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月下火海（三）

“城主，”石半面下的脸庞阴险地笑着，“你果然有情有义。这些孩子的性命掌握在你的手里。”说着，他一声命令。数十个拳员每人要挟着一个孩子，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我所要的东西不多。你的城市里面涌入了狡猾的兔子，不是么？而据我所知，这兔子好像还在城市里繁衍了？呵，可笑的杂种啊。告诉我她们如今在哪，我就放掉这些孩子。”

“痴心妄想、不知悔改、厚颜无耻！”月下荫难掩怒火，“卑鄙下流的家伙！”

“您就算把整个词典的成语掏空拿出来骂我，事情也不会有一点点的改观的，”赛瑟斯奸诈地笑着，“我知道，兔子是一种团结的生物。原来的那几只濒死的时候，另外的一群兔子又来给它们挖了新的洞窟，帮助它们从猎人的手里逃出来。我要一把抓——原本尤梨贝大人只要求我把本地的那几只带回去，不过现在，人数翻倍，我可就能回去邀功请赏了，呵呵。”

梅欣拦住愤怒的月下荫，“你觉得你就这么赢了？只要月亮还高悬着，我们便还有翻盘的可能性。”

“但是你们能抛弃这些小孩子不顾吗？嗯？”赛瑟斯把剪刀横插在一个小男孩的面前，那小男孩瞬间被吓哭了，裤裆也湿了一片，“我以为夜月灵兔都是些行侠仗义的英雄呢，想不到竟然会把五十多个孩子的性命抛之不顾，可也太狠了吧？”

“荫大人，您真的要？”北飞燕疑惑地望着她。月下荫也陷入了抉择的漩涡中：一边是五十个无辜孩子的生命，而另一边则是九位灵兔的性命。太难取舍。失去了夜月灵兔的援助，她不可能一帆风顺地管理这个城市；而如果让五十个孩子丧命于无辜，她肯定会失去人民群众的信任与支持。该怎么办，怎么办？

火海还在延伸。宁静的青古广场，迎来了与延廷阁相同的命运，似乎是命运注定，要让半月城所有的地标之处都经历过浴火重生的宿命。炙热的高温在逼近，火焰的包围圈在缩进，呼吸越来越困难，孩子们的哭声越来越响亮，梅欣的手越来越抖，月下荫的思绪越来越混乱。

“……”

赛瑟斯磨刀霍霍，安图雅赫更是没安好心。她将五个孩子横着放在她的巨斧之下，只要她稍微一用力，斧子就会倒下去，把五个孩子全部砸死。至于其余的拳师，也都把怀中的孩子锁得死死的，根本不可能把他们救出来。站在月下荫身旁的，只有梅欣与北飞燕和莺。莹，她还潜藏在暗处，但她在哪呢？

“呼……”北飞燕深吸一口气。

“你、你在干什么？”梅欣问道。

“梅欣，你不觉得么，”这是武圣不合时宜的多愁善感，“这里的一切，同五年前的那天，是多么相似啊。火焰、死亡、威胁，这些元素，一个不少地再现了。”

“武圣，你是说……那次事件么？”月下荫知晓五年前的那场惨剧。惨剧的罪魁祸首，正在她身边侍刀以待。

“别在那叽叽歪歪磨蹭了！要么你们把人交出来，要么我把这几个熊孩子一斧子劈死！”安图雅赫怒吼着。

“没错，欣，”阔别已久的称呼，在梅欣心中激发起一股暖流，“不过这次，我们不会再让任何人受伤了。你还记得，当时，这延绵不绝的大火是怎么被扑灭的么？”

“我记得，”梅欣望着她，别样的感情在胸膛中流淌着，“我记得很清楚……”

“那么，”她信任地盯着她，“再做一遍。这边，由我们来拖延时间。”

话音落定，梅欣消失了踪影。

“快让那家伙回来！”赛瑟斯威胁道，“否则我就让这个孩子去见‘阎王’！你们是习惯这样称呼死神的吧？三秒倒数结束后，如果还没见到她人的话，这些孩子就没命了！”

“武圣！”月下荫哀求着，“快让梅欣回来！他们做得出来那样的事情啊！”

“三！”赛瑟斯的剪刀架上了孩子的脖子。

“城主大人，救救我们！”

“我、我还不想死！”

“妈妈，妈妈！”

北飞燕握住刀柄，闭上双眼。孩子们的喧闹哭声在击打她的心扉，但是如止水的沉心不能被打乱，一旦打乱，身体就会慌张无序，刀法也会出问题。待她拔刀出鞘的那一刻，她必须完成这极为困难的一击。

“二！”赛瑟斯剪刀刀刃刺入了孩子的皮肤，“我警告你，我没多少耐心！”

虽然只是那么一瞬，但她看见了五年前的那个梅欣。那个穿着红布兜丁字裤、满城上奔下窜的淘气鬼。她的恶作剧或许从来都不是出自恶意的，但是杀人偿命——她令两个无辜者丧生火海，就一定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她必须得失去自己的所爱之物。

“一！再见吧，小弟们动手！”

“不！！！！”月下荫绝望地哭喊道。

可是谁曾想到，梅欣的所爱之物，是她自己啊。她最爱的，是她的姐姐。

“就是现在！”

干净利落地拔刀出鞘。与此同时。广场中央的井盖被冲天的巨大水流掀翻。下水道的污水和运河的清水共同混合在一起，在狭窄的输水管道里碰撞，最后于此处爆发。爆炸的巨大声响震颤着大地，弄得所有拳员都站不稳，摇摇晃晃地丢开了手中的孩子。井盖的爆发仅仅是前奏，从街道的另外一侧涌来了巨大的波浪——运河决堤了，闸门被打开了。涌出堤坝的洪水，第一个冲向的地方便是熊熊燃烧着的青古广场。

飞燕斩！这一刀是如此地迅速，以至于所有人只看见了一道白光。这道白光在绑架者们之间穿梭，与所有人的武器噼里啪啦地碰撞作响。电光火石间，拳员们才发现，自己手中的武器全部被打掉了！即使是安图雅赫的巨斧和赛瑟斯的剪刀。

“什、什么！”在赛瑟斯弯腰去捡剪刀之前，潮湿的水流就席卷而来，把他们的武器冲走了。后头来的波浪更是厉害，直接将不少没站稳的拳师冲走了！燃烧的广场的火势逐渐平息下来，待回过神来的时候，怀中的孩子竟然已经逃跑了！

北飞燕正居高临下地，将刀口对准他的面具。

“现在，”她冷笑着，“我们来一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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