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埃德加的诡计（中）

仅仅是第一轮交锋，白夜城的骑士们就给予了对面重创，造成了高达五十人的伤亡。不过这些盗贼既然选择了先发制人，自然也不是毫无准备，后排密集的盗贼在骑士们的冲锋即将到达时突然散开，露出了他们设置在地面上的绊马索。

此时刹车为时已晚，虽然只是用木桩临时固定的绊马索，但是对于快速冲锋的马匹依然会造成毁灭性的损伤。几个反应迅速的骑士在马匹被绊倒前主动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其他人则是被摔倒的马匹高高地抛入空中，在土地里摔了满身泥泞。

赫利欧斯一扯缰绳，疾风足底一声爆响，跃起两米有余，跨过了绊马索。

“重新列阵！快！”

嘉文急忙从地上爬起来，重新组织阵型，落马后的他们已经被敌人包围，陷入了相当不妙的局面。

骑士们迅速围成圆形，举盾面对敌人，他们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勇士……可是敌方还剩三百五十号人呢。这时盗贼混乱的攻击模式反而成为了他们的优势，他们相互之间没有配合，好几个人同时扑过来，就算第一个人被长枪刺穿胸膛，第二个人也会毫不在意的继续前进。

“可恶……这些家伙至于这么拼命吗！”一个骑士愤怒地大吼到，他用盾牌同时挡住了三个人，肩膀上还挂着一个把镰刀，“一千金币，这么多人平摊下来每个人也就那么一点吧！？”

“不要搞错了，”嘉文说着，抡起盾牌敲烂了一个盗贼的脑袋，然后挑起长枪，扎进了另一人的腹部，微微一转腰身，枪刃划破肚皮，把里面的东西一股脑地带了出来，“那是只属于一个人的一千金币，他们可不会平摊。”

盗贼的人海攻击很快就发挥出了非同一般的效果，骑士们的阵型被迫收缩，他们已经被挤进了方寸之地。

“双重圆阵，我们需要增强抗冲击力……”嘉文一边指挥一边后退，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屁股跟别人挤到了一起，兀自嘀咕到，“不过主要是因为实在站不下了。”

十名骑士在外圈全力阻挡盗贼推进，九人站在内圈用长枪攻击，骑士们双足的铠甲陷进泥土，在地面划出一条条痕迹，却依旧无法抵抗人潮的力量。

终于，嘉文的鼻尖再次感受到了熟悉的寒气，空气的温度直线下降，原本只有薄薄一层积雪的地面快速地转变成冰面，蔓延的冰之领域唯独错开了骑士们的脚下。嘉文情不自禁地露出了笑容，赫利欧斯总不会让人失望。

“以呼唤凛冬的神言为誓，祈求冰雪女神的祝福，为吾等千年血脉委以加护！”

赫利欧斯低声咏唱咒语，召唤阿特拉斯血脉中流传的神力——领域型大魔法《千年冰封》。这是少数需要让赫利欧斯耗费时间咏唱的魔法，它能够将整片战场的空间转变为如同极北之地一般的死亡冰雪世界——传说，始祖伏尔坎·阿特拉斯能够做到这样的效果。

或许是能力有限，赫利欧斯使用《千年冰封》时，能够控制的空间和威力极为有限，即便如此，他也能够让温度降至冰点，用蔓延的冰雪冰封敌人的身体，让他们在极寒中变成一地的冰渣。

《千年冰封》快速地“抓住”了一圈圈盗贼，他们的身体以肉眼看见的速度从下至上一寸寸的结冰。而过度的挣扎只会让他们的身体断裂，抱住自己残缺的躯干倒在地面哀嚎。

出乎预料的是，这些盗贼很快就对《千年冰封》的出现做出了应对，他们将焦油和木柴倒在地面上点燃，熊熊燃烧的烈火成功停住了冰面继续前进的脚步。

“这些家伙……他们提前准备好了。”

赫利欧斯微微皱起眉头，发生在昨夜的战斗难道还有其他目击者吗？这帮盗贼究竟是怎么了解到自己的魔法的？

他的思索被逐渐接近的马蹄声打断，从格劳克斯城的方向，一队骑兵飞奔而来。

“放箭！”

埃德加大声下令，箭支如雨点般不停地洒落，倾注在盗贼群的中央，惨叫声此起彼伏。

在骑士团靠近后，他们收起长弓拔出利剑，在人群中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见到这般阵仗后，死伤惨重的盗贼团终于吓得四散奔逃。

“为我们的迟到深感抱歉，阿特拉斯大人。”

埃德加用眼神示意他的骑士留在原地，独自上前向赫利欧斯鞠躬致意。

“你不必道歉……没有人会苛责他人的援助。”赫利欧斯紧盯着埃德加，像是想要从他的表现中找出什么意图一般，不过老骑士虽然身体已经大不如前，行为举止上却没有任何破绽可寻。

“感谢您的大度。”

“这还真是奇妙啊，我们在科俄斯城，却遇到了格劳克斯的援兵。”嘉文凑到了埃德加的身边，他一边皮笑肉不笑地咧着嘴，一边在背后挥手打暗号让白夜城的骑士们保持警戒状态。

“哈哈哈，说来也是惭愧，我们在昨夜就接到了居民的报告，说是格劳克斯的郊外传来打杀的声音，结果组织军队花费了不少时间，才一直拖到现在才能处理。”

“不过，你们这样大摇大摆地闯进科俄斯家族的领地，恐怕不太好吧？”

“关于这件事……”埃德加犹豫了一瞬间，说到，“我们处于人民的利益而行动，想必科俄斯伯爵一定会谅解吧。”

他决定隐瞒科俄斯伯爵已经不在城中的消息。

“最好是这样。”嘉文眯起眼睛说到，“不过反正不管我们的事。”

偷渡城池这种事，说小是小，说大也是大，不过科俄斯肯定不敢拿阿特拉斯开刀，就算遭殃也只会是格劳克斯遭殃。

“该死……”嘉文看到不远处那一片焦黑的的残骸，破口大骂出来，他们携带的物资几乎全都被那些盗贼给烧掉了。在一天之内遭到两次袭击，简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倒霉啊！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们这边还准备了一些食物。”埃德加抓准时机凑了过来，“我们可以立刻回城补给，所以这些物资就当是治理不当的赔罪吧。”

一个战士将背包中递送了过来，嘉文接到后，用手掂量了一下，确实是很少的份量，不像是有所图谋而刻意准备的，他几经犹豫，望着战友们渴望的眼神，无奈地将东西交给了身后疲惫不堪的骑士们。

“水！快把水给我！”

“嘿！这里还有雪原鹿的肉干。”

“大个子，你别一个人全都吃光了。”

骑士们已经顾不得纪律，开始哄抢那只有小小一个背包的食物和清水。

“副官大人不需要补充一下体力吗？”

埃德加凑到了嘉文身后。

“不必了，我是个有洁癖的人，不会随便接受南方人的东西……还有，我叫嘉文。”

闻言，埃德加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起来，不过背对着他的嘉文却没能及时注意到这瞬间升腾起来的杀意。

“我再次表示抱歉，嘉文大人……非常抱歉。”

“……”嘉文狐疑地转过头来，刚想要说话，在对上埃德加目光的瞬间，察觉到了他眼中的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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