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胸有成竹荐妙计

赵奢的马上功夫确实了得，带着我这么个从未曾碰过马匹的酱油却是稳稳当当地疾驰着。

除去赶马的吆喝声，当下众人皆是相顾无言，我不时紧张地回望着远处地匈奴，手心中冒出了细汗。

我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起初便是一心想要活下去，经历了李家村之变后，心中便全是为李大娘报仇的心思。

甚至为了给李大娘报仇，我不惜让李大夫去找了这个时代的父亲，以我的自由为代价，换取击杀书生的机会。

好在我的一番计划终究还是没有白费，书生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中，如今大仇得报，我就该想想下面的路了。虽说我也知道从这以后，我的命运可能会处处受制，甚至可能会成为政治的牺牲品，嫁给一个完全不认识的男人，过着相夫教子的单调生活。

但至少不会再如同浮萍一般漂泊无依，或许我还可以再抗争一下，为自己谋求一个不一样的人生。

马匹的速度极快，很快我们便退却到了之前山贼草创地营寨，此时贼匪们早已死伤殆尽，他们的尸体被随意的丢弃在地上无人问津。

在他们随意践踏李家村村民的生命时，怕是谁也没有想到自己终有一天也会曝尸荒野，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恶人终究还是会有恶报。

而在囚车之内的李家村妇孺们却是不见了踪迹，我赶忙问了赵奢一句，方才知道赵军早已留下了几个士卒将她们营救走了，此时怕是已经走出很远。

此处营寨修得太过简陋，无法用来抵御匈奴，是故赵军并未在此处停留，当即便是绕过营寨疾驰而去。

令我未曾料到的是，双方不仅未曾拉开距离，反而是离得近了许多，我甚至都能看见匈奴骑兵弯刀上的寒芒。

赵军士卒自李家村出兵直到现在都未曾好好地休息过，连番赶路有遭逢恶战，此时已是接近强弩之末，人困马乏。而匈奴追兵却是以逸待劳，一来一去之间，双方相遇已是迟早之事。

又过了不多时，匈奴与我们的距离越来越近，我甚至都能从身后听闻到他们的吆喝声了。

我心中大急，更要命得是，马匹坐得久了身体更是极不舒服，膈应得我腿侧一阵生疼。

眼前的景物飞速后退着，许是匈奴人带来的压力给了我动力，我心头竟是一片清明。

我在心中全速思索着退敌之策，将印象中的经典案例想了个遍，不多时，一个经典的案例浮现而出。

更巧妙地是，这个案例的对手也是匈奴人。

却是汉朝飞将军李广在对匈奴的作战中，有一次深入了敌境，被匈奴人穷追猛打不舍，李广无奈之下想到了个妙计，当即他便命令手下全部下马，坐在地上装作很轻松的样子。

匈奴人被汉军层出不穷的谲诡计策打怕了，见到汉军之后，下意识地以为汉军在使诈，用这支人马作为诱饵，却在旁边埋伏了大军等待他们自投罗网。

是故匈奴人便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试探了几次都被李广轻松化解，时间一久，匈奴人终究还是不敢冒险，退却而去。

这说白了就是空城计，使用得当便有奇效，若是一不小心露出了破绽，只怕在场的赵军是一个都跑不了了。

我心中犹豫不决，不知是否要提出建议。

“也罢，便让熟悉行伍的马服君来做决定吧，总这么溃逃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我终究还是下定了决心，于是便开口向赵奢说道：“父亲，我有一策或可退敌。”

赵奢此时也是思虑不断，他的战争造诣不可谓不高，否则也不可能威震北疆。但他所在的时代局限了他的思路，不似我这般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思考。

他此处正是一筹莫展，听我出声，心中虽不以为我能想出什么妙招，但好歹死马当活马医了，便是问我道：“是何办法？”

我将语言在脑中稍稍组织了一番，说道：“此时我军人困马乏，若是继续奔逃下去，终究会被匈奴追上，届时全军演变成大溃败生死各由天命，即使侥幸逃生了，失败悲观的情绪也会大大影响我军日后与匈奴交手之时的士气。”

赵奢全然未料到我能说出这些话来，我说的事情并不复杂，赵奢也都明白，但若是这些论点被一个久居深闺的女孩儿点出来，那当真是有些了不起了。

他当即点了点头，赞许我道：“小霜儿竟有这般见识！不愧是我赵奢的女儿。”

我虽然背对着他见不到他的样子，但听着这笑声，就知道他怕是心中怕是得意的紧，我有些无语地想到：“老头子，你确定你女儿有这般见识？能有这些想法是因为你女儿体内驻扎的是一个两年多年后的灵魂好吗。”

我见他这个样子，下意识地在心里诽谤一句，还未来得及继续说，却又听见他开口问道：“但如今我军仓促而来，万事不备，如何能抵挡的了这许多匈奴蛮子？”

赵奢却是将心中的疑虑说出，显然让他颇为忧愁。

若是平时我说不定还会故作高深地钓一钓他的胃口，但如今情况紧急，卖不得关子，便赶紧说道：“如今我军正面对敌胜算几近全无，我的想法便是这样的，父亲大人，可曾听过‘空城计’？”

“‘空城计’？却是何计？”赵奢茫然道。

我从他的语气之中听出了他的疑惑，当即拍了拍额头暗道自己太过口无遮拦了。这空城计却是被收入了后世编纂的三十六计，相传是距如今四百余年后的一代重臣诸葛丞相所用，他使得一手好计策，当时便把司马懿领导的魏军骗得团团转，羽扇纶巾好不潇洒，当真是使诈的典范。

我心中思考着怎么解释，赵奢却想明白了我的意思。他虽是听不懂我的说法，但他久经行伍，还是大致明白了我所说的意思。

这不，他一边架着马，一边说道：“小霜儿可是虚则实之，实则虚之之意？却是该如何做？”

跟聪明的人聊天当真是省力，而赵奢明显就属于聪明的人，一点就通。

我当即点点头，说道：“前方有两座山头，父亲何不在山下停下，命令全军休憩，一则可以让士卒恢复体力，二则也可以让匈奴人心生疑窦，怀疑我军藏了伏兵。”

赵奢却是说到：“小霜儿此计甚妙，但却有不妥之处，若是敌人不中计，全军一拥而上，岂不危矣？”

不愧是宿将，一下就发现了我计策中的疏漏，我又思索了片刻，回忆了一下案例的一些细节，便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没错，是忌惮和畏惧。在那个时代，汉军已经把匈奴人打得心生畏惧，而我记得初来这个时空之时，李大夫李通曾与我多次提及，赵军与塞外的胡人多次交手，每每都大败敌人。

通过这一点，我便能确定，匈奴对于赵军多少是有些畏惧的。

除了李大夫的话，我还有两个佐证。

其一：匈奴为何会这么执意于抓住我？如果说仅仅是因为颜值和身段，这完全没有必要吧？虽说自己第一次见到赵霜的外貌时也惊为天人，但她似乎是生活在赵都邯郸，艳名应当还没有传到远在代郡外的匈奴去吧？匈奴那方顶多也就是知道赵奢有个国色天香的女儿罢了。

其二：书生抓我来此地是为了与匈奴交易，如果说是交易，匈奴准备一只百人的精锐小队就完全绰绰有余了，完全没有必要冒着加大被发现的概率而动用几千大军吧？从这上面说，匈奴对于赵军的忌惮与戒备已经到了很高的程度。

想到这里，我心中已有了几分把握，便开口问道：“父亲大人，近些年我军与胡人的战斗结果如何？”

赵奢虽不明白我为何问这些，却还是微微有些自得地傲然道：“每每皆是大胜。”

话音还未落，他便忽然明白了我地意思，讶然道：“小霜儿可是想说，匈奴骑军忌惮我军已深，是故不敢贸然进军？此计……妙哉！妙哉！哈哈……得女如此，夫复何求。”

他哈哈大笑起来，转头看向身侧的传令兵，大喊道：“传我军令，全军在前方山脚之下驻扎，后军变前军，余下两军就地休息！”

说完，他又是在马匹的后臀上敲击两下，一阵策马疾奔，不多时便到了山脚之下。

很快赵军便到达了目的地，趁着匈奴还有些距离，迅速完成阵型搭建。

见全军有条不紊地戒备后，赵奢方才将我自马上抱下。

我揉了揉已经磨得有些刺痛地大腿根，暗道：“前世看得工科书里面似乎有介绍骑兵装备的，构造依稀还记得，若是有机会，一定要把马镫和马鞍“借鉴”出来，哦对了，这个时代似乎也没有马蹄铁，到时候一并“借鉴”了吧。

我脑中盘算着，眼角的余光见到赵奢用手招了招大公子，便听到他边招呼边喊道：“括儿，且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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