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敌人的可能性

“弥尔顿主任，这是希尔达最近的活动数据。”卡萝拉将手中的平板电脑递给了弥尔顿。弥尔顿拿过来简单地翻了一下，把平板电脑还给了卡萝拉，道：“该让它执行下一个任务了。”卡萝拉点了点头，问道：“那我这就去给它下达新的指令。”

卡萝拉坐到了终端面前，开始对希尔达下达下一个指令。

……

希尔达脑中的计算机发出了提示，这是有新的指令下达的象征。

此时的酒店餐厅里没多少人，坐在希尔达对面的琼斯看见了希尔达瞳孔中的蓝光，他皱了皱眉，问道：“怎么？指令吗？”“截止至今，已经有十二名大人物被杀。他们都有涉黑背景，并且都在一些竞争中扮演着重要角色。每个人的死法不一，但凶手的杀人手法都很专业。十二人中，有四人死在俄罗斯，两人死在中国国内，一人死于中国台湾，三人死于日本，而剩下的两人则死于中国香港。香港的地下势力正在进行重要的磋商，不出意外的话，还会有一人被杀。另注：虽然手法不同，但目前基本确定杀手不超过两人，并且所有的命案都是这两人所为。”希尔达并没有回答琼斯，只是自顾自地说完了这一大串话。

琼斯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半晌后，他端起手中的咖啡杯，站起身，走到了咖啡机前，给自己又倒了一杯咖啡，同时掏出了手机，希尔达扭头看着他。只见琼斯在手机上打开了浏览器，键入了一个网址——这些动作都被希尔达尽收眼底。她看得见，那是机票订购网站。

“重力公司不出钱么？”希尔达突然这么来了一句。琼斯抬起头，回答道：“这次出行越少人知道越好。等完成了任务之后回来找他们报销……你怎么会关心这个？”

“嗯。”希尔达没有去理会琼斯的反问，只是嗯了一声后低下头，从超短裤的口袋里拿出了手机开始玩——不得不说，希尔达这种乌克兰风格的东欧少女的身材实在是太完美了，就像琼斯的妻子一样。

琼斯在订好飞机票后，抬头对正在看手机新闻的希尔达道：“怀疑是杀手组织。我去让弥尔顿他们尽可能查一下有什么杀手组织会搞这种大动作。”说着，琼斯便拨通了弥尔顿的号码，也不管国际长途的费用。

“嗯……好的。”琼斯放下电话，挂断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啥线索。咱们认识的杀手集团‘落锤’表示他们对此事不知情。”

落锤（Hammer Down），是重力公司背地里合作紧密的杀手公司。一旦重力公司有什么不方便动手的烂摊子，便会让落锤去做；除此之外，还有不少保护或刺探的任务也外包给了落锤。可以说，落锤相当于重力公司脏活的承包商。当然，重力公司带给落锤的收益也是极其可观的。在他们的总盈利额度中，有超过三分之一都来自于重力公司的佣金。

落锤一直遵守着杀手道义：他们不会专门去绑架幼儿来培养成杀手，他们永远都只会去招揽那些已经成型的杀手——当然，这些杀手以前是不是被别的杀手组织绑架的，那就和落锤无关了。

由于有重力公司在，落锤能够给杀手开出的待遇也是相当丰厚，平均高出市场价格20％左右，并且每一位服务于落锤的杀手也将受到重力公司的保护。

在这种条件下，被落锤看上的杀手中有一大半都选择了跳槽到落锤来，也因此，落锤成为了全世界维二两家最大的杀手集团。

表面上，落锤是一家安保公司，他们承接一切和保护、护送、警卫、安装防护装置有关的工作，这也确实构成了他们公司营业额的五成，同时让他们在安保公司中也有不错的声誉和口碑。

那么，既然不是落锤干的，那琼斯第一个联想到的能够培养出这样的杀手的组织，就是另一家和落锤齐名的顶级杀手组织——特洛伊人。（拉丁语：Troia）

特洛伊人干的就是从世界各地掳掠小孩，然后将他们培养成顶级杀手的勾当。每年，他们都会绑架五十名不同种族、不同国籍的小孩，这些孩子有男有女，年龄在八到十岁之间，然后进行为期七年的培训，最终，这些孩子们会被要求进行残酷的淘汰：首先是让五十人自相残杀，要求每个活着的人都要杀死一人，结束后会有二十五人活下来。之后的第二轮淘汰赛，让他们继续互相杀戮，依然是要求每个活着的人都杀死一人，由于人数是奇数，所以必然会有一个人没有猎物，而这个人也会被当即杀死。最后的十二人中，将会随机抽签进行一对一的搏斗。

最后的六人将会成为本期的毕业生，而他们接下来要进行一次不会出现死亡的对战，他们六人中，最优秀的一人将必定留在特洛伊人的公司，享受本部的优厚待遇。而剩下的五人将会作为商品被出售给其他的杀手组织——若想留下了，则需要像别人那样去参加公司的考核——但对于这些从小被特洛伊人训练出来的杀手来说，他们还是有机会通过那残酷困难的考核的。仅在去年的那一批毕业生中，只有一人选择离开特洛伊人，而剩下五人都留在了这个公司。

而那名离开特洛伊人的杀手，他加入了特洛伊人的最大竞争对手，落锤。原因就是，在他对童年的印象中，自己的父亲应该是在重力公司任职，所以当他听说落锤想要向特洛伊人购买杀手时，便主动站了出来。原本特洛伊人并不想将他卖给落锤，但还是架不住落锤开出的价格，答应了。顺带一提，这名杀手在那一年的毕业生中排第二名，只是略逊于第一名一筹。

毕竟，落锤有钱啊。特洛伊人虽然杀手实力强势，质量顶级，但公司的积蓄方面比起落锤来说，那只能算是有点钱，距离落锤那种富可敌国的级别，那还得再奋斗不知多久。不过也很正常，落锤的前身的成立时间据说可以追溯到十七世纪，拥有历史底蕴，而且还有重力公司这个股东在背后撑着，财力是特洛伊人怎么也比不上的。

……

琼斯和希尔达开着重力公司发配的新车，小心翼翼地回到小公寓，收拾了一下要带的行李，然后偷偷摸摸地溜走了。几个小时后，一架飞机从双流国际机场起飞。

“话说我们其实不用那么做贼心虚。”希尔达坐在琼斯旁边，突然用中文来了这么一句。琼斯想了想，开口道：“做贼心虚是这样用的吗？”希尔达没理他，只是继续道：“我们家周围应该是没人的。”为了防止别的乘客听懂二人的谈话内容，希尔达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换成了乌克兰语，“我检查了，那些想找麻烦的人都不在。”

琼斯听完一阵无语：“那你早点说啊。”“我看你急急忙忙的，不想打扰了你的兴致。”希尔达面无表情地说道。但琼斯却总感觉她是故意的，就是为了让自己手忙脚乱。可他却从希尔达的脸上看不出来一点证据。

还挺腹黑的。琼斯心里这么想道。

飞机稳稳地降落在了香港国际机场，二人坐出租车来到了订好的酒店。这次，希尔达只订了一间房。

“唉，在看护照前，那个前台的小姑娘总是用一种看变态的眼神看我。”琼斯将行李一扔，嘟囔道。

“可能是因为你实在是太像诱拐少女的大叔了。”希尔达依旧是用不带一丝情绪的声音做着吐槽。

刚才开房间的时候，那个前台的小姑娘总是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自己带着一个年轻女生住一起，直到给她看了护照并强调希尔达是自己女儿之后，那名小姑娘才停下自己的胡思乱想。

“喂喂，哪有诱拐少女开房还住高档酒店的？”琼斯反驳道。

“你不是吗？”希尔达继续说着这种斗嘴的话，但她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语气还是一样的冰冷。

“我当然不……喂！我什么时候又成了诱拐少女的人了？”琼斯瞪着希尔达回答道。那样子看起来就像是个小孩在和别人吵架。

“嗯……谁知道呢？”希尔达又接道。

“而且，我要诱拐也看不上你这种啊，飞机场……”琼斯用自己刚学的中文词汇说道。

希尔达倒是皱起了眉头，她在自己脑中飞快地检索了一下“飞机场”这个词，然后迅速地在数十亿个搜索结果中锁定了其中一项释义。

然后，希尔达做了一个让琼斯笑出声的举动。

只见希尔达将双手放到自己胸前揉了揉，然后，她低下头，将领口拉开了一下，往里面看了看。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下一秒，希尔达“啪”地一下将领口松开，抬起头，那双没有感情的眼睛盯着琼斯。

“那啥……希尔达，我错了，我不是那个意思……”琼斯看着希尔达“和善的目光”，被吓得全身起鸡皮疙瘩，慌忙地开始道歉。

之后，希尔达和琼斯一起到那几个帮派高层磋商的地方踩点，但希尔达全程没有和琼斯说一句话，哪怕琼斯在叫她，她也不对琼斯说一个字。

“我是按照您的女儿设计的，我的脸和身体都是。”回酒店的路上，希尔达像是突然明白了该如何回答似的，开口道。

看琼斯没说话，希尔达又继续说：“如果您对我和我的身子都有非分之想，那您就太禽兽了。这不是飞机场的问题。”琼斯注意到，当希尔达说出“飞机场”三个字的时候，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琼斯哈哈一笑，道：“你都和我开始斗嘴了，我怎么着也要给你顶回去啊！”

“哦？”希尔达冷漠地道，“您确定要和世界上最强的超级计算机之一比口才？”

“不不不……算了。”琼斯连连摇头。

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打破这份沉默的人是琼斯。

“话说，希尔达，要不你哪天甜甜地叫我一声爸爸？我说不定就了却夙愿了。”琼斯开口就是这样的一句话。

希尔达的眼神似乎更加冷漠了，她斜了一眼琼斯道：“等你什么时候能够真正成为一名表现优异的研究员再说吧。我可不承认我的父亲是一个懒懒散散、这么多年了还是普通研究员的人。”

听到希尔达说出了这番话，琼斯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而希尔达也正斜视着他。

“我许的愿望是，我希望爸爸能成为最最优秀的人！”熟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回荡在记忆的河流上。琼斯揉了揉太阳穴，就在这时，希尔达又开口了：“你在流眼泪。”

琼斯这才发现，自己左边眼角已经渗出了一颗没有知觉的泪珠。

“如果您不喜欢刚才的话题，我可以不说，或者更换话题。”希尔达又恢复了属于她的那份冷漠。“其实，把你做成我女儿的样子，是弥尔顿干的。”琼斯开口了。

希尔达没有说话，但琼斯知道希尔达在认真听。所以他继续道：“虽然我一开始不接受一个……呃……杀人机器是自己女儿的样子，但我最后还是同意了，这也是我的私心吧，我也想让一个会动、会说话的女儿陪在自己身边……即使我知道你不是米莉埃尔。至于为什么没有选择妻子，是因为我知道，如果我只能选一个的话，她也会逼着我选女儿的。”

希尔达还是没有说话。但她隐隐明白了自己脑中被灌输的影像是怎么来的了。

同时，她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启用之后对琼斯有种特殊的亲切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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