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御坂9982号

不知不觉间，八月的假期在飞快的流逝，让暑假渐渐的趋向于结束。

中途，乐正言被亚雷斯塔叫过去聊天了一次，离开时的表情有些微妙。

在日常去买菜的路上，乐正言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常盘台校服，茶色短发，头上……那个真的不是泳镜吗？

话说，御坂美琴没事跑这里干什么?附近可没有游泳馆。

“放电妹，你怎么……诶？”

乐正言叫了一声才发现，她的眼神绝对不会是这惊不起一丝波澜的眼神，难道说……

“发现乐正言，御坂友好的打招呼道。”

话虽如此，“御坂美琴”眼中却没能让人看见看见一丝一毫的感情，或者说对方的感情缺失？

一只手移开“御坂美琴”头上的泳镜，搭在“御坂美琴”额头上，乐正言歪了一下脑袋，“没发烧啊……”

“对乐正言的语言进行纠正，御坂没有发烧，但是御坂对乐正言的关心还是表示感激。御坂认真的说道。”

“……好吧，你没有发烧……”乐正言眼珠转了转，仔细的看了看“御坂美琴”的“泳镜”，那是电磁波视觉化的军用护目镜。

“能带我去找姐姐大人吗？御坂焦急的问道。”

“你指的是御坂美琴？”乐正言问道。

“没错。御坂很高兴的说道，并为乐正言的反应迅速感到敬佩。”

“……”乐正言拨通了电话。

“喂，放电妹吗？”

“伪娘人渣！打电话给我干嘛？！”

“真的是你啊~这样的话，我眼前这个御坂美琴又是怎么一回事啊？”乐正言看着面前的“御坂美琴”，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等等！”

“咔吧！嘟——————”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乐正言看向“御坂美琴”，“你是谁？”

“我是御坂9982号。乐正言才发现御坂不是姐姐大人吗？御坂十分鄙视眼力不好的乐正言，但为了维持姐姐大人在乐正言眼里的形象，御坂还是很礼貌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乐正初心:“……”

……

在等御坂美琴的这段时间，御坂9982号为防止留在车中的婴儿中暑使用能力帮助警备员黄泉川爱穗将车锁打开，但是却使路过的黑猫受惊逃到树上无法下来。

乐正言爬上树，抱着受到惊吓的黑猫跳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乐正言在御坂9982号那里依稀感觉到了一丝丝羡慕。

可能是错觉吧……

当御坂美琴出现之后，乐正言就将正在吃冰淇淋的御坂9982号交给御坂美琴。

御坂美琴复杂的看了一眼乐正言，然后带着御坂9982号离开。

乐正言抬脚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至于御坂9982号为什么知道乐正言的名字……

这很重要吗？

……

“呼——呼——呼——”

这是个空旷到寂静的让人无法呼吸的地方。

这里只能听到沉重的呼吸声和肉/体在地面上蠕动时产生的声音。

残破的肉体在碎石的地面上蠕动着，向前爬去。

她就要死了。

她必死无疑。

在她的身后，那个白色纤细的人影双手插在腰上一脸乏味的看着她。

不想失去……

真的不想失去……

御坂的心是假的，肉体是廉价的，除了廉价到极点的生命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

明明就是这样的……

但是如今不同了，御坂是第一个遇见姐姐大人的朋友的，也是第一个见到姐姐大人的……

第一次自由的和人一起走在大街上……

第一次被人当成唯一的生命看待……

第一次收到别人送来的礼物……

第一次……

第一次感受到虚假的内心里有一丝奇怪的感情。

御坂是不是坏掉了？

一定是坏掉了……

明明只是一个只要摁一个按钮就可以源源不断产生的廉价的、虚假的、没有心的复制品，却贪婪的想要守住那一丝奇怪的感情。

明明只是一个虚假的存在，在看到姐姐大人给御坂身上认真的挂上那个幼稚的徽章时候居然会产生被人关心的错觉。

御坂是不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一定是这样的……

但是御坂不会害怕，反而想要继续感受那丝错觉。

少女拖着残破的身体，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蠕动着，地面上已经拖出了十多米的斑驳血迹。

真是糟糕呢……

居然没有注意到，有人第一次认真的关注、第一次有人送给御坂的礼物居然会掉在那里！

掉的地方有些远，远的让人有些害怕。

害怕到没有那个时间把那份虚假的关怀重新抓回到手里来。

还有十米。

身后的那个白色的人动了。

还有五米。

一个重型车厢已经飞到的最高点，即将下落。

还有三米。

好像看到了姐姐大人……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

姐姐大人是如此的讨厌御坂，从一开始御坂就可以感受的到那份敌意。

可是为什么好像她很难过？

还有一米。

少女伸出了手，用尽全身的力气向前一抓。

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贪心吧。

就连那一丝虚假的关心也不舍得丢弃。

不过这时候内心感觉好像不在虚假，那幸福的感觉好像真实的幸福一样，不是学习装置灌注产生的。

御坂一点儿也不讨厌这份虚假的幸福。

“轰——”

一切迎来了终结——

……

一方通行停了下来，他眯着眼睛，看着那段肉块正依着这种方式，向一个他不理解的方向前进着。

“呐，我说。”他这样说道，“要是你还有什么能够让本大爷开心的把戏，就别藏着掖着了。”

望着少女蠕动着身躯，不知为什么他的眼中似乎多了一丝期待。

世界上有两种猎手，第一种倾向于将自己的猎物一击毙命，尽快完成狩猎，而第二种则是喜欢对猎物一点一点地制造创伤，直到将自己的猎物逼进死路而止，在狩猎的过程中，痛饮猎物的恐惧和绝望，才是他们所渴望的。

一方通行，显然就是第二种猎手。而他的猎物，再一次地被逼入了必死之路。

老实说，他对这一切都有点厌烦了。

他期待着改变——

然而，并没有。

满身是血的少女肉块最终停了下来，她没有给一方通行最后的一击，也没有跪倒下来痛哭流涕地求着他饶过自己一命，一切，都辜负了他在这短短几分钟之内的期待。

“ 啊？——”某人非常散漫且不耐的说道：“怎么啦 你还想逃？”

就像无法理解必死的虫子为何还要无畏的挣扎一般。

“不过那里是死路啊？”突然有点可怜这个家畜一样的存在，一方通行在心里想到。

（近了就在眼前了，还有一点就够到那个勋章了……

就差那么一点，只要还向前哪怕一点，一点点……）

“你够了了吧？”一方通行在身后略微无奈的说道，几秒后那点怜悯心就被面前无聊的举动消磨掉，不耐的他裂开了嘴角，就像干了什么帮老奶奶过马路的好事一样，用一种开心且含着些许恶趣味的语气说道——

“让我为你解脱吧，要感谢我哦。”

于是一节车厢飞了起来——

而少女也终于要触碰到那枚勋章，不管过程如何困苦也好，不管距离有多么的遥远，不管地上的那道血痕蔓延了多长，少女终究还是要触碰到那枚徽章，从几米到几十厘米，十厘米，5厘米，3厘米，然后是1厘米，随后——

那个少女，她，捡起了地上一个闪闪发光的，类似于徽章之类的小玩意，上面还画着恶心的青蛙图案。

透过金属徽章表面的反射，一方通行看到了，那个已经被他逼入死路的猎物，脸上露出了笑容……

她，笑了，笑容是多么的安宁美好，仿佛忘了自己的绝境，忘了自己的创伤，忘记了死亡的威胁，忘记了一方通行那令人绝望的力量。

因为少女的手终于完完全全切切实实的触碰到了那枚勋章。

然后这个自称为人偶少女终于确认自己为何那么想要这个绿色的物件——

（如清风，如花草，如太阳，如月亮，如河流，如漫天的云彩，如那可爱的小猫，如飞翔的蝴蝶，如昨日的清风，如薄荷味的冰激凌，如这闪耀的世界，如姐姐大人的笑颜，我——）

身为人类的少女对这个世界大声呼喊到：“我想要那——”

“轰————”

一阵烟尘随着巨响和飞溅的石块以及什么被碾压撕裂的声响，或许还有些血和内脏吧 同车厢的落下一起。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一方通行这么想到，真是充实的一天啊。

他像一个辛苦工作的下班族一样伸展了下自己的手臂，拉长着自己的音调：“今天的实验结束喽————”

把这一切都碾碎得干干净净，一点渣子都不剩，让那些剩下的靶子们知道，希望破灭的感觉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

没错，碾碎希望，留下绝望，留下恐惧，留下悲伤。

（下次，一定要给本大爷带来点惊喜啊，你们这群下三滥。）

随着一声令大地颤抖的巨响，一方通行的计划表上，再一次地，完成了两万分之一。

却没注意到一个身影正在靠近，

那名叫御坂美琴的女孩，终于赶来，尽管她一遍遍的祈祷，一遍又一遍的说着“一定要赶上啊”这种话，结果却是——

她来晚了，然后她当然理所应当的看到了她应该看到的画面:

一个与她关系不大的少女。

一个她仅仅认识不到一天的少女。

一个与她一起玩闹的少女。

一个与她一起逗弄宠物的少女。

一个无理讨厌的少女。

一个偷吃她冰激凌的少女。

一个与她互抢呱太勋章的少女。

“啊——”

一名——

“啊啊——”

一名……

“啊啊啊——”

一名呼喊着姐姐的妹妹……

“啊啊啊！！！！！！ ——啊 ———— 啊啊啊 ”

在她的面前……

在御坂美琴面前被杀了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方通行！！！！”

……

“第七学区的拉面很好吃，御坂向大家推荐。”

“纳入行动路线，御坂谢谢御坂的提示。”

“御坂们应该可以一起去吃吧，御坂提出自己的想法。”

“运用同卵多胞胎的说法吗，御坂理解了御坂的说法……”

“连接中断，御坂9982死亡确认，开始回收作业，御坂放下手中的日程表。”

……

坐在闹区的公车站牌旁边的椅子上，乐正言旁边放着刚买的零食，手里拿起一杯饮料，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

橘子色的天空中，浮着一艘飞船。

飞船的腹部有个巨大的荧幕，荧幕上工静静地显示着今天的学园都市新闻:专门研究肌肉萎缩症的水穗机构，宣布退出研究计划。

“这是第几个退出研究计划的机构了？”

“不知道。”

没想到会有人回应的乐正言下意识把头扭向声源方向。

御坂美琴抬头目送飞船离开。

“是你啊……对了，你和那个御坂9982号怎么样了？”

随意的话语让御坂美琴不由得低下头，看起来情绪异常低落。

“姐姐?”

又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乐正言背后响起，站在那里的，的确是御坂美琴没错。

及肩的茶色头发、俏丽的脸孔、白色短袖上衣与夏季用薄毛衣，配上灰色的百褶裙。从身材、服装到小配件，都是货真价实的御坂美琴。

但是，乐正言又转过头来望向椅子的旁边。

及肩的茶色头发、俏丽的脸孔、白色短袖上衣与夏季用薄毛衣，配上灰色的百褶裙理所当然的，这边坐着的也是御坂美琴。

若要说唯一的不同，站在椅子后面的少女头上戴了一副看起来像泳镜的夜视镜。

而且瞳孔没有注视任何一个点，而是似乎把注意力平均分配在视线中所有物体般，以模糊不清的焦点凝视着御坂美琴的头部后方范围。

“是你啊，御坂9982号。”乐正言说着，看向御坂美琴，“你们闹矛盾了？”

不知道为什么，御坂美琴竟然不发一语，恶狠狠地瞪着妹妹(应该说疑似妹妹的相似之人)。

“你们真的闹矛盾了？”乐正言说着，又喝了一口饮料。

话音刚落……

“你在这里做什么！！！”一句话都没说的御坂美琴，突然如同爆炸般发出怒吼。

从耳边爆发出来的尖锐吼声，带着女生特有的高亢音调贯入耳膜，就好像刚吃完大量刨冰一般，令人头痛欲裂。

御坂美琴一句话吼完之后，再度恢复沉默。

简直像是在等着御坂妹妹的回答。

如同落雷之后的空洞寂静，包围着四周。

夕阳中，飘着飞行船。飞行船腹部上的大荧幕正在重复着今天的新闻:新型态电脑病毒HDC.CoCberus正肆虐于网路空间……

报导的声音莫名清晰。

这时候，继续维持直立不动姿势的御坂妹妹，以模糊的视线望着御坂美琴的眼晴说道:“姐姐问御坂在这里做什么，御坂很简洁地回答在受训。”

“受——”

御坂美琴像是背上被敲了一记闷棍般停止了呼吸，接着转开了视线，嘴里似乎喃喃自语着什么。

沉默许久……

御坂美琴就对御坂妹妹说，“我跟妹妹有很多事情要谈!喂，妹妹!你跟我来一下!”

“咦?御坂还有预定计划要执行。”

“乖乖听话。”御坂美琴看着自己的妹妹说道:“跟我走。”

毫无抑扬顿挫的声音。

乐正言坐在一旁，沉默不语着。

虽然御坂美琴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举动，她只是看着自己妹妹的脸，笑着说了一句话而已。

但是隐藏在话中的那股神秘感情……

“一方通行的事情已经够我烦的了……现在是要增加我的工作量吗？”乐正言抱怨着。

神之代行者为什么只遇见弱的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不说，亚雷斯塔还给他准备了一个让他头疼的工作。

现在……

“唉～还是看一看吧，毕竟，miku说了对女孩子要温柔点……”

如此抱怨着，乐正言提着袋子上了刚刚到站的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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