精致，不过对于风尘仆仆的旅人而言，也没什么额外的选择了。克莱斯代正准备动汤勺的时候，隔壁桌突然传来躁动的闹声。一只猎狗突然吠叫起来，这只猎狗通身灰色，小巧机敏，嘴巴口处竟然焊接着锋利的钢铁獠牙，而它对着狂吠的对象，正是克莱斯代。

翻出嫌恶的眼神，克莱斯代收起自己的双脚，生怕被他咬着。就在此时，一把拐杖啪地打在猎狗的头上。猎狗缩起身子来，流露出委屈的神情，缩回到主人的脚边。邻桌上的客人破声骂道：

“蠢狗！不要到处去惹是生非！”

这位客人赶紧站起身来，向克莱斯代道歉：“对不起，尊敬的女士。这只破狗不懂礼仪。”说罢，客人从盘中拿出一块吃剩的骨头丢给它。猎狗伸出舌头，哈哈地喘着气，接下来的一幕令人称奇：猎狗张大嘴巴，利用钢铁做成的獠牙疯狂地撕咬骨头。骨头被悉数啃成碎骨，并被它吞入肚子里去。猎狗的嘴巴，像是粉碎机。

“管好你的狗，先生，”克莱斯代不留情面地说，“尤其是在你的狗能够轻易撕咬掉别人的大腿的时候，你的所作所为纯是不负责任。”

“对不起，对不起。”客人汗颜，从黑色西装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淡蓝色的手帕擦汗，“这只蠢狗是没习惯安特歌莉娅的环境而已。”

“你这只狗的嘴巴上，为什么还加装了铁质的牙齿？不怕将其他人咬伤么？”

“女士，实不相瞒，它是一只魔力追踪犬，不过年龄大了，快要退役了。我这刚从波尔聂港开船出来，往圣玛梅洛过去，把它专卖给一位对追踪犬感兴趣的外地亲戚。女士，我冒昧地问一句，你是不是会一些简单的魔法啊？”

岂止是简单的魔法。更加恐怕的魔法都不在话下。

“没错。”

“那就怪说不得了。这只猎狗会对一切持有魔力的人和物品做出反应。它也怪可怜的，警戒者用各式各样的魔力道具熏它的鼻子，还从它出生开始就改造它的身体。牙齿里的这些钢牙都已经深入骨肉了，我也想把它们拆下来，但是这会要了这条老家伙的命。”

“你是雷特坦人么？我听说雷特坦人对魔法怀有很深的偏见。” 克莱斯代警觉了几分。

“不错。不过我是个‘特批’跑商，在安特歌莉娅和雷特坦之间周转一些‘允许贩卖’的小制品，因此对魔力看的比较开，没什么偏见。不过特使是个不折不扣的偏执狂，这个事情全大陆人都知道。他最近的命令越来越严，好多和我一样的商人都被吊销了运营执照。我现在日子也过得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上面就不允许我继续做生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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