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寒光乍现遇惊变

在我们回村之后，却是遇见了一队老少汉子在村子口搬运货物，我一瞅，却是他们在将李家村产的些粮食布匹装在车上。

我有些疑惑地问道：“灵儿妹妹，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灵儿显然是见过这般情景的，她却是笑道：“他们是要将村中货品运到边市上去卖，若是赶得时儿好，却是能换回不少值当的东西。”

我疑惑道：“边市却是何处？”

见我不解，灵儿顿时便来了精神，她学着教书先生说话的方式一板一眼地向我道：“小流儿你且听好了，那边市，便是建立在赵国、燕国、胡人边境的一座坊市，里面能买着许多别处买不着的物什，你可听明白了？”

我轻啐一声道：“不就是建在边境之上的坊市吗？值得这般大惊小怪？”

却见灵儿一副神往的样子，她双手合十握在并不十分丰满的胸前作祈愿状道：“小流儿你可知那处有家脂粉铺子，卖的却是邯郸的脂粉，整个代郡仅有两家店铺，除了郡城便是在边市上还有一家。”

我心底顿时了然，暗道：“女人真的是一种神奇的动物，她们对于化妆品的热爱完全不受时间、年龄和贫富的影响，在另一个世界里，姐姐不就是一直念叨着想要一瓶祖马龙的蓝风铃香水吗？可惜啊，再给我多一点点时间，我就能赚到钱，姐姐这个简单的愿望就能实现了吧。”

“灵儿妹妹，那处脂粉怕是不便宜吧？”

“小流儿你错了，那儿脂粉确实不便宜，却也不贵，我这儿的月钱除了给我娘的还有少许结余，便是可以买两盒了。”

说罢，她又看向我，眼底露出狡黠的笑意，道：“小流儿……哦不，姐姐，你想要脂粉么？”

“不要。”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对胭脂水粉感兴趣。

“如此啊”。李灵儿小手食指点着光洁的下巴，故作深思片刻后道：“我好像记得姐姐方才洗澡时下手猥亵我。这事要是让大家知道……”

我顿时颇觉不爽，内心暗自吐槽道：“开什么玩笑，你不也摸了我么，比我下手重多了好么，我到现在为止小腿还有点迈不开。”

她见我神情透着不愿，便开口喊道：“小流儿喜欢女……呜呜呜。”

我慌忙捂上她的嘴，完全没料到这丫头还当真敢说。

然而我的动作却是慢了，众人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目光聚集到我们身上。

“诸位叔叔，流儿其实颇为喜欢女红，见笑了，呵呵……呵呵……”

众人却道这算什么事，值得大惊小怪么，便纷纷继续手中的活计。

于是，在李灵儿得意洋洋的眼神中，我便妥协了。

翌日，我便与李灵儿随着村里的牛车出发，踏上去往边市之路。

这终是我来到这处时空后，第一次离开李家村。

坐在牛背上，四周的景致在离开李家村后便渐渐荒芜，四周多是荒凸凸的土坡，甚至无趣，我便不再多看，闭目养神起来。

李家村离那边市并不太远，约莫个把时辰后，我们便进了边市。

李九嘱咐我们午时在此集合，便带着几个汉子急匆匆地赶着牛车走了，那样子想必是去找买家去了。

前世的我便鲜有购物经历，多是被姐姐逼着在读书学习，买菜购物也多是姐姐去做。故而，我望着整个市场，有些不知所措，任由灵儿拉着我逛荡。

此处倒是与我印象中的市场颇为不同，其实说此地是市场也是多有抬举了。

商贩们多是搭了一处处简易的土屋，在上方悬挂着布条，歪歪扭扭的书了几个字。街道也不算宽敞，两人并排而行便占了半条巷子，杂物到处堆放着，显得此处杂乱无章。

除了赵人与燕人外，此间也有不少塞外的胡人在此营生。见我们路过，便用蹩脚的官话介绍着他们的商品。放眼望去，他们的货物却多是不值当之物，价格也甚是便宜。

我们四下逛着，李灵儿并不多停留，我却拉着她在一家胡人铺子前停下。

那胡人带着顶毡帽，见生意上门，便露出市脍的笑容，看向我们道：“小娘，看何？”

我听了愣了片刻才明白他是在说：“小姑娘，看上何物。”的意思，便指着柜子里的一把短小匕首道：“这匕首如何卖。”

胡人伸出五根手指，笑道：“小娘眼独到，五刀币。”

他是在夸我眼光独到么。

我却是对他的官话不再抱任何希冀，转身对李灵儿道：“妹妹，先借姐姐五个刀币可好？”

李灵儿却是开口了，却不知她为何火气十足，对着胡人商贩便骂道：“汝等贼泼胡人，这匕首也值当五枚刀币，却是期我赵国无人？”

那胡人却是莫名其妙，却是不知自己为何得罪了眼前的小姑娘，但良好的职业素养此刻显露无疑，他却是继续推销道：“小娘不知，此匕首精铁打出，五刀币已便宜。”

“两刀币，卖是不卖？”

“四刀币，不可少。”

……

两人争了多时，却是李灵儿棋高一着，杀价杀得胡人商贩怀疑起人生来。最终还是以三个刀币拿下。

我一边感叹灵儿的杀价功夫，一边将匕首带鞘贴身收好。却是丝毫没有花女人钱的负罪感，毕竟穿越以前的我从小到大我就未曾跟姐姐客气过，跟她客气她会十分气恼，久而久之我便也就泰然处之了。

“灵儿妹妹，那胡人惹你生气了？”收好匕首之后，我见她刚才似有不虞，便开口问道。

她却是摇摇头，眼眶微红道：“无妨，想起爹爹了。”

我方才想到她的父亲便是死在这些胡人手里，憎恶这些胡人也是人之常情，当下心中也是一阵怜惜。

李灵儿伤感了一会，却是对我说道：“小流儿，让你笑话了，想这些事作甚，走，我们买胭脂去。”

说罢，她拉着我小跑到一个铺子前。

她嘻嘻笑着，食指指向店铺的招牌道:“小流儿，就是此处，此间水粉粉子细腻，质地上乘，涂在脸上也不甚难受，快些来。”

我虽见她脸上笑意颇为灿烂，眼底的落寞却是收束不住，却知她只是将悲伤深藏于内心之中罢了。

我稍打量了下店铺的招牌，与别家店铺多有不同，不仅铺面大了不少，甚至是门口还站了俩浓妆艳抹的姑娘，即便我们穿着料子质朴的粗布衣衫，明显不是什么达官显贵，甚至连小有钱财也算不上，却也不见她们有丝毫怠慢，见我们到来，便热情的欢迎我们入内。

进入铺子内，却是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在挑捡货品，她们试着脂粉的色泽，不时与周遭的女人们谈论着哪种胭脂色泽更动人，哪种香气更令男人着迷。

更让我惊诧的是，整个铺子内里的布置得颇有意境，内里并没有穹顶，而是树林阴翳，小桥流水，颇有山水之风。

而李灵儿此刻便如同进入了花丛之中的小蜜蜂儿，拉着我时而瞅瞅这个腮红，时而抹点那个粉子，就连带着我的脸颊上也被她抹了几道。

她挑拣了许久，方才恋恋不舍的放下手中一盒胭脂。直至最后，她却也只买了一盒浅色水粉一盒腮红，便去准备付钱。

我自苏醒以来，身上却是从未有过哪怕一枚刀币。也就是我手腕上却是一直带着只玉镯子，触感温软，便知道是块好玉，除此以外，身上唯一值当些钱财的怕也只有手臂上的袖箭与方才买的匕首了。

我闲来无事，便打量起这座胭脂水坊，入目却是莺莺燕燕的姑娘家，环肥燕瘦各有特色。

但我却忽觉得有一丝违和感入目，却是眼角的余光撇到了两个汉子在铺子内挑选货品。

两个三大五粗的汉子在胭脂铺子里挑选货物，当真是奇怪。此间并不是没有别的男人，只是他们却是生的魁梧，面色凶悍，眼角里透着冷漠，显然不是心细如发的主，与这处却是格格不入。

他们中一人的视线不时朝我投来，目光相对，许是见我注意他，当即便错开目光低头去挑选商品。

初时我便觉得这两人有些眼熟，后来略一回想，便发现似乎在我们进了此间铺子时，这两个汉子便一直在瞅着我们，此时见他们这般，登时心中警铃大作。

我假装没注意到他们，悄悄走到排队的李灵儿身边，凑在她耳边沉声道：“灵儿妹妹，有人跟踪我们，待会你且随我往那边侧门走，我一喊，便往外跑，知道吗？”

灵儿却是一惊，她当即便想四处张望，却被我拉住了。我示意先她不要漏出破绽，听我指令一起行动。

她点点头，我们依旧如同没事人儿一样付完钱款，当下便慢慢向着侧门走去，两个大汉登时也亦步亦趋地随着我们而来。

我心中愈发肯定他们欲要对我们不利，走到门口便扯开嗓音大叫道：“有贼寇，救命！”

说罢，我拉着李灵儿便向外窜去。

水坊里的女人们听闻我的呼喊，霎时便是大乱，那两个大汉听见我的呼喊，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识破了，当即便迈开步子，推开挡在前面乱窜的女人们，朝着侧门追出。

借着人群骚乱的瞬间，我们却是跟他们拉开了些许距离。我拉着灵儿一边高呼救命，一边拼命奔逃着，可惜两人今天却都是穿了长裙，速度也不甚快，期间我还摔了一跤，霎时那两个汉子便追进了我们。

尽管我们竭力呼救，但坊间的多是生意人，见追着我们的是两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纷纷不敢出头相救，便是转开视线，当我们不存在一般。

便是有一两个想要救美的，见大汉抽出腰间长剑，也都是退避三舍，美人虽好，却也要有命去救才是。

不多时，我们便是气喘吁吁，当下便是慌不择路地四下乱窜进一处巷子内，却见前面的巷子处便是一堵土墙挡住退路，当真是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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