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 造化毓秀，人杰地灵

南宫寒哈哈一笑，神色再不复初见时的冰凉淡漠，他垂首看向李灵儿，问道：“这位灵儿姑娘呢？要测验哪项？”

灵儿在南宫寒深不可测的目光下，艰难地吞了口口水，却还是鼓起了勇气，以一种极为坚定的口吻答道：“灵儿愿测试刺杀之术。”

南宫寒点点头，看向我们道：“既如此，宋管事你便去安排吧。”

“今日天色已然不早，测试极为消耗精气神，不若等到明日再开始也不迟。”

我闻声望去，却是生性实诚的宋华好心劝阻。

灵儿任是坚定的摇了摇头，看向南宫寒，娇俏的脸颊上满是熊熊燃烧的斗志。

“不错，挺倔强的丫头，那我们便开始吧。宋管事，去请胡一刀来。”

我注意到南宫寒对宋华说了个“请”字，以南宫寒冷傲的个性，能让他如此郑重其事，这个的胡一刀究竟是何方神圣？

宋华以一种异样地眼光看了南宫寒一眼，喉头蠕动似是要说什么，但他终是未曾说出口，拱拱手告退而出。

南宫寒目送宋华离去后，重又将注意力放回我们身上，看向我们微笑道：“两位姑娘，是要先开始哪项测验呢？”

我思考了片刻，心中便有了些计较。我现下对墨家的入门测验内容还不熟悉，选来选去，这匠艺怕是最简单的一项，也是最适合投石问路的。

暗暗在心中做了选择后，我从侧方凝视着南宫寒如雪的白发，认真道：“便先测试这匠艺之术吧。”

南宫寒听了我的话语，露出了一个激赞的笑容，开口道：“流儿姑娘，南宫寒是越来越欣赏你了，且随我来，我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进行入门测试。”

说罢，他再次脚尖轻轻一点，整个人像是没有丝毫重量一般，一个挪腾便到了一面表面凹凸不平的石门前，捣鼓起了什么机关来。

我的目光随着他灵动的身影看向了他身前的石门，整个石门给我的初步印象，就如同是整块从侧墙上切割出来的一般，整个门边框处的切面平滑整齐，便是石门身纹路也与周遭相吻合，也不知墨家的工匠如何鬼使神差地将其切割成型。

南宫寒扭转了什么按钮后，再用力一推，石门像是受到了什么无可匹敌之力似的，一下便打开了一条足够供人通过的缝隙，门的另一头顿时便有明亮的光芒射入，将南宫寒的整个石屋照得通亮。

李大夫激动道：“小流儿，还愣着做什么，还不速速入内？能进那里头的，算上你这丫头，老夫平生也只见过三次，要知道能入得其内，便是莫大的荣耀啊。”

李大夫的话我听得云里雾里的，但我知道他必然不会说谎框我，听他字里行间的意思，这里头对墨门而言，怕是什么了不得的地方。

“这间屋内置放了墨家先贤的心血结晶，是墨家的禁地，唯有天资卓越之辈方能入内。流儿姑娘，随我一同入内，本坛主将亲自考校于你。”

却是南宫寒适时传来的话语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我心中暗惊，想不到南宫寒这么重视我，如此有利条件不用白不用，于是我赶忙起身，小跑步向石门走去，毫不犹豫地冲破了阳光的照射，随着南宫寒一同入内。

乍一进入了门后的屋内，眼睛立刻便承受不住了，我不由自主地用衣袖遮挡住自己的双眼，只得勉强借着衣袖间的缝隙向外看去。

耳边传来了石门关闭的声音，我微微有些心慌地回头望去，果然身后的石门已然严丝合缝的关上了。

门关上后，我心中还是微微有些紧张，南宫寒的武功我是见识过的，若是他想要对我不利，那我怕是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

但转念一想，既然我已经进入了此处，再扭捏却也于事无补了，于是我便干脆大大方方地四下打量了起来。

整个房间可以用密室来形容，四面八方都吃堆叠得密密麻麻的石砖，唯有穹顶上有一处天窗，而明晃晃的光芒正是从天窗之中透射而下，将房间映照得明亮透彻。

但我总觉得天窗外投射进来了不合常理的强光，寻常阳光怕是没有这般透亮，似是有什么巧妙的设计将光芒自天窗中汇聚进了屋内。

四周石壁上点缀了晶粉熠熠生辉，正闪烁着五彩的光芒。我的眼睛终是适应了璀璨的光芒，环首将石屋内打量了一遍，整个密室石屋里面的结构似乎类似于多层的古塔，而许多我从未见过的新奇玩意就这么被错落有致地置放在石屋的边沿处。

许是各种各样稀奇的奇异物什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我下意识地走近，仔细地观摩了一番，南宫寒也不伸手阻拦，只是亦步亦趋地跟着我，任由我鉴赏着这些墨家智慧地结晶。

我看着琳琅满目的藏品，内里最引人注目的便是一把置放在最显眼位置的锋利古朴长剑，尽管剑身上有了几个豁口，但这些瑕疵并不能掩盖它的寒锋，只怕是一件利器。

”这是二代巨子曾用过的佩剑。”

竟是巨子宝剑，难怪如此锋芒毕露。

我将视线从宝剑上移开，又转了许久，在一处并不算十分显眼的角落里，其中一把袖珍手弩登时就吸引住了我的目光，我暗暗心道：“这不就是李大夫给我的那把袖箭吗？”

“这是墨家初代巨子墨翟创造的雀弩，胜在体积小巧，迅捷灵敏，不错的暗杀利器。”南宫寒的声音自我耳边传来，很合时宜地解答了我心中的好奇心。

我低声感慨道：“它虽是小巧，但威力着实不俗，每每在我危难之际都是大显神威。它救过我好几次了。”

南宫寒看向我，问道：“李管事给你的？”

我点点头，算是回答了他的问题。

“看来他十分钟意姑娘，李管事他在代郡墨家多年，眼光甚是毒辣老道，他能看中姑娘，说明姑娘却有过人之处，南宫寒倒是对姑娘越发期待了。”

他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进入此间为得便是测试入门，结果一番流连之下竟又忘了正事。

我转过身，微微一福，说道：“却是流儿失态了，还请南宫坛主出题。”

南宫寒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沉吟片刻，说道：“这匠艺的测试需得些气力，流儿姑娘文文弱弱的，如是常规的测试怕是难为你了，方才李管事似是提及流儿姑娘有颗七窍玲珑心，不若这样，本坛主做主，流儿姑娘只需设计出一些奇思妙想的东西，便算你过了关，如何？”

说罢，他有些希冀地看着我，看来对我也颇有期待。

我乍一听完，心中顿时惊喜连连，到底设计个什么呢？

电机吗？不行，这个时代的冶金能力太过弱小，根本不可能做出线圈，连基础的配件都没有，更弗论电机了。

蒸汽机也似乎不行，木制结构无法承载扭矩。

脑中想了许多机械结构，却都是有这个那个限制无法实现，正在来回踱步烦躁之际，脑中却突然想起了李大娘，想起了山清水秀的李家村。

李家村外头似乎便是一片荒地，这个时代的农耕技术还不发达，若是灌溉技术到位的话，怕是会有一大片良田吧？而说到底，普通的劳苦人民，求得不就是个吃饱穿暖吗？

与其高瞻远瞩，不如设计些平易近人的产品。

对了，灌溉技术，沟渠和水车，不就是灌溉技术的缺乏才导致了农耕的效率低下吗？

我在心中拿定主意，看向南宫寒道：“南宫坛主，天下苍生为何这般疾苦？”

南宫寒喟然道：“诸侯征伐不断，民生凋敝，是故百姓疾苦。”

我摇头说道：“此为其一，诸侯征伐仅为表象，若是风调雨顺，便是诸侯征伐，受牵连百姓不过十中取一，余者皆是安居乐业，是故百姓疾苦，其根源却还是田亩贫瘠，养不活芸芸众生罢了。”

南宫寒听完我的话语后，竟是笑出声来，他哈哈大笑着说道：“你这观点倒是新奇，但细细一想却不无道理，南宫寒全然无法想象，如此有深度的话语竟是出自一个豆蔻少女。”

“南宫坛主谬赞了，流儿今日想要设计的，便是灌溉用的‘翻车’，对了，南宫坛主此处可有绢布与毛笔？流儿现在便要将‘翻车’画下来。”

南宫寒兴奋地点了点头，取来纸笔，亲自为我研墨，我润了润墨汁，略微有些生疏地使用毛笔，将翻车的概念慢慢勾勒出来。

我生怕他看不懂，正欲要写些注释，却是一愣，讪讪地停下笔来讲毛笔递给南宫寒，正欲要说想让他替我代笔一番，甚至连代笔的理由我都想好了——字写得不堪入目。

但我的话还没能说出口，南宫寒便已然击节赞道：“妙哉，妙哉，这翻车若是使用得当了，配合沟渠便能实现灌溉，若是管理得当，便是年年丰收也未必不可期待。”

这南宫寒不愧是个学习狂魔，无需我提示便能想通翻车的关键之处，如若腹中没有那些个墨水，是绝对做不到他的那种融会贯通的，也难怪他能坐到墨家代郡分坛坛主之位。

但换而言之，强如南宫寒也仅仅只是墨家的分坛主，那整个墨家到底是有多么强大？此时此刻，我仿佛能看见一个巨大的组织正在我面前褪去它神秘的面纱，露出内里倾国倾城的面容来。

“流儿姑娘，且不论这‘翻车’设计如何，单单这份关心天下百姓疾苦的心，南宫寒便敬佩不已，姑娘这测试便算是通过了，不，姑娘实在太过耀眼，绝不能这般埋没了，南宫寒这就要修书一封给巨子，定要将姑娘推荐给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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