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火焰散去之后

暴雨基本上将海岸的火浇灭了，还有一些零星的火焰在垂死挣扎。

但是，过一会应该就熄灭了吧，因为……这里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用来燃烧的了。

滚滚的浓烟逐渐地和雨水交融在一起，将黑色的烟尘再一次带回地面。

从海面上吹来的风依旧强劲。

海风吹过焦黑的木头，漆黑的碎屑随着风飘向远方。

源初之戟所造成的冲击波，震碎了海岸的所有东西。平整的地面皲裂成一块一块的，参差不齐。

不光如此，落地点的前后方向上发生了规模较大的地裂，深不见底。

海水不断地倒灌进这些裂缝之中。

断修坐在这把巨大的战戟上，源初之戟漆黑的表面仍旧不断地闪烁着炽热的红光，断修身上的亮纹渐渐暗淡了。

这把庞大的战器似乎有着生命力一般，它的表面不断闪烁着红热的光，就好像它正在呼吸一样。

方圆两百米内的建筑物全部坍塌了。

虽然听起来破坏力惊人，但实质上它所造成的破坏力却出人意料的小。

一把长数百米的战戟以超越音速的速度被投掷出去，然而却只造成了这样的一丁点的破坏程度。

很显然，巨兽投掷出这把战戟——并不是为了破坏，也不是为了消灭对手。

战戟之下仍旧冒出大量的烟雾，坐在高处的断修无法目及到地面。

更何况，他现在也无法将注意力转移到那上面。

不同于之前，现在，他感觉到自己的全身都在疼痛，仿佛无数的钢钉刺入了自己的身体。

“哈——，哈——”沉重的呼吸接连不断。

他感觉自己的头快要炸裂了，而且，颈部的血管里有什么东西正不断地涌进自己的脑袋里。

视线渐渐地模糊了。

断修再一次把头转向了身后的巨兽。

“哈——，哈——”呼吸越来越沉重，越来越急促。

巨兽恐怖的模样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断修微微上扬着嘴角，和他所看到的不同，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蚩尤小时候的模样。

他的双眼开始感到了胀痛，断修也感觉到了会发生什么。

眼皮渐渐地沉了下去，仿佛这样才可以缓解剧烈的疼痛。

“我真的……很想……再多看看……你们……”

断修渐渐闭上了双眼，炽热的鲜血从双眼的眼角缓缓流过了他的脸庞。

缓缓地转过头，面前是从未曾经历过的黑暗，但断修并没有感到悲伤，至少他现在还能听见拂过自己长发的风的声音。

戴着宽大斗笠的同伴缓缓地降落在了断修的面前，头上的斗笠恢复到了正常的大小。

脸庞上的鲜血滴落到了源初之戟上。

“哈——，哈——”呼吸突然变得缓慢起来。

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断修……你已经放弃了作为人类的身份吗？”戴着斗笠的人用双手握住了断修的一只手。

看到了断修变成了这副模样，戴着斗笠的人心里为之一振。

虽然断修的手仍旧散发着巨大的热量，但是他始终没有放开断修的手，反而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

“白曾？你来了。”

“为什么……，你要那么做……，你应该很清楚，首领他把自己的心脏接到了你的身上，为的是让你能够活下去……”

断修微笑着，“因为……你们都是我的兄弟，而我，是你们之中的长者。”

“哼，从以前你就这样，总是把年长什么的挂在嘴边，自己却做着一些像小孩的事情。”

断修的呼吸逐渐变得正常。

“哈哈哈，因为我是你们的哥哥呀。”面前这个面貌粗狂，全身布满了伤痕的断修却说出了十分暖心的话语。

他们虽然都是怪物，但是——他们从前也是人类，也拥有着感情。

“回去吧，断修，其他的兄弟已经向这个方向赶来了，你已经不用再继续战斗下去了。首领他，会有办法让你恢复的。”

断修摇了摇头。

“不，现在还不是时候，我的任务还没有完成……”

“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你已经变成了什么模样了吗，断修！！”白曾用力捏住了断修的手。

断修全身的伤口不断地渗出血液。

“哈哈哈——，这我当然知道，虽然我已经看不见了，但我还是能感觉到。”

“那你还！快跟我回去！首领使用了源初之戟目的就是为了有机会让我们带你回去。”

他根本就没有想要撤退，他已经把自己的生命交给了死神。

“可是，蚩尤他反而弄巧成拙，阻碍了我的计划，那些人甚至没有一个死在这里……”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如果你还不跟我回去，你就会死在这里！！”

白曾用力拉着断修的手，但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拉动断修。

“为什么！断修……，哥哥！！”

断修已经很久没有听见过有人用这个词称呼自己了，那是一种多么令人怀恋的感觉。

“白曾，在来到这个世界不久之后，一个场景便不断地在我的脑海中重演，而那个地点便是这里——一个临海的地方。”

“那又如何？我等再度降临于此，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等征服这个世界。”

“不，白曾，我预言到，有一个穿着苍银铠甲的战士手持着一柄发出光芒的剑将我们所有人击溃，就连蚩尤他也败在了他的剑下。”

“不可能！！轩辕氏已经死了很久了！！更何况，没有了轩辕剑，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消灭吾辈！！”

“你错了，白曾，轩辕剑和轩辕氏不过都是一个媒介而已……，事实上，我们是败在了这个世界所谓的‘抑制力’之下。”

“那又如何？！现在这个世界的人们已经丧失了战斗力，我们有那么多的兄弟，难道还不能消灭他们吗？更何况，没有人能够打败首领，只要首领不被打败，我们就永远不会被打败！但是你现在不一样，你使用了我们根本无法承受的力量，你的存在会被抹消！”

断修用四只手撑起了身体，他渐渐地站立起来。高空之中，寒风吹起来了他飘逸的长发。

“不要说了，白曾，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让你们和他们接触的，只要你们接触他们，那个预言就会发生，我一定要阻止预言的发生，我一定要亲手消灭他们，只有这样——我才能……”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某些美好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一闪而过，但他知道无论失败与否，他都不可能再见到那般景色了。

白曾渐渐放开了断修的手，白曾的双手被烧红了，他抬起头看向了断修。

“我根本就不相信你所说的那个预言，你只看到了我们的未来，难道你就不能预言到你自己的死亡吗？！”

“哈哈哈，白曾，你应该知道，我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不过我的预言从未偏过事实，难道不是吗？”

白曾无法反驳断修，他捏紧了拳头。

“可是！”

“相信我吧，白曾，正因为我无法预知自己的未来，所以你要相信我会活着回。趁我还可以站起来，就让我去把他们击溃吧！”

“就算是我同意了，兄弟们也不会同意的，我们一定要把你带回去！只要你还活着，无论是什么困难，我们八十一个兄弟都会迎难而上！”

浓烟渐渐地散开了，天空之中出现了些许人影。

双臂幻化成羽翼的同伴正在向这里飞来，更多的同伴向此处赶来。

“百程他们也过来了，我们一定要把你……”

话音未落，从地面的浓烟之中，两把普通的剑向着百程飞去。

百程开始运用熟练的飞行技巧躲避着这两把剑。

但这两把剑飞行的速度很快，百程躲过了其中一剑，却没有躲过另外一把剑。

百程被击落到了地面上，他的右臂被刺中。

“什么！！”白曾立马向团烟雾中看去。

烟雾依旧没有散尽，就在白曾转头的瞬间，一把剑朝着他飞来，速度非常快。

眼看着自己就要被刺中了，但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他无法进行躲避。

铁剑飞来的声音传入了断修的耳中。

断修伸出了巨手，狠狠地扭住了这把剑，紧接着，他又朝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扔出了这把剑。

铁剑又飞入烟雾之中。

不一会，这把剑又沿着相同的路径飞了回来。

断修再一次将其接住，但这一次他直接将这把普通的剑捏碎了。

“找死！！是谁？！是谁胆敢伤害我的兄弟！！”断修大声地喊叫着。

浓浓的烟雾渐渐散去，一个人影渐渐出现在了白曾的视野中。

白色的笑脸面具让人感他感到了一丝不安，黑色的燕尾服让白曾根本感觉不出来他会是一个战士，他似乎正在逃跑。

那个人周围的地面都被火焰炙烤过，留下了焦红的痕迹，但唯独在他的脚下的直径一米的范围内没有看到烧焦的痕迹，而且他的身上看不见任何的伤痕。

“奇奇怪怪的家伙。”白曾取下了斗笠上的尖刺。

“白曾，你看到了什么？”断修突然变得愤怒。

“啊，是一个奇怪的家伙，看起来根本不像是一个战士，他戴着白色的面具，身着着一身优雅的服饰，他的身上还抱着一个人类女孩。难道刚才的剑是他扔出来的？”

“是他们！退后，白曾，这一次我不会再放过他们了！啊——！！”

断修听见了一些声音。

“等等……”

话还没说完，断修直接从几十米的高空中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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