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没错，我确实是要去找我的弟弟。”

“他叫竞闻吧？你是去阻止他做一些坏事对不对？”

“你又知道了？”

“你是要阻止……”永野欲言又止。

“什么？”

“没弄错的话，是阻止他杀人。”

“杀人？！他真的会做出来这种过分的事吗？”原本坐着的竞成一下站了起来。

将近下午一点，马路边只剩下永野和竞成了，打发走了那群人之后，两个人终于有了交谈的空间和时间，永野将自己所知道的事一股脑地告诉了竞成。起初，竞成是满脸的诧异，但随着谈话的持续，他渐渐变得有些接受了，毕竟永野说的事情没有一件是错的，更何况，永野可是流浪者队的球星啊，竞成本人是流浪者队的一位忠实拥趸。

“虽然有些匪夷所思，但我倾向于相信你所说的，因为你没必要耍我一个陌生人。”

“是吗，没想到，没想到。”永野自我感觉有些庆幸。

“但你想到怎么办了吗？”

“初步计划是我和你一起找竞闻。”

“不，这样太慢了，还可以有更好的办法。”

“是什么？”永野有些不太明白。

“你现在就去温泉乡，马上，一刻也不要停留。”竞成一脸严肃，“怎么？难道你压根就没想到过这个方法吗？”

永野没有表示什么，不过在此之前他确实是没有想过驱车前往温泉乡，算得上一次要命的疏忽吧。而经由竞成的这次提醒，他也想起来了一个被自己遗忘的梦，那是不久之前他蜷缩在千夏的卧室里时做过的一个梦，梦中的他是满头白发的，他回到了温泉乡，去山上寻找千夏和千叶。在梦里，永野不费吹灰之力就与兄妹俩见了面，他紧紧抱住两人，很久都没撒开手。然后，永野还对千夏表白了，虽然两人相处很久了，但“我爱你”或者“我喜欢你”这种话永野一次也没开口说过。说完之后，他甚至还向千夏求起了婚，但还没得到回应，梦就醒了。

“对，你说的没错。”永野摸了摸头，“谢谢。”

“我也会继续去寻找我弟弟的，刚才的那些事情给你添麻烦了。”

“话不多说，我俩互留一下联系方式，分头行事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竞成的一句话让已经转身的永野停下了脚步。

“什么？”

“预祝下午的比赛，一切顺利，保级成功。”竞成做了一个握拳的动作。

永野笑了，转身之后招了招手。

之后的时间里，永野俨然化身成了一位快速和高效率的前锋，只用了不到十分钟，他就驱车离开了体育场。仍旧是他自己的那辆车，因此，在行驶过程中，永野再次感觉重置时间的能力是样好东西，瞬间就将那么多乱糟糟的事抹干净了，可惜的是，只能够再使用一次了。可能的话，永野不想再动用这份能力了，它的力量是那么地强大，留着它，对于以后会是一个很不错的保障。并非不可能，只要他这一次不再出任何差池，保证千夏千叶平平安安，比赛也顺顺利利。“肯定的啊！这还用说吗！”永野大声鼓励着自己，与此同时，车辆进入了一条空旷的马路，路况无拘无束，车速也就加快了不少。之后的马路继续是空旷的，永野一路向南，很快就出了市区，一想到和千夏的距离正在缩短，很快就可以再见到活蹦乱跳的她，永野就变得激动，可是也还要保持冷静，他需要留心千叶所说的那个载竞闻上车的地点。

可是什么人也没遇见，永野甚至是把车停在了路边，他不想是走马观花，于是下了车，在路边四处查看，可最终也还是一无所获。会是自己来早了吗？永野问自己。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永野不打算往前去了，他要守在这里，对于要和千夏千叶会合，这是一个比较稳妥的办法。除此之外，昨晚的时候他已经在警局研究过地图了，要想在路边搭顺风车，只有目前这一个非高速路的路段才是可行的了。

初秋的阳光正好，有微风，温度也适宜，永野打开汽车的双闪后便爬到了车顶坐下，他努力使自己平静下来，视线直直地目视着前方的马路和荒野，不远处就有一条河，上方架着一座桥，是供火车专用的，不过此刻的那里是空空荡荡的。冷静下来后的永野想象着再次见到千夏和千叶会是怎样的一个场景，自己的话，肯定是会像梦境中的那样抱住两人的吧？那么需要立刻向千夏求婚吗？自己可还没有准确什么戒指呢。尽管经历了之前那好几次的永别，可一旦有开口说话的机会了，他又变得有些羞怯了。谁让他是专业的足球运动员，不像其它的行业，他和队友们可没有多少机会能与复杂的外界打交道，因此就算是已经成年了，可多少还是保留住了青少年时期的几分纯真，也就是常说的少年气。思绪满脑的时候，眼前的马路上不时有车经过，但千夏和千叶还没出现，不过快了，千夏先前告诉永野是“三点路过”这里的，而现在是下午两点五十了。

正想着这些，附近传来了声响，动静很大，永野循声看去，远处出现了动车的白色身影，自西向东行驶着，速度很快，没多久就经过了永野眼前的桥面，只用了五六秒，动车便疾驰而过。永野看着车尾，对它的速度有些憧憬，要是自己在比赛中的带球速度可以再快一些，可以像某些欧洲球星那样的话，今天下午的比赛一定就可以百分之百的拿下了。想什么来什么，电话这个时候响了，永野有些忐忑和紧张地接通了。

“你现在在哪呢？找遍了更衣室也没发现你啊？就要热身了！”是北原的声音。

“啊……”永野要组织一下语言，“之前在马路边交给你的比赛简报给大家复印了吗？”

“虽然让我有点摸不着头脑，但我肯定是照办的啊，别说这个了，你现在在哪，快点回来啊。”

“啊……这个……我……我就在附近，很快就赶回来。”永野想起来还在青少年梯队时，发生了几次训练迟到的事，这导致教练勃然大怒，偶尔的迟到不是说不行，而是“一定要提前通知”，这是教练的原话。永野当然也想，但一想到教练严肃的表情，他就怎么也不敢发出短信或者打出电话，因此每次总是会被骂个狗血淋头。如今面对北原，永野又有些吞吞吐吐，他实在害怕让自己的队友担心和失望。

“喂，怎么了啊？不是出了什么事吧？下午的比赛还得靠你出一份力呢。”

“放心吧，我……马上，马上”

“你一定是有什么事吧，给我那份比赛简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好好的怎么会冒出这个来呢？还有，我查过了，青年队里没有你说的那个和竞成有关系的队员……”

“啊，这个……”永野被问的哑口无言。

而这时，马路对面的车道上，一辆路过的雪佛兰引起了他的注意，手机还没有移开他就冲着那辆车喊道，“喂，千夏，千叶，停车啊！停车啊！我是永野！”

可车窗是紧闭着的，车外的声响应该是传不进去多少，尤其是永野的喊叫声还是那么微弱。永野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错误，他应该是把车停在对面的，现在的这种情况不管是要拦车和追车都得是过个马路。万幸的是，马路前方没多远就有一个缺口。他麻溜地钻进了车里，发动汽车，这个时候的车速还是有所控制的，直到永野将车头调转过来，然后仪表盘的指针很快就过了“100”，直直地往“120”和“140”逼近。

追不上，快速行驶了十多分钟后，永野意识到自己是根本追不上兄妹俩的，两辆车始终就保持着一两百米的间距，像是互斥似的，又或者说，永野觉得眼前的那辆雪佛兰就像是远处的一座山，一直在视野中，但就是无法触及，所幸他的座驾是车，否则难免就会发生“望山跑死马”的事情了。追不上千夏和千叶不算什么好事，但也不是坏事，至少永野亲眼目睹了两人平安到达了体育场。他晚了几分钟进停车场，一时之间找不到那辆雪佛兰，索性也就放弃了，而此时的时间已经是三点三十二分，体育场内已经是人声鼎沸，下了车后永野就狂奔了起来，这就像是另一种形式的赛前热身。不用说，开场肯定是赶不上了，奔跑的过程中，他只好是祈祷老队长能在比赛开始后避免那次导致丢球的失误。

更衣室里空无一人，永野大汗淋漓地换好球衣和球鞋后继续飞快地往球场通道的出口跑去，球迷们的喊声震天，他的脚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部分原因是因为紧张，但最主要的是永野忽然想起来几年前的一件事，那时他还是二线队的队员，俱乐部的整个青训系统都被邀请现场来观看一线队的比赛，那场比赛意义重大，将直接决定联赛冠军的归属，因此所有的人都很期待和兴奋，一线队上下也斗志昂扬。记忆中，尽管那场比赛的对手是弱旅，但是过程并不尽如人意，流浪者队迟迟无法取得进球，甚至还差点被对手偷袭，上半场结束时的比分是0:0。下半场开始后不久，场面开始变得沉闷，反倒是永野的肠胃闹腾得比较厉害，不得已，他只好离开看台，可是刚走进更衣室通道没多久，他就听见了不绝于耳的欢呼声，几乎是一瞬间，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在永野的身上形成了鸡皮疙瘩的效果。也就是这一刻起，他想要进入一线队的愿望开始变得无比强烈起来，因此即便他有着被教练称赞的天赋，可在训练中还是付出了更多的努力，再伟大的球星也是靠着艰苦的训练一步步走出来的。

永野走进了球场，比赛果然开始了，已经进行了六分钟左右，他刚走出通道就引起了主教练和替补席上所有队友的注意，大家都困惑地看着他。

“对不起，我可以解释……”永野抢在教练开口前先说话了。

可能是因为永野的语调没有颤抖，眼神也没有惧色，所以教练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永野的肩膀，“去坐着吧，好好休息，做好随时上场的准备。”

教练的语气是平静的，像是无事发生过，但永野很清楚自己的迟到会给球队造成什么麻烦，比赛时最忌讳的就是临场调整阵容。但是再怎么愧疚也是没有用的，永野现在能做的就只有坐下休息，同时好好阅读比赛，像教练所说的那样，做好随时上场的准备。可是在进入替补席之前，永野先打量了一下附近的看台，千夏和千叶终于出现在了永野为他俩预留的空位上，两人一边看着比赛，一边聊着什么。大概是在讨论为什么我不在场上吧？永野自己同自己说着。然后他安心地坐进了替补席，开始关注正在进行的比赛。

和前几次一样，永野的比赛简报依旧是发挥了作用，老队长没有失误，甚至凭借他的高效拦截，流浪者队很好地压制住了扬思队在右路发起的攻势，同时，凭借稳妥的防守反击，流浪者队渐渐占据了上风，在对方禁区附近制造出了好几次射门机会，可是由于运气欠佳，所有的射门全都打偏了，球场里接连不断地响起球迷的叹气声。上半场结束时的比分是0:0，流浪者的队员们退场时，看台上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球迷们是觉得，球员们配得上鼓励，只要他们多努力，进球迟早会到来的。

中场休息时，永野想要去看台上和千夏千叶打个招呼，在球场里的时候他试过呼喊两人的名字，但无奈环境太嘈杂了。可是进了更衣室后，教练就开始布置起了下半场的战术，首先提到的就是换人，下半场一开始永野就得立刻上场，流浪者的攻击力还需要进一步的增强。于是，即便和兄妹只有咫尺之遥，但永野仍旧是说不上话，单看这点，同阴阳相隔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可永野到底是职业球员，他很清楚，比赛场外的烦恼，无论大小，都是不能带到比赛中去的。在花了几分钟洗了一把脸后，他开始渐渐地进入了球员的角色，尽管他的身体还很疲倦，但是支撑完下半场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进入球场后，为了进一步调动自己的情绪，他先是高高地跳了起来，然后又快速冲刺了二十多米，松软的草皮令他感觉踏实。

教练将永野安排在了前场右路的位置，右手边就是替补席，离热闹的看台很近，永野看了一眼千夏和千叶的方向，两人当然也是正在看着他，于是，对视发生了，兄妹俩还一边笑着同他招手，只有永野才清楚为了这个笑容了他付出了多少的努力。

“这个笑容可一定要保持到最后”，永野对自己说，但在最后的时刻到来前，他和队友们必须要赢下这场比赛。

这个时候，主裁判吹响了下半场比赛开始的哨音。

帽子戏法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笔尖小说网http://www.bjxsw.cc），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