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开安慰炮了

夕阳迟暮，天色渐渐昏沉下去。我的心也像此刻的天色缓缓的被掏空。只觉得四肢倦怠，浑身乏力。异世界的这个景色相当的应景。来到这里便已经是日落西山，这不正是在说明我们这群远来的勇者根本无法历经朝阳便要在这迟暮中消散掉。

晚霞一簇簇的失去温度，一朵朵的灰暗下去。我想到自己的人生会不会也这样缓慢的失去色泽，然后在海的那一边被暴风雨吹个稀巴烂，再也拼不出一个形状。

同时，我也想到了已经离去的他们，他们是否也遭受了这般残酷的打击。我不想知道他们是否也像此刻的我这样不安，只想知道他们之前信誓旦旦的勇气是否还在，是否还能像这片空间里的风，一往无前。

我的人生即将落下帷幕。因为我们对他们来说只是比炮灰好些的挂名勇者。

在我脑海里有一句话深深的说明了这个问题——态度决定一切，性格决定命运。我们和他们的差距太大，大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如同小日本和大清朝，热兵器和冷兵器的区别。

「英雄，英雄，人人羡慕，人人崇拜，人人都将你视为救星。因为、你永垂不朽，因为、你天下无敌。你不会落泪，你不会叹气，你不会失败。但谁又知道你也是人，也有七情六欲，也有唉声叹气，也有郁郁寡欢。英雄，英雄，你太苦。哪怕泪流满面，也不肯低头，独自飞越黄昏的宇宙。请你告诉我，黄昏之后是什么。黎明的曙光为你照耀，为你指引，为你铺平坑坑洼洼的人生路。黑夜终将过去，黎明将会照耀你前进的路。」

「哈。」

嘹亮的歌声响起来，我惆怅的情绪瞬间被赶跑。这一次，歌声不是来自我的上空。它来自我的身边，来自赛西亚的口中。

此刻，赛西亚正仰头对着天上的小太阳大声的歌唱着。我不知道她唱的是什么，听着有点别扭，但别扭里面又带着浓浓的说不出来的味道。这应该不是一首完整的歌，或者这是赛西亚临时组合起来或者即兴创作的。

「……好别扭的歌。」

我听到了自己啜泣的声音。

虽然人人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情到浓时很自然。而且这一次是我今天哭的最舒畅的一次。

从醒来到现在我从未有过片刻精神上的安宁。

试问有谁在陌生的地方醒来，而且这个地方漆黑一片，有人企图杀你，最主要的是有人告诉你在这个世界你认为的那些不一般的东西一文不值的时候，你还能心情愉悦的接受这一切超出自己想象的事情？

不可能的，没有人能这么豁达乐观。如果真有这种人，这种人只可能是电视剧的英雄，小说的主角，动漫里的智者。

没错，能做到这一切的只可能是被杜撰的人。

「怎样，心情平复了没。」

赛西亚唱完后，扭过头笑着这么说道。一瞬间，我的泪水不知为何又涌了出来。我以为赛西亚只是一个冰冷的女人，是没有感情的生物。

但我错了。

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细，比任何人都懂得照顾别人的情绪。她没有开口安慰我，但是歌声里面是满满的安慰和温温的热量。她如同圣母玛利亚一样是一个纯洁无暇的女人。

看着在阳光下穿着麻布裙的赛西亚，我竟然觉得有些「刺眼」。或许来得不是《苍炎之轨迹》里面的奈菲妮更好。

我感激的说道。

「赛西亚真会体贴人。」

「是吗？」

赛西亚疑惑的歪了歪头。她似乎很难理解我说的这句话。赛西亚很果断，不理解的问题她直接抛在脑后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还要到勇者大厅接受玛娜的祝福，所以我们现在启程。」

「好。」

说着，我便走向车厢，但谁知赛西亚直接拉住我的手臂将我带了起来。她一手按在狮子的头上，整个人连带着我一起飞跃了起来。当她整个人腾在空中后，只见她极其迅速的蹬在狮子的后脑勺上。伴随着咔嚓声响起的同时，我和她一起飞在了空中。

「啊……」

这一刻，我和赛西亚不再只是意义上的在半空，而是真的在半空。

我脚下的是一座山。山不高，但需要几百个人叠起来才能达到这个高度。几百个人而已嘛，真的不多。掉下去也只不过连渣都找不到的程度嘛。

没事，小意思。

啊……怎么可能小意思。我还年轻，还不想死得这么早，更加不想死得这么惨。再说别人都坐车从山道走，为什么我要走不寻常的路啊……

「不……这摔下去别说人了，都成饼了好吗？赛西亚，不带你这么玩的。」

赛西亚显得很冷静，仿佛见惯了这种场面。

「别怕，有我在，包你没事。」

唉，哦。

因为太过震撼让我忘记这其实是异世界，赛西亚有点不一样的本事是很自然的。

等一下，她要么念念有词招来飞行兽；要么手一挥，一把大剑腾空出鞘，带着我们完美的落下去；要么她哼哈一声，一个大招连一个大招，像《七龙珠》里面的龟派气功一样带着我们慢慢的落到地面。

我在脑海里想入非非。唯一可惜的是赛西亚不是美女，要不然在这空中来个曼妙十八摸绝对无比酸爽。

「抓稳了。」

「嗯。」

「闭紧嘴巴，舌头抵满口腔，缩住脖子，绷紧全身，最后记住不要讲话。」

「……」

我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降落咯。」

赛西亚大叫一声，欢快的用脚抵在岩面上。没错，她是滑下去，直接滑下去。没有任何华丽的招式，直接滑下去。

靠，你以为这里是雪山啊！这里不是雪山好吗，你凭什么滑下去啊……岩石，你起码矜持一下会死啊……

然后，我瞬间明白她为什么叫我「闭紧嘴巴，舌头抵满口腔，缩住脖子，绷紧全身，最后记住不要讲话」的意思。

我没试过电梯突然失控降落的惨烈，即便发生过，但我也没记忆，所以我根本不知道。但此刻我瞬间明白。赛西亚从上面跳下到她开始滑的那瞬间，我想顶多十米，但我全身受到的冲击几乎让我当场昏厥过去。这还是有赛西亚保护的缘故，如果没有，我想我已经Game Over。

此后是我无法想象的一段磕磕绊绊的人生之旅。那漫长的让我以为我已经走完一生。中途，赛西亚似乎在大声的和我说什么。

她好像让我注意什么，小心什么，但是我根本听不见去。这不仅仅是因为风在干扰我的听力，更主要的是我根本没法提起精神去听。我只能说我保有最低级的意识，勉强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不知过多久，我的意识慢慢的回来。当我看清楚眼前的情况时，我们已经滑在一条超长的缆绳上。此时，塞西亚手里抓着一条黑色的类似丝巾的东西，另一只手拦腰抱住我，十分潇洒的滑行在长长的缆绳上。

我不知道这条缆绳是怎么出来的，但我清晰的记得从山上落下的时候，我的视线所及之处根本没有这条缆绳。可能是我看漏了。

再说现在是该纠结这个的时候？明显不是，对吧。

我看向赛西亚。原本我是想好好的数落她一番的。可是当我看见她兴奋的脸失去神采，瞬间变成一张扑克脸。眼神自然中带着空洞的色彩，如同那些安享晚年的老人看着天上见惯的流云一样。我不禁闭上嘴巴。

我不明白赛西亚的这个表情代表什么意思，但没人会突然的玩变脸。哪怕这张脸上看不出喜怒哀乐。

赛西亚开始变得沉默不语，不像开头那样喋喋不休。

约摸几分钟，我和赛西亚一同落在地上。

「勇者，这里便是勇者大厅。」

赛西亚随意的指了指远处的建筑，继续说道。

「你需要注意的我都在路上和你说了，接下来要看你自己的表现。」

说完，赛西亚立马转过身去。其实我很想问路上你和我说什么了，但我终究没有开口。赛西亚照顾我的地方太多。我总不能太麻烦她。

「谢谢。」如果你以后遇到困难，我一定会帮助你的。

其它的话我只能在心中默默的这么说着。因为我想这不太可能发生。我想我遇到困境的可能性更大。说不定我还需要她帮助。我凭什么许下这个不切实际的诺言。

赛西亚停住步子，而后猛地转过身子。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我好像看见赛西亚的眼眶里闪过泪光。

她在我猝不及防下，迅速的将我抱在怀里。我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她胸膛那厚实的分量，是那样的坚实可靠；可以清晰的感受到来自她双手的力量，是那样的强而有力；也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抵在我头顶的下巴的力量。

赛西亚——她果然也只是一个女人。

「你一定要潇洒的活在这个黑暗的怪世界。」

赛西亚放开我，抿嘴、扭头，飞也似的离开。

我望着滚起的满地的尘土，竟然不觉得老村姑抿嘴是可笑的，更多的是莫名的失落感。

赛西亚果然是一个奇怪的女人。虽然很丑，但很强——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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