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村的血案短短数日之间便震惊了代郡,马服君赵奢带兵来到李家村之时,曾经依山傍水的小村已经变为了一片焦黑的废墟。
大火将原本美丽的村庄烧得只剩下了残骸,屋子多是只余下一个焦黑的木制框架,地上满是被火炙烤到焦黑的尸体。
整个村子六十八户人家两百多口人几乎一夜之间便被人屠戮殆尽,仅有几人侥幸躲过一劫。
代郡虽是边境重镇,却是许久未有过如此惨烈之事。
马服君赵奢心事重重的问询了几个活口,得知前些日子便是一群不知从何而来的悍匪袭击了村落,他们见人就杀,见财就抢,简直无恶不作,犯下的罪行罄竹难书。
赵奢好生安抚了几人,便是思考着这事当如何处理。
最近他老人家的烦心事当真不少,丢了女儿不说,东边燕国也有些蠢蠢欲动,就连东胡也似乎有些不安分,尽管大家都还未动手,但明眼人都知道边境的摩擦已是不可避免。
但这些还不是他最头疼的,要说什么最是让他头疼,却还要数那个整天带着一帮私兵东奔西跑横行霸道,把整个代郡搞得乌烟瘴气,声称不找到妹子誓不罢休的大公子——赵括。
问题是丢女儿这种丢人之事马服君大人是准备私下偷偷处理秘而不宣的,可赵括这么风风火火的一搞,这事在赵国的上流社会已经成了不是秘密的秘密。这让一向重视自身颜面的马服君那张老脸往哪儿搁啊。
这不,赵奢还在思考着,赵公子一身华衣,大步一跨一下就进了营帐,略一抱拳道:“父亲,有小幺的消息了。"
赵奢抬头一看,却不是自己儿子么。
不得不说,赵括完美继承了赵奢儒将的风范,生的剑眉星目,气宇轩昂,他身高七尺有余,头戴锦冠,一身贵族黑袍显得他贵气十足。手中折扇轻摇,脸上挂着合宜的微笑,却是好一个青年才俊!
但赵奢见他这幅模样,更是火冒三丈。这军营中却是不穿袄甲,穿的跟个公子哥一般,还当是出来郊游么?
赵奢正要出言呵斥,手中更是举起了竹简想要砸他那不争气的大公子,却想到他方才似乎说有了小幺的消息,儿子称呼的小幺……不就是小霜儿么。当下便是神情一振,问到:“括儿,你方才说到了小霜儿?”
“回父亲,正是小幺的消息。”赵括却也是一副眉飞色舞的模样,显然是有了重大突破。
当下赵奢便放下了手中正欲丢出的竹简,欣喜道:“你且说来。”
“父亲莫急,不妨先见个人。”不作死就不会死的赵括同志当下就卖了个关子。
若是放在平时,赵大人早已把这个不孝子狠狠地打一顿,今天却也耐下性子听他说。
赵括微微一笑,将手放在耳边轻轻拍击三回,像是打暗号一般。那般样子,还真蕴含有几分讳莫高深的意味。
门外传来了动静,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者昂首阔步踱入帐内,若是我在此处,便是能认出来,此人不是李大夫却又是谁?
李大夫不卑不亢地走到赵括身侧,不卑不亢地朝马服君稽首道:“草民李家村李通,参见马服君。”
赵奢见此人有礼有节,颇有气度,当下便是对李通有了几分好感,他挥挥手,示意李通不必多礼,开口道:“赵奢在行伍之时,素来不喜繁文缛节,听闻先生闻得小女下落,不知是真是假?”
李大夫不答话,从袖中掏出一只色泽温润地玉镯子,递予侍立一旁的赵括。
赵括接过镯子,略一打量,便走上前,将镯子递给了赵奢。
赵奢拿起镯子,仔细端详了片刻,质地如此上乘的玉镯却是极为少见,思索片刻,他回忆起了这镯子的来历。
此物是他王兄将小霜儿认为女儿之时赐下的,小霜儿一直当心得紧,多数都是随身带着。
赵奢目光灼灼地盯着李大夫,面色肃然道:“此镯从何而来?”
李大夫盯着赵奢手中的玉镯,眼眸中透出一种敬佩之色,他沉吟片刻,说道:“此物却是王姬殿下亲手交予在下。”
“王姬?”赵奢思索片刻,却也想起他家小霜儿与先武灵王之事,邯郸也多有人称呼小霜儿为王姬,当下便明白了李大夫说的是他家的小女。
思及此处,当下他便有些坐不住了,他这几日苦苦寻觅无果,鬓角也白了不少,这下却是有这般重磅消息,如何不令他振奋?
“先生且快快道来,小女现在何处?“
李大夫略一思量,便将事情娓娓道来……
时间回到数日之前。
那日李家村遭了血洗,贼匪们便带着一帮战利品耀武扬威地离开了李家村。
而我,也顺理成章地成为了他们地“战利品“之一,除了不少细软之外,他们便是劫了不少年轻美貌地女子。
在离开之前,看似是怕露出什么破绽马脚,贼匪们草草地将战死的袍泽们一把火火化了,这下便是他们亲娘来了也怕是辨认不出这些贼子了,做完这一切,他们便就押解着我们离开了李家村。
许是贼匪们怕女人人数太多不便管辖,抑或是破天荒地怜香惜玉了怕长途跋涉伤了娇嫩的肌肤,他们不知从何处找了一辆囚车,将我们囚禁于内。
此外,也许是我不识抬举地伤了他们的大头领,在被关进这木笼子之前,却是被这帮贼匪暗自特殊“照顾“了,当下身上便又多了几处皮外伤。
我身上多少有些不适,萎靡地坐在囚车的一角,心下依旧感伤着李家村的村民们,感伤着李大娘的离去。
不时传来看守在外的贼寇们的淫笑声,他们肆无忌惮地着谈论少女们的身段,语言多是荤腥暴力。
眼前的少女们听闻了之后,更是吓得不住地哭哭啼啼。
我环顾四周,却是见周围不少少女抹着泪。
也有三三两两交头接耳的商讨着什么,甚至还有两个嫁为人妇的少妇说什么将来怎么办,抑或是如何取悦男人好让自己生存下去。
更有几个哭累了,便倚靠在一起睡去。
我看着眼前的一众大姑娘小媳妇们,心中却也都清楚,此时等着她们的,是未知的,灰暗的未来。运气好的,也许便被哪位贼寇看中,也算有了个依靠,运气不好的,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
若是平时,我听的女儿家啼哭多半会安慰一二,此时我却是丝毫没有这种心思,只觉得听得心中郁郁。
却是没有一个想着如何反抗地么?即便是苟活着,也不愿意慷慨激昂地去反抗一回么?
但我又自嘲的笑了笑,却知道自己没有任何资格批判他们,现在的我与他们一样,不也是毫无尊严地活着。
许是看烦了,我转开视线,不再看这些少女们,当下便是将目光转向了坐在我一旁地李灵儿。
她低着头,蜷曲着身子将自己抱作一团,脸颊埋在自己地双腿之上。从我地角度,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但我却感受到了她的悲伤。她许久未曾有所动作,像一座栩栩如生的石雕,只是一直这么呆呆地坐着,全然没了平素之中地那种古灵精怪。
我艰难地挪了挪身子,坐到她身侧,轻轻地拍了拍她地玉背,柔声道:“灵儿,可是身体有哪处不适?“
她迷茫地抬起头,看向我,却是未说话,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事,便又垂下头去。
我看她现在这般模样,心下酸楚更甚,在她耳边低声道:“灵儿,都是我地错,若是没有我,李家村也不会遭遇这些变故,你振作些可好,便是现在打我,打死我也行啊。“
她看向我,眼中竟是闪烁着泪光,声音激动道:“我娘死之前,她看着我已是说不出话来了,但我却知道她地意思,她是在跟我说,让我不要怨恨,好好地活下去。“
说罢,她顿了顿,又说到:“可是我恨,恨自己,为什么没有能力改变这一切!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没用!”
“不,灵儿你已是尽力了!“
我拼了命抱住她,不顾自己的痛楚,任由她捶打在我身上。
就这么过了许久,许是哭累了,她却是沉沉地在我怀中睡了过去。
我稍稍调整了自己的姿势,让已然睡去的灵儿枕靠在自己的腿上,抬手透过凄清的夜空,默默地想着这些时日的点点滴滴。
思前想后,却总觉得思绪一片混乱,一是自己的身体孱弱,连灵儿都能轻松制服我。二来之前被俘虏的时候,袖箭、青铜剑这些武器也统统被拿走了,唯有藏在腰间的匕首还在。再者,联想到那个书生爆表的战斗力,我们这一方反抗的成功几率几乎为零。
越想越觉得绝望,此时的我,如同病入膏肓自知不久于人世的绝症患者一样,渴望着奇迹。
但世界上又哪有这么多奇迹发生。
我苦笑着摇了摇头,当真是不死心啊,都已经输得一败涂地了,还想着如何去反败为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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