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不知道的是,我培养她们却并非没有私心。
经历过此番茶楼之事后,我深刻地认识到穷极一人的之力终究还是有限的。因为不管我成功多少次,只需要一次微小的失误,便会让我万劫不复,因此我输不起。
但这世上哪有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呢。
若是我有个一支属于我的力量,那情况就会截然不同,所谓众人拾柴火焰高,有了她们的助力,我才更有信心在往后的日子里披荆斩棘艰难前行,从而以图在乱世之中自全。
不过这些却都是后话,现下我务必尽快去找父亲,直到此时,我尚未听闻任何关于灵儿的消息,这便不太正常,若是我所料不错的话,定是父亲瞒着我什么。
他不希望我担忧,但灵儿于我而言,是姐妹,说得大些,她甚至是我的心灵寄托,无论有什么艰难险阻,我也一定要让她平平安安的。
说服父亲便算是我遇到的第一道关卡。
此时父亲应当是在书房,我时常听兄长讲起,父亲常年为国操劳,每日更是鸡鸣而起,到子时方才休憩,若是事务处理不完,便多是和衣而寝于书房之内。
在月下的协助下,我迅速穿戴妥当,清晨还有些寒凉,我草草披了件外衣,便是疾步而行,踏上了去往父亲书房的路。
一路之上我的思绪运转得飞快,将各种情况以及都考虑一遍并做了腹案后,东方的天空已然有了朦胧的光亮,呈现一种日出前的鱼肚白之色,看来是快天明了。
马不停蹄地走了许久,直到步入书房所在的院落后,门口便有侍从上前来见礼。
我抖了抖发酸的小腿肚子,顺过有些紊乱的气息后,便开门见山道:“父亲大人可在书房内?他现下可起身了?本宫要拜见可否通报?”
侍从被我连珠炮般的问题问得有些发蒙,好在他仍是尽忠职守,恭谦地答道:“大人昨日歇息得晚,便在书房内伏案就寝了,此时尚未起身,殿下可要小人前去唤醒大人?”
虽然此时我心中火急,但却也不好意思扰了父亲的清梦,于是我赶忙摆摆手,制止了侍卫,继又道:“本宫便在外头候着,待父亲大人起身了再叫他也不迟。”
说罢,我便在外头的雕栏木格边倚着承重的木柱,寻思着小憩片刻。
四个侍女很乖巧地都静静侍立着没有说话,侍卫又替我拿了件罩袍便退下继续站岗了,此时院内颇为寂静,但我心下挂念灵儿却十分烦躁,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时间如白驹过隙般悄然而逝,好在父亲并未让我久等,就在卯时时分,父亲犹有些困顿地打开了书房大门出来伸了个懒腰,他乍一眼看到我,便快步走到我身前,替我紧了紧身上的衣物,关切道:“小霜儿怎会在这儿?外面凉,你身子虚受不得寒,速速随为父进屋去。”
父亲语气急切,关心之意溢于言表,我点点头开口道谢过后赶紧直切主题道:“父亲,灵儿她如今怎样了?陆家可愿意交人?”
我的话语方一出口,父亲的脸颊瞬间便凝住了,我见他这副神情,心中暗道不好,果不其然,父亲有些愧欠地开口道:“小霜儿,李灵儿之事颇为复杂,如今陆百司又恰巧不在代郡,家中由陆安那小崽子做主,那小崽子油米不进,他自知伤了你难以善了,便表示要赔偿为父大笔银钱,却拒不交人。为父知小霜儿与那李灵儿交好,但此事为父这边却不占理,为今之计也唯有待陆百司归来再议。”
我听父亲说完,便明白此事他也尽了力,战国时期的奴隶制度不是父亲一个人便能挑战的,代郡城中想来有许多厉害关系,处置稍有不慎便会导致严重后果,是故他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见我一脸沉思之色,父亲继又道:“小霜儿,李灵儿之事需从长计议,你如今方才好转便出来走动,万一落了病根如何是好?”
我这才回过神来,执拗道:“李大夫已为霜儿诊治过,如今霜儿已无大碍。今日前来便是恳求父亲允许霜儿自己去陆府要人。”
“胡闹!”父亲故意装出满脸怒色拍桌道。
我抬起头,不曾有丝毫怯懦地说道:“灵儿的母亲于霜儿有再生之恩,如今要霜儿眼睁睁地看着恩人之女受难,霜儿决计做不到。”
父亲见我一脸执着,脸上全然没了怒色,他长叹一声,微微一沉吟,说道:“小霜儿,今日为父走不开,便让括儿陪你去一趟陆府交涉一番,说不得陆家会有什么让步也不一定。”
我将父亲的话在心中复读了三遍,电光一闪就明白了父亲这番话的深意,明明只需要差使一个下人前去通信便可的事,但他却叫兄长与我一同前去……他的意思便显而易见了,这分明就是容许我们上门抢人。
我感激地看向他深深一福,谢道:“父亲大人,霜儿明白了。”
父亲威武的国字脸上难得地浮现了一抹宠溺,他在我的头顶之上摸了摸,笑道:“多带些人去,别弱了气势。”
父亲这是怕我们吃亏,在关心我啊,我再次恭敬一福,便转身告辞离去。
我没有再出言感谢,在我内心之中,早已将他当成了真正的父亲一般敬爱,或许父女间便是这样,若是将感谢说了出口,那便落得生份了。
辞别了父亲大人之后,接下来的事情便简单多了,有了父亲的默许,一个时辰后,我便与哈欠连天的兄长坐着牛车,带着十数个赵府私军浩浩荡荡地向着陆府进发而去。
……
当我们兄妹二人来到陆家门前之时,却见朱红的大门紧闭着,一副谢绝见客的模样。
我与兄长对视一眼,他微微颔首,便是踏开步伐大刀阔斧地走上前去,宽厚的手掌在门上狠狠敲击了几下,吼道:“开门!速速开门!”
许是我们的阵势不小,且陆家正门便对着繁闹的南大街,是故我们一行人颇为吸引往来百姓的目光。
自古以来,人们便有喜欢看热闹的习惯,虽说我们兄妹身后跟随着私军,还大多生的虎背熊腰面带煞光一看便不是易于之辈,是故周遭的人都离得远远的看着我们这边。百姓们虽是深怕殃及鱼池,但仍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是故在兄长敲门的时候,围观者们已然在陆府门外围成一大圈。
兄长敲了许久,内里方才走出个家丁模样的人来,他顶着个黑眼圈满脸睡意,正欲要发火作色,却见外头站这个衣装华贵的公子哥。
这一惊之下当即吓得他不轻,睡意当即消散了个干干净净,他换上一副谨小慎微的神情,恭敬地看向兄长,低声下气道:“这位公子造访陆府有何贵干?”
兄长一早被我叫醒心情本就不好,加之因为之前如厕害得我挨了一顿毒打之事,这一路上他也没少吃我的白眼,方才难得他耐着性子想要戴罪立功去上前敲门,竟是吃了闭门羹,有没有搞错?在邯郸的时候多少人家以被他敲门为荣,这陆府竟然敢让他吃闭门羹?简直是活腻了!
于是乎,在那家丁反应过来之前,兄长的鞋底花纹便已然印在了他的脸上,看家丁飞出几尺远后满地打滚的模样,这一脚他怕是用了全力。
料理了这无妄受灾的家丁后,兄长方才推开门入得院去,他走到到底不起的家丁身旁,尤自不解恨地猛踹两脚,嘴里还不住地念叨着:“敢让本公子等这许久,你这家奴可知本公子是谁?告诉你,本公子乃是赵括!”
说罢,他又狠狠踢了家丁一脚,那可怜的家丁在地上连滚了数圈方才停住,直到被赶来的同僚扶起他才颤颤巍巍地站起身来。
现下陆府家丁来了不少,但平素骄横的他们此时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对面的公子哥衣着华贵,下手狠辣,也不知是什么来头,不过从对方的衣着打扮来看,想来他这一顿打算是白挨了,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问道:“请恕小人愚钝,确未曾听闻过公子高姓大名,敢问公子从何处来?小人也好禀告少爷。”
赵括听了这话便气不打一处来,竟然不知道他赵公子?正欲要抬脚再踹,却听得陆府内里传来了一个娇媚慵懒的女声道:“吵吵嚷嚷地,却是在做什么?还让不让本夫人歇息了!”
我听闻了这声音,玩味地看向兄长,果不其然,他脸上浮现了一抹不自然之色。
我带着十余个私军走到门口,看向兄长道:“兄长当真是威武异常,接下来便留些场面让小幺施展施展吧。”
我的话适时地解决了兄长的尴尬,加之他现在哪里敢反驳我的话,是故他故作潇洒的恶狠狠地瞪了不远处鼻青脸肿垂头丧气的家丁一眼,便走回了我身后,双手环抱于胸前不再言语。
围观的路人们纷纷面露惊奇地看向我,纷纷交头接耳地猜测起了眼前这华衣少女究竟是何方神圣,如此嚣张的公子哥在她面前竟也是低声下气的,这来头怕是极为惊人。
不过反正是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人物看着便是。
我静静地看着事态发展并不发话,不多时,正主便出场了,果然是廉家小姐踏着莲步,款款出现在了门口的庭院内。
出乎我意料的是,出来的只有她一人,我并未见到陆安的踪影,陆安竟是没有与她腻在一起?
她懒散的丹凤眼扫了我们兄妹一眼,当即便不淡定了,规模宏大的胸脯当即便剧烈起伏着,满脸煞意地对着我骂道:“哟,你着小狐媚子竟然还敢出现在本夫人面前?!还穿得人模狗样了?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今日我便要看看还有没有人救你!”
随即她又看向我身边的兄长,深情款款地说道:“括哥,你忘了那一夜我们的温存了吗?如今你为了这个小贱人便将我忘了吗?”
赵括看向眼前歇斯底里的女人,似是隐隐有不舍之意,但随即便神色坚定道:“不知廉耻的女人,谁是你括哥?括哥也是你能叫的?”
我啼笑皆非地看着她,她还真是“厉害得紧”,竟然在陆府里面公然勾搭兄长赵括,而且使的还是如此拙劣的离间计,也亏她想得出来。
果不其然,周遭的围观群众见她如此放浪,也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看向她的目光中已全然是鄙夷。
一个书生模样的青年喟叹道:“本还要说卿本佳人,孰料她竟是个浪dang妇人,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另一个小老头二接话道:“说得这么文邹邹,不就是个骚狐狸么,这种女人,便是小老儿也敲不上眼。”
有了俩人的一番言谈,周围之人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廉家小姐见了周遭群众的目光,更为歇斯底里,她愤恨地指着我说道:“我要你死!狐狸精!勾引我的男人!”
我摇摇头心中暗道:“可怜的女人,我将她的底细摸得清清楚楚,她却连我是何人都不知。”
我目光冷冽地看向她,心平气和道:“勾引你的男人?不,小女子觉得您弄错了两处。”
我伸出自己的食指,做了个一的动作,继而又道:“其一,说来小女子却是有一事不明,还请夫人解惑。”
我虽是疑问的口吻,却根本没有让她作答的意思,继续开口道:“如果小女子听闻的消息不假的话,夫人的丈夫如今坟头草都已甚高,不知夫人所说的勾引您的男人却是何意?”
我玩味地看着她,刻意在“夫人”二字上加重音调,来提醒她是个有夫之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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