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七出 怄气

“讨厌死了。”

搂着抱枕靠在了自家客厅的沙发上，盯着电视机里依旧在演绎着的枯燥剧集，心情有些烦乱的我不禁发出了一声只有我自己能听到的嘟哝。

跟我一同靠在沙发上正眯缝着眼看电视的许静之似乎是发现了我的异常，于是歪过脑袋斜睨了我一眼，旋即调低了一点电视机的音量。

“你好像心情不好？”

虽然他只是在漫不经心地随口问了一句，可话里话外无不透着满满的困惑，显然是对我现在的古怪行为颇有些不解。

这其实也不能怪我，这一切全都是那个蹬鼻子上脸的宋玉搞的鬼。

明明说好要来这里陪我一起自习的，结果书倒是没怎么翻上几页，讨厌的事情却做了不少。

又......kiss......

而且...还突然跟我说出那种话。

“流氓。”

轻声地嗔骂了宋玉一句，我随即搂紧了手中那个棉柔的抱枕将那张有些泛红的脸彻底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双眼睛依旧还在心不在焉地盯着发亮的电视屏幕，直到半晌之后才用发蒙的声音干巴巴地敷衍起了许静之。

“并没有心情不好，是你看走眼了。”

“行吧。”

他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笑了一声便歪过脑袋继续看起了电视。

我们之间的关系反正也就是这样吧，废话其实多说无益，如果说我们之间唯一还能拿来做沟通的纽带，那无非就是何令婉吧。

不过，说起何令婉，她......

算了算了，不想了......

反正国庆的第三天也就这么晕头晕脑地勉强算是过去了......可虽然假期只有短短的三天时间，可我感觉这三天的时间里倒是发生了挺多的事情。

不过，更为难受的事情却发生在国庆之后，因为十月四日是周六，这也意味着从4号开始直到下周六下午放学为止，我要不间断地连续上八天的课。

这还不是关键，跟宋玉的关系才是更让人头疼的问题。毕竟在放假的那三天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实在是让我感到有些难以启齿。

所以在刚刚上课的前两天时间里，只要是稍微和宋玉对上视线，我和他都会各自移开视线以避免那股说不上来的尴尬。

这种微妙的状态一直持续了整整一个礼拜，虽然到最后总算是能够正常说话了，可是......陪在他的身边或者是跟他聊天什么的，心里却总会不停地翻滚着一阵说不上来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具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心里堵着没法好好说话。

我当然也上网查详过原因.....除了说有可能是沟通不畅所导致的之外，在“X度”的第一个链接里给出的解释还算是有点有说服力的，根据专家的解释，我的问题很有可能是脑血管疾病引起的，说不定就是上次脑震荡的后遗症导致的。

正所谓祸不单行，也正是在这几天有些煎熬的日子里，一个月一次的姨妈也分秒不差地准时降临到了我的头上。

虽然早就已经习惯自己弄这个了，可没事每天都要见到一堆血，搁谁谁心里都不会好受吧。

◆

真不知道那几天到底是怎么熬过去的，总之，当10月11日下午的放学铃声陡然响起的那一刻，我感觉已经彻底到达极限的我几乎已经累到使不上一丁点的力气了。

拖着疲惫不堪的身子跟着许静之一同回到了家，可刚刚才仰着头靠在沙发上还没享受上两分钟的闲暇时光，神色匆匆的妈妈却突然告诉了我一个消息，一个让我本就有些糟糕的心情瞬间跌落到谷底的......坏消息。

我的爷爷生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

呵呵，其实对我而言消息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个我不想听到的人。

也许我就是一只不懂感恩的白眼狼吧，在得知这条消息的那一刻，在我心头泛起的并非是亲人出事时该有的悲伤，反而就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冷漠地看了妈妈一眼。

“瑶瑶明天去医院看看爷爷吧。”

妈妈的手掌轻轻地搭在了我的头顶上，那张温柔的脸上也一如既往绽开了很温暖的笑容。

就好像，这个被称做爷爷的家伙是我的亲人一样。

呵呵，亲人？

当那群上门讨债的亲戚搬空我们家的时候，爷爷和奶奶却只是在一旁冷眼旁观，甚至觉得就是因为我和妈妈的缘故，所以才导致了父亲的身体每况愈下，以至于最后撒手人寰。

他们很嫌弃我和妈妈，只不过在妈妈的苦苦哀求之下才勉强同意让我们在他们家住上一个晚上。

我永远忘不了他们在看妈妈时的眼神，那是混杂了极度鄙夷、不屑以及憎恨的讨厌目光，他们始终笃定着一件事，是妈妈故意害死了爸爸。

“一个克母，一个克夫。”

这是当初他们将妈妈与我扫地出门的时候对我们说的原话。

呵呵，病入膏肓的时候想起我们了？

而且，而且竟然还腆着脸希望我去看他？

“不去。”

我甚至连想都没有多想，直接开口冷冷地回绝了妈妈。

“瑶瑶乖啦，他再怎么说毕竟都是瑶瑶的爷爷，老人家就想再见孙女一眼而已。”

我什么事情都可以顺着妈妈的意思走，只有这件事不行。

唯独他们，我绝对无法原谅。

“与——我——无——关。”

挪开妈妈温热的手掌，我紧紧盯着妈妈的眼睛一字一顿地向她道出了我所做的决定。

“瑶瑶......”

妈妈虽然很想开口继续劝我，可她也知道我有多执拗，更知道......我和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阿姨，我陪着易瑶去吧。”

不知道什么时候冒出来的许静之却突然开口打破了这场僵局，虽然在我眼里他的行为完全是在自讨没趣。

“毕竟是长辈，生病了去看一眼总不会有什么坏处吧。”

他一直在絮絮叨叨地跟我扯着他的大道理，简直就像是亲历过我与妈妈的过去一样。

“妈妈，我有点累了，想躺一会儿。”

也懒得跟那个许静之多费唇舌，我只是阴冷地瞪了他一眼起身朝着妈妈鞠了一个躬，紧接着头也不回地就把自己反锁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妈妈她有多努力地照顾爸爸，这一切我全都看在了眼里。

所以......即便时间过去了这么多年，即便大多数的怨恨皆已释怀，可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他们对妈妈的所作所为。

自从租下了那间出租屋，自从父亲离世到如今，他们从来没有登门拜访过我们，甚至连一通电话也没有给我们打过。

我真的想不通妈妈为什么非要让我去见一个曾经把我们当成仇敌的人？

因为实在有些郁闷，我翻了个身仰面对着天花板发起了呆。

脑子有点凌乱，那段被我死死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也随着妈妈突然提及的这个人而慢慢地涌现了出来，尤其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响起的敲门声更是让我感到了莫名地烦躁。

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脸，可是如影随形的敲门声却依旧还是落进了我的心坎里。

我不知道敲门声具体是什么时候停的，也不知道原本赤霞漫天的天空究竟是什么在时候彻底黯淡下去的。只是......当我艰难地用手支撑起身子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快到了9点。

“我到底在跟自己怄什么气？”

摇了摇头，我稍微捋了一下散乱的头发，穿上拖鞋起身打开了卧室门。

寂静的客厅里就如同我的卧室一样伸手不见五指，妈妈卧室里的灯也是暗的，看样子似乎是和叔叔出去了。

轻叹了一口气，借着窗外微弱的灯火，肚子有点咕噜咕噜叫的我直接走到了冰箱前。

只是才刚拉开冰箱门，客厅的灯竟然也跟着亮了起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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