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少女老师的补习（下）

危机往往在一瞬之间爆发。米萝的身子前倾，将手足无措的少女诗人推到了墙角边缘。

“我想要您能告诉我真相，为何要为我写诗。我希望您能亲自告诉我您的心意，愚钝的我还感知不到您诗中想要传达的信息。”

书本堆翻了，乱在地上洒作一团，那些张开的文字铺成一张陈述的网，以简单的事实来抒发澄红色的羞耻。安莉瓦实在无法开口，可是米萝的身体虽然娇嫩小巧，却意外地力量十足。她想要将抵住她的那副柔美身躯推至一旁，可是无力的双手和燥动的内心都在和她唱着反调。她只好喘着粗气，无比羞愧地低下头闭上眼睛说道：

“坦诚地说，我……我受到了您的吸引，米萝小姐。”

“上千年的诗词史当中，无数的先辈文豪都在歌唱爱情，可是，在面对那些缭乱炫华的文字的时候，我的心中……并没有任何起伏。我曾经以为我是一个与情感无缘的可怜鬼，无法感知，继而也无法追求，可是……见到您的时候，这种设想便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我与您的接触并不多。可是，难以解释一见钟情，对吧？即便只是点单时几句简单的话语，您也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我。我的诗词……大概，不会再回到从前了。”

“我需要寻找新的方向。现在，是我创作的混乱期……曾经的那种风格，只会出现在灰白色调的世界中，而现在，我的世界充满了紫色与红色。您的大胆、开朗、肆无忌惮，都是使我受到吸引的魅力点。我要走上新的创作道路，就必须要有您的指引。我要坦诚地说，我爱上了您。”

安莉瓦睁开眼，惊讶地发现——米萝竟然愧疚地放下了手。仿佛是犯下了万恶不赦的罪恶一般，米萝捏住裙摆，身后的大号白色蝴蝶缎带随着风摇来摇去。她的脸涨得通红，并不比落魄失神的安莉瓦好到哪里去。她神色愧疚地抬起头来，重新直视安莉瓦热情似火的眼神，吸气，呼气，然后说出：

“特莱茵普拉纳小姐……很抱歉，我不知道我有如此多地影响着你。但是，我……我不能与你……与你进入更深层次的关系……”

“嗯嗯，没什么的，”少女诗人如释重负，笑容绽放着温暖的光，“我不奢求那种事情。我只是想能在咖啡厅的角落里，静静地凝望着您工作的身姿，这就够了。您经常和吧台上那位金发的服务员纠缠在一起的吧？请您容忍我的胡乱猜想，想必她是您的仰慕之人吧？”

“这…特莱茵小姐，你是怎么知道的？”

“足够细致的观察，以及，直觉呐。所以说，我并不奢求能得到您心中更多的部分，我只想做您的守望者，您的崇拜者，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凝望着您的存在，这便足够了。”

“不，请听我说！我不能与你交往什么的，也不是因为那样简简单单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

“是因为？”

米萝的情愫也忍不住爆发了。翅膀与尾巴失去了控制，当安莉瓦吃惊地盯着从缎带后面伸出来的那条活蹦乱跳的尾巴的时候，米萝才意识到，她的尾巴和翅膀比她本身更加钟爱安莉瓦的告白致辞。她控制不了她们了，索性，她放弃了，面对吃惊的安莉瓦，米萝开口道：

“啊……抱歉，没能控制住呢。特莱茵普拉纳小姐，我不能与你交往，是因为……我不是人类呢。我……是一只魅魔。”

“魅魔？可是……在传说中的记载，魅魔不都是邪恶的化身么？我实在是无法把米萝小姐与那些远古恶魔联想起来。但是这双翅膀与尾巴，确实是如古籍般记载的那样……”

“是的。我不能与你交往，并不代表我对你不曾动心。相反，即使是我想否认，我的翅膀和尾巴也给我做出了回答呢——我也受到了您的吸引。不过呢，因为这魅魔的体质，我需要与人的肌肤之亲作为食物，而一旦与你进入了那层关系，就免不了……抱歉，我答应了姐姐大人，也给自己立下规矩，在这崭新的世界里，我只想对一人钟情……”

“姐姐大人？是那位金发的服务生么？”

“嗯。我想要与过往的那种生活一刀两断，因而，我立下的唯一一条准则便是，只会与自己所钟爱的唯一之人肌肤相亲。您也说过吧，一见钟情，是无法解释的。我对我的姐姐大人，也是……一见钟情的。”

“是这样吗，”少女诗人终于释怀，“米萝小姐，真让我吃惊呢。不过，忠诚是世间少有的正直品格，那么，既然选定了的话，请与您的姐姐大人在这条路上继续走下去。如我所说，我会继续在这里守望您的。”

“嗯。特莱茵普拉纳小姐，关于我是魅魔这件事情，可以，诶……稍稍保密一下吗？我想在这个世界上只以一名普通人的身份活下去，不想因为自己的种族而招惹更多的麻烦了。”

“嗯哼，没问题呢，米萝小姐。我知道呐，因为自己特殊的身份不合群啊……想要隐瞒自己的身份而装作普通人平凡地生活下去，这样的心情，我懂。我会帮你，好好保密的。米萝小姐，既然是魅魔的话……那，能否稍微给我解答一些疑问呢？”

“诶，什么疑问呢？”

“一般而言，进食……是怎样的一个流程呢？”

“诶……”米萝羞红了脸，仿佛是在无声地抗议说“为什么大家都喜欢问这个问题啊”，然而还是乖乖地回答了，“就是……一般的肌肤之亲啦。接吻、摸头、牵手之类的，以及……唔，那、那个……”

“牵手，也，可以吗？”少女诗人歪着头，踏着小步伐贴近了米萝。

“啊，可以是可以……但是，您……”

两只手合在了一起，安莉瓦托起米萝的脸颊，**着她肉乎乎的小脸。

“等等啦……特莱茵小姐，不用做也可以的啦？”

“嘛，米萝小姐可不要误会哦，我只是尽了地主之谊而已。朋友来到我的家里面，总得拿出点好菜来招呼她吧？这样子做了，有稍微填饱了肚子吗？”

“唔，嗯，确实是饱了一些……因为您的手，很暖和。”

这下子脸红的换做了安莉瓦。那天余下的时光之中，诗词中的爱成了两人学习与朗诵的主题。原本暧昧的关系变得明朗开来，而在这里发生的一切，在更晚的时候，米萝全部告诉给了某个一直担心着却矢口否认的家伙。克莱斯代倒是开始为米萝的过于单纯而忧虑——要想办法让她更好地控制情感，不要再犯下露出翅膀与尾巴这种低级错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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