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野觉得这一回救下竞成比上一次要麻烦多了,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并没有那阵“足球雨”来帮忙了,可是他明明像上次那样向路人求助了啊,也不知道是遗漏了哪些细节。总之,在到了前一次捉到竞成的地点时,永野和众人还是一无所获。追逐的过程中,次序是这样的:竞成在前,第二是永野,那些大叔们则落在了最后,这种情况直接导致永野放弃了“算了,我省点力气交给大叔们吧,反正他们最后一定可以追到”的想法,因为这就太费时间了。好在,永野的体力和速度终归还是要强于竞成的,十来分钟后,他如愿以偿地在公园的草地上扑到了竞成。然后要做的就是和“昨天”差不多的事情了,等到众人散去也时候不早了。永野拉着竞成回体育场停车场的路上,一口气把之前遇到事情都告诉了他。
“那么,你大概明白我是在说什么了吧?”永野看着竞成,目光里充满了急切的意味。
面前的竞成迟疑地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又摇了摇头,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懵了。
永野呼了口气,告诉自己不要着急,要理解对方的心情,忽然冒出来一个足球运动员对自己说“我要帮你一起寻找你的疯子弟弟,他今天下午将会杀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你”,无论换成是谁都会是难以接受的。
他拉着竞成坐进车里后,想要再细说自己昨晚好不容易才从警察那了解到的审案记录。昨晚在将老队长送回家之前,永野还特地去了一趟审讯室,虽然他想要了解案件细节的请求并不符合程序,但他和受害者也算得上朋友关系,再加上“名人效应”,有人恰好是永野的球迷。几个警察于是也就互相看了看,然后其中一个长着招风耳的年轻警察把永野带进了一间办公室里,接着他就不发一言的离开了,永野当时正想说话,却在开口之前发现了摊开在办公桌上的案情笔录。
“听着,竞闻今天下午确实会杀人……”永野先是把作案的地点告诉给了竞成,接着又想要继续转述案情的其它细节,想用这些内容来说服对方,但在看了一眼手机,他发现已经过了下午两点后,这使得他有些犹豫了。在这个时候,犹豫也是一个糟糕的举动,永野除了要争取竞成的信任,还得把握好时间,否则努力再多也只是竹篮打水。好在,永野总是可以急中生智的,他从兜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了竞成。
“这是?”竞成接过后,继续是有些懵。
“报纸,这是明天的报纸。”永野叹了口气,原本他想过也给北原看看的,就在这次重置时间后不久,他忽然对自己有些起疑,觉得有人协助的话,情况会不会比前几次变得更好一些,就好像,足球永远是一个团队的运动,个人英雄主义在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白费力气的举动。可是,永野却又清醒得很快,毕竟说服北原也是需要花费时间的,更重要的是,他不希望弄得北原也不去比赛,如此一来,就只好是各司其职了。
“你怎么会有明天的报纸?”竞成问。
“还不明白吗?因为我刚才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啊老哥。”说完,永野想了想,然后发动了汽车。
“我们这是要去哪?”
“去找你弟弟。”
“我们去哪里找?”
“你本来想去哪找呢?”
“我本来?我也没什么明确的计划,就可能去他常去的网吧或者酒吧。”
“这怎么行,太慢了。”永野说着,将车速提高了不少。
“那还能怎么办?刚才还差点就没脱身呢。”
永野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说什么?”
“没说错啊,如果不是你帮我,我可能就被他们捉住了啊。”
“啊……”永野轻叹一声,他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有些不太对,他本来是觉得既然竞成是被竞闻杀了,那么只要跟着他肯定就可以找到竞闻。这是他糊涂了,打个比方,每一天都存在一个初始版本,无论永野重置多少次时间,如果他不做一丝一毫的干预,现实的运转就都会和初始版本一样,而竞成的死恰恰是永野干预了竞闻的行动所造成的,所以说,要想找到竞闻的话,还得是那个老办法。
“怎么办?那我们要怎么找到竞闻?”
“我心里有数了,坐稳了。”永野调转了方向,一个加速,往城外驶去。
“哇,怎么开车这么猛,你们年轻人一有钱果然就浮躁起来了。”
“哈哈,老哥,你在说什么啊?”
“就你们年轻人啊,富二代啊,一有钱就容易忘了自己是谁,泡吧,酗酒,飙车什么的。”
“你在说什么啊。”永野觉得话题的转换有些太过突兀了,“你想多了,我是职业球员,不自律就不会有好的状态。”
“这倒也是,这倒也是,呵呵。”
永野没有回话,他认真地驾驶着车辆,同时,想到一个多小时后他就会面对一个穷凶极恶的男人,紧张的情绪开始在他的体内蔓延。竞闻会不会很能打?但是“昨晚”已经见过他了,他也不是很高很壮啊,身体素质总不会比职业球员还要好吧。不,也说不准,斗殴这种事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体型决定的,而是心态和斗志。想着这些,永野看了看副驾驶的竞成,他似乎是有些犯困了。
“喂,老哥,有个事需要问问你啊。”
竞成口齿不清地回了一个字,“啊?”
“竞闻是不是很凶狠?要是和他打起来,是不是很难赢他?”
“哦,他啊……”竞成闭着眼睛,声音很慵懒,“没事的,他连我都打不过。”
永野心想,怎么会,你明明都被他杀了一次了啊。他瞄了一眼放在后座的背包,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大概水果刀更值得他信赖吧。
这时,永野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号码,没有接,只是按下了“音量-”键,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打来的人是北原,永野之所以选择不接听,既是不想自己**扰,同时也是希望不对北原造成什么影响。电话之后又来了三次,原本还想回复短信的永野被频繁打断,索性也就放弃了这个打算,然后他直接关闭了手机,此时刚好是下午三点。
继续行进的过程中,永野注意到竞成睡得很熟,但睡梦中的他似乎有些太过放松了——他脱掉了鞋。没一会儿,一股异味便在车内飘散开来,永野皱了皱眉头,立刻提醒了竞成,让他把鞋穿上。可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不想理睬,竞成始终一动不动,永野只好打开了车窗,风迅速地灌了进来,异味随之消失。
又行驶了大概五分钟后,永野觉得要靠近目的地了,于是避开车流,把车开出了车道,想要进入路边铁路桥下的草丛里。
马路牙子让车辆出现了颠簸,这下终于弄醒了打盹中的竞成,“这是哪儿啊?”他的说话声依旧是有些口齿不清,“哇,铁路桥啊,好地方。”
“快要到了,我得把车停好,你也把鞋穿上吧。”永野把车驶向往视线范围内的一处深深的草丛,不止是要停好,更是要藏好,否则就会打草惊蛇。
通向草丛的是一条下坡路,永野始终小心翼翼,但是没有料到坡上还埋着一个土坑,它一下就卡死了右前轮胎。永野不得不重重地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发出了很大的声响,可是第一次的尝试失败了。
“喂,慢点啊,这是下坡,当心翻车,好好的干嘛把车开进这个鬼地方。”竞成的语气并不十分友好。
永野四处看了看后,他给汽车熄了火,“算了,那就这样吧。”
“什么?那接下来呢?”
“我们往那儿去。”永野指着前方,“对了,你赶紧把鞋穿上吧,赶时间。”
“你确定做是有意义的?”
“听我的,没有错的。”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实际上永野已经开始觉得竞成有些讨嫌了,脱鞋的事也就算了,要知道现在已经过了三点了,很快就要到案发时间了,自己是有些紧张和胆怯的,他带上竞成是想多个帮手,可眼下,这个所谓的帮手却只会问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以及就连一双该死的鞋到现在都他妈还没穿上。
“等等啊,我穿鞋。”
永野心里想,我等你的妈,我是来救人的,不是来秋游的。但表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终于是让竞成下了车,永野在前,领着他朝着目的地快步走去,可是没到一分钟,竞成又出问题了。他一把拉住了永野的胳膊,“等等,我的斜挎包落车里了,我得回去拿出来。”
“什么包不包的,放在车里又不会丢。”永野稍作停顿后,撇开了竞成的手,继续往前快步走着。
“喂,不行啊,那个包很重要的,把车钥匙给我。”竞成不依不饶,说话间,又拉住了永野,“再说了,凭什么你就背着包,而我回去取个包就不行。”看样子想要吵起来,但这样一来的话,就是另一种方式的打草惊蛇了。
“嘘……”永野赶紧示意他安静,无奈地摇了摇头后,把车钥匙给了他。
而后,两人往相反的方向走去,永野十分急切,迅速跑了起来。他心里盘算,现在的时间差不多刚刚好,不出意外的话,竞闻应该已经穿着流浪者队的球衣在马路边蹲点了,他得悄无声息地,出其不意地制服他。想到这里,他取出了包里的水果刀,然后埋低了身体,步伐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仿佛变身成了职业的刺客。
愈靠近目的地,永野愈是紧张,他有些后悔没有戴手套,双手都出了不少冷汗,使得刀都有些握不稳了。他慢慢走着,在一个视野最宽敞的地方停住了,接着趴了下去,盯着马路边开始了暗中观察,很奇怪,几分钟内都是风平浪静的,除了偶尔经过的车辆,并没有任何拦车的路人出现。要和竞闻碰面固然是会让永野紧张的,但还有令他更紧张的事,那就是遇不到竞闻,这也就意味着永野将无法阻挠他的罪行,可能遇害的人又会是田姐,而这一回,永野再也无法重置时间了。换句话说,这一天将是修改后的最终版本。
永野着急了,想打开手机看一眼时间,他希望时间还绰绰有余,可这时,他听见背后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么走路是怕人发现不了吗?”永野心里想,然后他想要回过头,压着嗓子骂竞成一句。可是头还没转完,话也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身体被重重踩了一下。
永野摸着自己的后背,愤怒地说道:“你他妈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他却并没有得到竞成的回话,反倒是在这个瞬间,自己的后脑勺又挨了一脚,前几次的重置时间本来就使永野的脑袋有些不舒服了,这下无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是彻底懵了。
但是永野并没有得到多少喘息和反应的时间,接着,他便发现自己的脖子被类似皮带一样的东西给紧紧勒住了,对方整个人还骑坐在了自己的背上。被扼住了咽喉的感觉当然不好受,缺氧的永野开始胡乱挣扎,他想爬起来,但是却根本动弹不了,似乎背后的人压根就不是竞成。那还能是谁呢?难道是竞闻?这个想法加剧了永野的晕厥,他伸手想去抓背后的人,可是除了拽破了对方的衣服之外,并没有让情况产生任何实质性的改变。他又开始竭力喊叫,喊出的名字是“竞成”,现在只能是寄希望于他了。
“你是说竞成吗?哈哈哈,他已经被我杀了哦。”背后的人说话了,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而且永野忘了,这次和“昨天”一样,这个时间点,铁路桥上刚好有动车经过,它的声音轻而易举就湮灭了永野本就微弱的的喊叫声。
“难道我这辈子就是这样的结局吗?就是在这里被一个陌生人给杀了吗?”永野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想法, 而后又迅速消失。能尝试的都尝试了,这个时候,他只能是无力地拍打着地面,像摔跤比赛中落败的一方那样认输,恍惚间,他看清了自己手里攥着的衣服碎布,天蓝色的配色,像极了流浪者队的球衣。不,就是球衣,连材质都一模一样,永野想到“昨晚”的一些细节,似乎可以确定一件事了——身后的人就是竞闻无疑了。原本自己是想螳螂捕蝉的,可是没想到竞闻不仅不是蝉,反而是一只凶狠的黄雀。
可是似乎也没有丝毫反抗的办法了,过度缺氧已经使得永野的四肢软绵无力,眼前这时也出现了幻觉,他仿佛是看见身后的竞闻穿着破损的球衣在路边拦住了千夏和千叶的车,他在朝着藏着永野尸体的方向看了一眼后,露出了不易察觉的狡黠的笑容,然后他坐进了车里。在后排,他握着从永野手里夺过的水果刀,伺机而动。
“我真的要死了吗?”永野再次问了一遍自己,“事情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最终还是无法改变大家的命运了吗?为什么那个老人要把这样怪异的能力给我呢?”想完这些,他的眼睛开始泛白,什么东西都看不清了,混沌之中,过去的许多回忆以跑马灯的形式浮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愣着干嘛,我们赢了啊哈哈。”这是老队长的声音,永野在一线队的第一场比赛是取得了胜利的结果,当时的球场热闹极了,那种场面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怎么这么神奇?你猜的号码居然全中了,我们会得到不少奖金吧。”这是他们中了彩票之后千夏的说话声。
“喂,你发现没有,你的进球里从来没有头球,对于球员来说,这可是一块严重的短板啊。”“别担心,我的位置是在中场,不会头球也不是致命伤。”这是永野和北原的对话,他当然不能使用头球,否则一不小心就会把时间重置。
“你有多久没回老家了,那棵苹果树还记得吗?生了虫,现在再也没有结果子了。”这是千叶的说话声。前几年,永野和她有过一次争吵,和好之后,她对他说起了故乡发生的不易察觉的一些变化。
这些回忆是多么美好啊,可惜却是在死亡的逼迫下才出现的。接着,跑马灯渐渐停止了运转,黑暗它慢慢笼罩了下来。
“真的真的就这么结束了吗?”永野最后又问了自己一次,他的体内依旧还残存着一丝求生的欲望,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这个时候,就在感觉自己再也撑不住的时候,永野隐约觉得脖子没有被勒得那么紧了,后背的那股重量似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施加在腿部的力量,把他往后拖拽着。他怀疑是要灵魂升空了,这难道就是死的感觉吗?
不,很快,永野就发现自己弄错了,事实就是竞闻真的没有再勒住自己了,而是拖拽着自己,可能是想要在距离马路远一点的地方处理自己。无论如何,永野感到庆幸,抓紧吸了几口气,短短十几秒内,吸收的氧气虽然没能让他充分恢复体力,但是求生欲望却变得更加强烈了,“现在还远远不是结束的时候啊”,他这么鼓励着自己。
永野继续装成昏睡的样子,任由竞闻拖拽着。
“接下来该怎么办?”留给永野的时间没有多少,他飞快地思考着这个问题,但是越急越慢,急中生智这个词似乎并不适用于他。
忽然,永野感觉一块坚硬的东西硌到了自己的腹部,随着继续被拖拽,那块坚硬滑过了自己的胸口,接着出现在了脑袋旁,他看清那是一块大小适中的石头,于是当手掌经过时,他小心翼翼地捏住了石头的一脚。手中多了一样可以勉强称得上是武器的东西,多少也就提升了永野的勇气,如此一来,不管是对抗还是逃跑,都多了几丝希望。
又过了十几秒,永野的呼吸逐渐平稳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机能恢复得差不多了。于是,他开始暗暗用力,想给竞闻的拖拽增加些难度,这其实也是某种蓄力的方式,他想出其不意地蹬开竞闻的双手,让双腿自由。又继续任由着竞闻拖拽了五秒之后,永野觉得是时候了,只用不到一秒,他便像做俯卧撑一样用双手撑起了上半身,大概是这个举动让竞闻有些吃惊,永野收腿的动作做得很顺利。接着,又是不到一秒的时间,他把腿狠狠蹬了出去,虽然不知道踹到了竞闻的哪里,但他已经惊呼一声倒地了。这里是下坡,所以倒地之后势必还是会往下滚落一段距离,想着这些,永野从地上爬了起来。
没跑出几步,永野便发现之前对于身体状况的判断出现了严重的错误,现在的他根本就不适合剧烈运动,脑袋一阵阵发胀,眼睛也在发黑,这使得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但也没有什么后路可退了,他现在必须咬紧牙关往前跑,只要跑到马路边,遇到路过的车辆,那么就算是安全了。
“跑是吧,我让你跑!”竞闻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信号。
永野回头看了一眼,看到身后的竞闻正在快速地追来,眼神凶狠,杀气腾腾。他有些慌了,连滚带爬起来。可是,这就是和踢球一样,如果身体状态不行的话,再大的决心也是没用的。果不其然,没走几步,永野的胳膊就被竞闻抓住了,用力一扯后,他倒在了地上,竞闻走上前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你今天是别想离开这了,流浪者队就是垃圾,球迷垃圾,教练垃圾,球员也垃圾。”说着,竞闻从随身的包里取出了一个密封的塑料袋,里面有一块叠成方块的毛巾,“本来不打算对你用这个的,可现在没办法了,我还得赶着去看球呢。”塑料袋被拆开后,一股刺鼻的气味飘散开来,永野的反应很快,意识到了这就是所谓的**,如果是被这种药物迷晕了那就麻烦了,再没有希望逃脱了。永野手脚并用地往马路边爬了起来,但没料到竞成上前往他的腹部踢了一脚,巨大的疼痛袭来,永野彻底是动不了了。
“原来还是白忙一场啊……”永野感到了命运的无常,无限唏嘘。
竞成再次骑坐在了他的背上。
“这辈子就这样了吗?”永野继续问自己。
竞成勒住了他的脖子。
“希望千叶千夏,还有田姐都已经路过了这里吧,永远也不要有人为他停车。”这是永野最后的期望了。
竞成的毛巾捂住了他的口鼻。
刺激的气味令永野想要挣扎,但很快他就感觉使不上力气了,一阵头晕目眩。
“再见了,大家。”永野感觉这是自己的最后一次心理活动了。
这时,传来一声闷响,永野觉得自己的后背顿时轻松了许多,接着却又是胳膊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他的意识已经接近模糊,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脑袋本能地转动了几下,他看见了一张面孔,貌似很年轻,但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根本看不清对方的五官。这之后的事,永野便不清楚了,他彻底昏死了过去。
他完全没有想过自己还有醒过来的机会,但这件事后来确实是发生了。
苏醒后的他感觉刚才的自己像是做了个梦。在梦中,那个模糊的面孔始终在自己身边徘徊,对方似乎还托起了他的脑袋,然后又放下了。接着好像天都黑了,可是没多久又亮了,永野看到那人抬起了自己的上半身,然后往坡顶拖拽着。接着,梦中的所有景象都消失了。再之后,他就醒了过来。
确实是醒了过来,眼前的天空和阳光总不会是假的。永野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和身体,确认自己是否是毫发无损的,然后双手撑起了自己的上半身,脑袋还有些昏胀,使得他的动作有些笨拙。这时,永野发现自己依旧是躺在草地上,不过更靠近马路边了。刚才的梦其实是真的?这有些不可思议,简直就是个神迹。“怎么会这样?”他自言自语道。
自己被救已经是发生了的不可否认的事实,那么会是谁伸出的援手呢?是刚才那个没看清长相的人吗?那他又是谁呢?路人吗?这一连串的疑问简直叫永野喘不过气来。索性他暂时也就不想了,坐起来,四处看了看,然后一个事实吓了他一跳,竞闻就躺在不远的草地上。不过,他的嘴巴被那块**毛巾捂住了,此刻已经是纹丝不动的了。
“什么情况?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永野又再次躺回到了地上,然后长叹了一口气。
这时有鸣笛声传来,永野看过去,一辆车缓缓停在了路边,车主放下了车窗。
“你怎么了?需要帮忙吗?”
“谢谢,能问一下现在几点了吗?”
“什么?”
永野意识到是自己的声音太小了,只好是用右手指了指左手的手腕。
“还有两分钟就三点半了啊。”
“是吗?我怎么感觉刚才半个小时就跟一个世纪似的。”
“啊?你说什么?你和你朋友没事吧?”
“你能帮我报警吗?”
“什么?对了,我感觉你很像一个人啊,你是不是流浪者队的永野啊?”
永野连吸两大口气,然后坐了起来,大声说道:“麻烦帮我报警。”
“报警?怎么了?”
“这个人……”永野指了指身边的竞闻,“他刚刚杀了人。”说到这个,他感到很无奈,终究有些人的命运是他所改变不了的,但是又能怎么办呢,他这辈子再也无法再重置时间了。不过,虽说两个人是双胞胎,但是未免也太相像了,不光是长相和声音,就连穿着也相差无几,这真叫人匪夷所思。
“杀人?!”可以听得出来,司机现在很吃惊,然后他下了车,在永野面前蹲了下来,“在哪里?”
“那里……”永野指了指右前方,“草丛里,那里有辆车,在那里。”
“我得去看看。”
“喂,你不害怕啊?!”
“害怕?我可是救火队的啊。”说着,司机拔腿就要走。
“喂!”永野再次叫住了他,“赶紧先报警啊。”他心想,今天怎么总是遇到奇奇怪怪的人。不过说到这个,永野自己才是最奇怪的人吧。
司机下了坡,马路上又没有车,周遭暂时安静了下来。在这种氛围里,永野很难不去惦记球赛,“北原能把比赛简报交给教练吗?教练能好好安排吗?老队长会避免那次失误吗?场上现在是什么情形呢?是落后还是领先?比分是多少了?”此刻的永野正在变得“贪得无厌”,他非常想参加比赛,并且获得胜利。这自然是奢望,眼下的他已经完全无能为力,就不提身体状态了,哪怕是生龙活虎,但是都这个时间了,就算赶到球场,比赛也早就结束了。面对这种情况,要说后悔的话,多少是有一些的,可是一想到自己今天好歹也救了几条人命,离队的罪恶感就少去了一些,毕竟“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啊”。永野继续是躺着,同时也开始为流浪者队祈祷。
四周又变得嘈杂了起来,那种声音既陌生又熟悉,永野疑心是有拖拉机要经过这里,可是他看了看马路并没有发现有车的踪迹。
这时,救火队员回来了,“确实有辆车。”
“人呢?人还有救吗?”
“你是不是记错什么了?压根没人啊,鬼影都没一个。”
“怎么会?”
“千真万确,你是不是犯迷糊了。等等,这什么声响?”救火队员四下看了看。
“不可能啊,你肯定是没仔细看。”
“我靠,哪来的直升机啊。”
“你在说什么啊?”永野正感到头大呢。他转身往救火队员的视线方向看去,然后有些发懵,远处确实是出现了一架直升机,它正在朝着这个方向飞来。
“我怎么感觉它是冲着我们来的啊。”救火队员一脸困惑。
永野没回话,只是看着直升机,似乎救火队员的猜测是对的,直升机的距离越近,高度就变得越低。最终在到达头顶的上空时,它没有再前进了,而是盘旋了几圈。四周的空气迅速流动起来,草地和永野的头发都在随风摆动。
“是H120啊。”救火队员居然是一脸陶醉的表情。
“H什么?”
“哈哈,是H120,机身长11.5米,宽2.6米,高3.4米,多用途的单发轻型直升机,号称可是‘天空之眼’啊。工作好几年了,这可是我见过最好的飞行设备了,真让人羡慕啊。”
永野完全无法体会他的心情。
“来,起来,直升机想在这片草地降落,我们给挪个地方。”救火队员说着就把永野扶了起来。
“为什么要在这里降落?”
“那得等它降落了我们才能知道了,来,一起抬下他。”
两人把竞闻放进了路边的汽车里,又走远一点后,直升机缓缓降落在了草地上,透过全景挡风玻璃和侧窗,永野意外地发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他彻底呆住了。
该不会是**的作用吧?怎么北原和孔多比亚会来这里?
这时,舱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男人跳了下来,看着他走了几步后,永野确信自己没有眼花,来人就是北原。他有些懵,缓缓朝自己的好友走去,可无论是肢体还是语言,都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表示。
“你他妈还知道给我发信息啊。”北原先说话了,开口就是一句怒斥。
“啊?”永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你啊个屁啊,信息都会发,你还关个屁的手机,妈的你是三岁小孩吗?!”光是说还不够,北原还推了永野一下,后者一个没注意,跌坐在了地上。
“你到底怎么了?”
“这话应该他妈是我问才对,你没什么事吧?”
永野不确定这句话是不是反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我是说,你的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吧?”说着,北原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永野。
屏幕点亮着,永野看到了一张照片,一片草地上躺着一个沉睡着的男人,而这个男人就是他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谁拍的我?谁发给你的?”
北原把手递给永野,“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怎么不是?”
“说来话长吧,总之,先去医院吧,你现在的身体状况肯定需要看看医生。”
永野持续发懵,但是站起来后,稍微恢复了一点,“医院?等等,这个时间,你们不是应该在踢比赛吗?”
“原来你还记得比赛啊。”
永野确定这是一句讽刺了,没再说话。
“是这样的,比赛延期了。”
“延期?”
“没错,有人报警了,说是体育场有炸弹,出于安全考虑,足协把比赛延期了,球迷们可真够疯狂的。”
永野仔细看着北原的表情,直到确信这件突兀的事不是他捏造的后,精神上的所有负担才算是消失了,他有些想哭,同时身体也变得无力起来,又瘫坐在了草地上。
“喂,别躺着了。”北原笑着说,“我有一个和女生搭讪的方法,你想不想知道?”
永野觉得这句话似曾相识,接着,他看见北原将右手攥成了拳头,在自己挺起的左胸上轻捶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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